今天我一個人在家,按照媽媽的指示:時不時注意看著奶奶,意思是照顧她。
我知道奶奶變了,變得連我就有點難于認(rèn)識了。不像以前那樣完好了,這樣說奶奶的不是,的確是我的不對。作為孫子輩的只有孝敬的權(quán)利,還輪不到我來指手畫腳。因此,我不得不明確我所說并沒有言語的攻擊性,更沒有對奶奶的不敬。
奶奶今年九旬又三了,身體健康,就是心理不健康。聽別人說:“人一到老年,話語便漸漸增多。從而新一代難免耳朵落下不清凈。”
每次回家,聽到他們之間的吵架聲是很平常的事情。我差不多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但近年來我在家的時間較少,就算放假也不回家——路途遙遠(yuǎn)。家庭里大大吵鬧還是不減當(dāng)年,在電話里經(jīng)常偶爾聽進些破口而出的不文明用語。
······
后來,家里發(fā)生極大的變故。奶奶的腿折了,說是爸打折的。我不相信,只知道爸爸拿掃帚底端輕輕碰了下就斷了。親戚們紛至沓來,個個極其兇悍;責(zé)怪爸媽的殘忍,連“父老母老養(yǎng)之”這條準(zhǔn)則都難于做到。我想,爸那時是極其難于忍受別人的流言蜚語吧,因為那是子虛烏有的事端。漸漸事情過去了,日子回復(fù)了平靜;從今而后,奶奶也時常躺在床上了。
接近正午,煮好飯,給奶奶盛了飯;喂給她吃。剛開始她不知道我是誰,我也不告訴她我就是你的孫子。本來我是想告訴她,但媽說:“不要跟你奶奶多說一句話,更不要讓她知道你是炎春,不然事情就麻煩了。”我聽的有些不解,甚至不免有些恐懼,便好奇的問道:“怎么了,媽,奶奶最近又犯病了么?”“是啊,誰說不是呢?近來脾氣又大了,什么臟話都能說出口。”媽語含抱怨,臉色暗淡下來,定是生氣了。我聽她抱怨,并沒有說任何話,知道說任何話是沒有任何作用的,還不如學(xué)乖點閉上嘴巴以免惹禍上身嘞!
奶奶老了,吃飯得細(xì)嚼慢咽,然而她習(xí)慣邊吃飯邊說話,“你是炎春么?我是你奶奶啊,你不認(rèn)識了么?”在一旁的我不知如何是好,作為孫子的我又該做些什么事呢?一邊是母親勸告,“別多說話,特別是別說你是‘你是炎春’。”然而奶奶也是我至愛的親人啊,從小對我疼愛有加,如今年齡大了,即使腦子不好使了,長大的我難道我不該付出一份孝敬之心嗎?
別的未發(fā)生的事情我也管不了,只管先做了在說吧!總要給自己這次機會,即使冒險可能性大也是在所不惜的。“奶奶,我是你的二孫子嘞,是少春啊!”我鼓起勇氣在她耳邊說道。
“你是炎春么?現(xiàn)在我耳朵不行了,聽不見嘞!”她的聲音帶些喑啞,似乎掙扎著那最后一口氣。
“是啊,我是少春。”我再次把嘴湊到她耳邊大聲說道,生怕她聽不見又犯難,重新問我。
“是炎春啊,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啦!怎么一年都看不到你呢?去哪了?”她依然保持剛才那樣的說話語氣,只是增添了幾分傷心感。
“我啊,我去了狠遠(yuǎn)的地方讀書去了。前些日子剛回來的。”我把我的現(xiàn)在情況如實的匯報,希望這樣說可以幫助她安定一下內(nèi)心的急躁。奶奶是個急性子,自我懂事以來一直是如此,我不否定之前也是這樣的;因為一個習(xí)慣養(yǎng)成,并非一朝一夕而成的,是必須得經(jīng)歷過歲月的洗禮才能從社會上有一定的地位,有存在的理由不是平白無故就扎下根的。所以我猜想奶奶的這種習(xí)慣依然是保留至今的。奶奶著急的問道:“你現(xiàn)在是在拿工資嗎?”說這句話時甚是高興,笑容全都寫在臉上。我被她的話語搞蒙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同時我也被逼上了著急的邊緣,該怎樣回答她呢?此時我的內(nèi)心非常的糾結(jié),這個問題一直在困擾著我——若是回答出了差錯,奶奶又得失望。我知道奶奶的思想一直停留在爺爺輩,“讀了大學(xué),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會得到政府的分配;意思就是一輩子可以端‘金飯碗’。”她見我頓時啞口無言,呆若木雞,以為我沒有聽見,又張口大嘴,集氣大喊:“一個月有多少工資呢?以后你的日子就不會愁了,不像我們那樣的日子過的那樣清苦。”臉色突然變得愁苦,定是想起了“文化大革命”時期的的日子。
奶奶是從那種清苦的日子過來的,家中孩子——三兄弟二姐妹,吃飯是當(dāng)時的一大問題,眾多農(nóng)民一窩蜂勞作,大家一起吃大鍋飯;當(dāng)天記下的工時,待到傍晚換成糧食回家得馬上給孩子們做飯吃,為了能給孩子填飽肚子,自己不得不忍受饑餓的煎熬。
或許這就是時間在流逝中會發(fā)生難免的變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