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畫是中國傳統藝術中的重要門類,從新石器時代彩陶文化中的繪畫遺存算起,迄今已經有幾千年的發展歷程了。其中成就最大、對中國文化藝術影響最深遠的是中國畫。中國畫簡稱“國畫”,它是用毛筆、墨和中國畫顏料在特制的宣紙或絹上作畫,按照題材可分為人物畫、山水畫和花鳥畫;按照技法可分為工筆畫和寫意畫。在國畫成熟以前,中國繪畫還有巖畫、帛畫、壁畫等樣式。
中國畫將詩、書、畫、印熔鑄為一體,是集中了中國傳統藝術諸種門類的高度綜合的藝術。詩、書、畫、印結合,相互輝映,既豐富了畫面的內容,又深化了畫面的境界,給人以更多的審美享受。
在宋代以前,畫面上很少題字;偶然有之,也只是在不顯眼的角落里,寫著作者的姓名。到了宋代,才有一些詩人兼書法家的畫家,在自己的畫作上寫一段題記或詩歌,說明作畫的起因,抒發自己的懷抱。直至元代,畫作上開始鈐蓋印章,于是詩、書、畫、印就像四個孿生姐妹一樣,形影不離地結合起來了。
元·趙孟頫《紅衣羅漢圖》
詩、書、畫、印的完美結合,體現出畫家綜合的藝術修養。
中國畫中書寫畫家的名款叫作“落款”,大致相當于西方繪畫中作者的簽名,表明對作品的所有權。除了畫家名款,還可以在作品上寫其他的題字:可以寫一個題目,一行自己想說的話,或一首詩、一段散文。題字是門很有學問的藝術,不能隨隨便便,要體現畫家的文學修養。題字的內容要與畫面有著內在的聯系,讓觀畫者通過題字見景生情、抒發胸懷;或者引導觀畫者以畫為橋梁,生發開去,另拓天地,感念歷史的浩蕩或人生的哲理。除了內容的要求,題字對書法有特別高的要求。書法的風格、字體的選擇等,必須與畫面統一、和諧,以增加畫面的美感。這就對畫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他同時也須是一個書法家。
唐·韓《五牛圖》(局部)
宋代,很多文人也紛紛拿起畫筆。他們喜歡在畫作上題寫詩歌,借以引發觀畫者的聯想,深化詩歌的意境。繪畫表現的事物直觀而具體,但受時間和空間限制,只能選取某一瞬間來描繪。詩則不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可以寫事物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的發展變化,天上地下,古往今來,東西南北,自由馳騁,容量比畫大得多。詩與畫結合,使靜止的畫面活躍起來,畫面的容量膨脹起來。而詩也有了形象的憑借,想象的依托。因此,詩與畫的結合使二者交相生輝。
中國畫很重視空白的作用,虛實相生;同時又大量運用水墨來表現物象,顏色相對單一。這樣,在一幅中國畫上鈐蓋朱紅色的印章,就能有效地調節畫面的布局,豐富畫面的色調。我們看一幅中國畫,上面常常有許多印章。這些印章鈐蓋的位置、印章文字的內容以及印章篆刻的風格,都有特定的講究。
現代· 齊白石《蜻蜓戲水圖》
畫中的空白使人想起茫茫湖水和天邊的云,這就是虛實相生的運用。
中國畫強調意象的描繪,注重意境的營造。這里說的“象”,指的是客觀的物象;“意”,指的是畫家的思想、感情、理想。客觀物象浸染了畫家的思想感情,就帶上了主觀的色彩,成為畫家要表現的藝術形象,這才是“物象”。同樣是描繪黃山風景,有人依葫蘆畫瓢,這只能是表現黃山的“物象”。有人不僅觀察到了黃山的外形,并且領悟到了黃山的氣質和生命。在他們審美的眼睛里,黃山就像人一樣,有飛揚的神情,有雄渾的動勢。云和水的流動,或洶涌澎湃,或靜水微波,或飛流直下,或清泉細流,都是有生命的。經過審美眼睛的觀照,黃山才成為畫家筆下的“意象”。在這基礎上,畫家把種種意象經過集中、篩選、加工、改造,融進自己的審美感受、審美理想,用藝術手法高度概括、充分表現出來,就成為“意境”。有無意境是評判中國畫水平高低的一個重要標準。您在欣賞一幅畫時,如果在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之外引不出更深遠的想象,觸摸不到畫家的脈搏,這就是畫家的失敗了。
現代·張大千《廬山圖》(局部)
廬山這個“ 物象” 經過畫家的提煉,成為畫家筆下的“意象”。
中國畫最基本的造型方法是筆墨。生動的筆墨是中國畫的繪畫語言,它講求筆法和墨法的美,講求筆情墨趣。熟悉了西方繪畫語言的朋友,剛剛接觸中國畫時常常不容易看懂,原因就是兩種繪畫體系運用的“語言”不同。西方繪畫以色彩見長,用的是油彩、水彩、油畫筆、水彩筆。它要求畫家有一雙對色彩非常敏銳的眼睛,以色彩為媒介,用豐富的色彩表達描繪的對象。中國畫則以線條見長,用的是中國的筆、墨、紙、色。它要求畫家頭腦中有無窮的詩情畫意,以毛筆、墨、宣紙、中國畫顏料為媒介,以意成象。生動的筆墨不但描繪出具體的物象,也生成抽象的氣韻和意境。
明·徐渭 《牡丹礁石圖》筆墨淋漓瀟灑,
痛快酣暢,體現出畫家水墨畫的高度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