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長存湖山間
——韓登安書畫篆刻作品選刊
韓登安(1905—1976),原名競,字仲錚,別署耿齋、印農、本翁等。所居曰容膝樓、玉梅花庵等。祖籍浙江蕭山,久居杭州。幼秉家學,書法篆刻師承王福庵。1933年由王福庵舉薦加入西泠印社,抗戰勝利后任西泠印社總干事。沙孟海記述:抗戰勝利后馬叔平遙領社職,辟登安為總干事,理董內務;新中國成立以來始終盡力社事,藻鑒交接,多所倚辦(《西泠印社八十五周年紀念碑》《韓登安印譜》序),他一生對西泠印社事業貢獻至偉。新中國成立后被聘為浙江省文史研究館館員。
韓登安先生書法四體皆工,行楷風神俊俏,隸書精嚴方整,特別是玉箸篆剛勁婀娜、勻整勁麗,論者評為“小篆當代第一”“并世難與其匹”,馳譽書壇。山水畫師從王潛樓、余紹宋,蕭淡曠遠。
他的篆刻以浙派為宗,窮源竟委,取資更廣。自來浙派諸家中,韓登安是印式面目最豐富的一位。既擬古璽、漢鑄印、漢鑿印,又于西泠八家之外,旁采明清各流派之長,還借鑒吳讓之、徐三庚、喬大壯、鄧散木諸名家。因此他的作品能不拘一格而面貌眾多,既深具浙派傳統又自成新面,形成矯健清麗的印風。
他的鐵線篆印,精妙絕倫,并世推重。近現代小篆細朱文有“元朱文”與“鐵線篆”兩大類,新中國成立后學者論評說,元朱文以陳巨來為代表,鐵線篆則以韓登安為代表,所作刀法精整質樸,篆法嚴謹而舒展輕靈,繩墨之中有時代氣息。
韓登安傳世之作甚多,歷年積存印蛻,凡一百四十六冊,收印拓約一萬五千方。已單獨梓行者有《韓登安印存》《西泠印社勝跡留痕》《毛主席詩詞刻石》及《韓登安篆書三種》等。印學著述亦頗豐贍,有《浙江印章石研究》《明清印篆選錄》《作篆通假校補》《韓登安論印尺牘摘抄》《容膝樓印話》等。
書畫作品選刊
篆書對聯 四海翻騰云水怒 五洲震蕩風雷激
篆書扇面 1951年作 無逸簃藏
十載飄然繩檢外,樽前自獻自為酬。
秋山春雨閑吟處,倚遍江南寺寺樓。
李白題詩水西寺,古木回巖樓閣風。
半醒半醉游三日,紅白花開山雨中。
《青燈籀古集》后記
■余 正
為紀念韓登安先生誕辰110周年編纂的《青燈籀古集》,經同人一年籌劃操勞,終將結稿付梓。寒夜燈下校讀清樣,往事歷歷,思緒難平。
登安先生出身杭郡蕭山一寒士門第,17歲起即以書印薄技謀生自立。有幸得到父執輩杭郡文士賢達丁輔之、高野侯、余紹宋、邵裴子、張宗祥、鐘毓龍等先生長期關愛提攜,業師王福庵先生更是面指親授,悉心培養;又得結交沙孟海、陸維釗、唐云、阮性山、孫智敏先生等友好,互諍互勉,相契一生。
登安先生出生于清光緒三十一年,即1905年,去世在1976年3月,時“文化大革命”尚未結束,終年七十有二。他一生跨過清末、民國、新中國三朝,親歷了中國近代史上這百年動蕩激變的每一過程。
他是一位正直的有良知的藝術家,有才干,有理想,剛正堅毅,睿智通達。他熱愛祖國,摯愛中華文化,對新中國寄寓殷切的期望。雖然在風云變幻的年代,時運交錯,危厄困頓,經受了貧寒的生活和痛苦的精神磨礪,但他都能百挫不悔,堅持信念,身體力行,為印學傳承薪火,為西泠印社事業的弘揚發展,殫精竭慮,鞠躬盡瘁。
時光流去,往事漸漸明晰,人事的定位評論會更客觀準確。回顧往昔,今天我們對他的歷史地位評價應該是:
韓登安先生是一位成就卓著的書法篆刻家,以他高尚的人品、精湛的技藝,成為現代浙派篆刻的領軍人物,現代工穩一派印風的代表,西泠印社發展史上的功臣,對現代中國印學的拓展有著重要的貢獻。
民國后期,他經師長推薦,進入省政府辦公廳文書科工作,新中國成立初期經集中審核甄別,作不戴帽子遣散處理,一度生活困窘。1955年經張宗祥先生等力薦,作為有成就的藝術家被聘為浙江省文史研究館館員。文史館敬老崇文的氛圍,使他在政治上、生活上都有了依靠。
他以西泠印社為家,為印社事業奉獻了一生,1933年29歲入社,1947年43歲擔任總干事,1958年52歲參與恢復印社活動,1963年58歲參與籌備印社六十大慶。印社事業是他視為終身責任的事業,櫛風沐雨,任勞任怨。“文化大革命”初始先生被抄家關牛棚,期間寫下十數萬字“交待材料”,不偏不倚、不媚不欺,詳細記錄了印社解放前后活動情況,現已成為印社極其珍貴的史料。云開霧散,1984年印社主事人在展覽座談中,第一次公開正面肯定韓登安先生對印社發展的業績;2005年《西泠印社》專刊紀念他誕辰一百周年,對他作出了高度評價。
本集分五篇:“書法篇”收錄先生歷年書作78幅,編入浙江省博物館、浙江省文史研究館、西泠印社及家屬師友珍藏作品,大致依創作年代排列。征集遴選中,凡款識不完整者割愛不錄,謹向藏家說明。
“篆刻篇”收錄先生印作與邊款約七百方,分三部分編入。韓登安先生自1921年17歲起,至1976年72歲逝世止,篆刻創作歷時55年,每年均鈐留印拓裝訂成冊,留存《登安印存》共一百四十六冊,收印約15000方,本次從中精選印、款五百方左右編入。登安先生有兩部專題作品,一為《西泠勝跡留痕》,一為《毛主席詩詞刻石》,本次也重新掃描全部編入。本篇并附錄王福庵、沙孟海、孫智敏等先生的序跋評價。
“國畫篇”收錄先生中年時期山水花鳥畫作品十八幅,并附錄高野侯、余紹宋等先生的題跋評價。
“印論篇”收錄登安先生歷年印論文章,和由好友、學生從書信、口述整理的論印尺牘摘抄和容膝樓印話。
“評介文摘篇”選錄了歷年來西泠印社、師友評介文章八篇。
我們希望本集能比較全面地反映韓登安先生的生平和藝術成就,限于水平,肯定謬誤不少,切望得到同好、讀者的批評指正。
本集編選計劃初議后,得到了浙江省文史研究館的關心重視和支持,編輯過程中還得到了有關單位、登安先生生前師長家屬和朋友學生、浙江古籍出版社、西泠印社出版社等的鼎助,杭州乾嘉文化公司同仁,特別是馮艷、胡英英兩位進行了認真細致、不辭辛勞的編排工作,在此一并致以衷心的感謝。
2015年11月乙未小雪寫于西泠今日軒
篆刻作品選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