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帶他回家,阿琴媽是抗拒的,閨女長的那么漂亮,怎么可能嫁給條件這么差的男人?離開的時候,阿琴媽把他帶過來的見面禮都如數還了回去。并三令五申,以后都不要再來了!
可是,那個年代的人,都信奉純潔的愛情,他們兩個人想方設法也要在一起。
金虎經常騎著他的二八大杠,后座上綁著一些罐頭餅干,遠遠的看著阿琴媽,阿琴媽在地頭干活,他就搶著干;家里水缸沒水了,他就拿了扁擔挑了水桶就往河邊一溜小跑。時間長了,阿琴媽的心也慢慢的松了。
后來,阿琴媽總是拍著大腿哭著說,早知道這小子那么不老實,我當初要稍微狠狠心,阿琴也不會那么命苦。
婚后的生活,和阿琴夢想的,有著天壤之別。那個生過九個孩子的婆婆,從慈眉善目變得精明刻薄,第一次把饅頭蒸糊了,阿琴偷偷的倒進了廁所里,如果被婆婆知道了,一頓打也說不定。
金虎打工回來,只是讓阿琴多忍忍,他媽不容易。
剛懷孕那會,婆婆配合老黃歷和自己生那么多孩子的經驗,堅決的認定肚子里是賠錢貨,就算阿琴吐到虛脫,洗衣做飯下地,無一幸免。
阿琴不敢回家,因為這是她選的路,咬著牙也要走完。后來,孩子是婆婆親自接生的,因為覺得就是個賠錢貨,費不著再去醫院花那冤枉錢。可是,孩子生出來卻是個帶把的,婆婆樂的跳起來雙手拍的啪啪響。至此,阿琴在那個家的地位才稍微有點提高。
后來,金虎真的做到了這一點。由于手藝好,又肯動腦筋,他的施工隊不斷的壯大,生意越來越火爆,在奧運會前夕,還開了一家自己的裝潢公司。阿琴也早已離開老家,在城里相夫教子,過著整個村子的人都羨慕的富足生活。可是,那個空蕩蕩的房間,只有她和兒子兩個人。
金虎回家越來越晚,次數越來越少。阿琴真的以為是他很忙。自己更用心的做好后勤工作,買了好幾本菜譜,變著花樣燉各種湯,只為他能多喝一口。
也不是沒有努力過,金虎曾經也帶著阿琴,和那些商業伙伴應酬,介紹說這是我的夫人。可是那些洋洋氣氣的老板太太,讓鄉下出來的阿琴相形見拙,以后打死也不再去了。
后來,金虎經常會說,多買點好衣服,又不是沒錢。言下之意,除了心疼,還有弦外之音,你讓我丟臉。
已經十年沒有工作過的阿琴,每天圍著孩子轉的阿琴,從農村走出來的阿琴,漸漸學會穿高跟鞋,涂脂抹粉。可是,幾十年鄉下生活浸淫出來的那種樸實土氣,真的很難改掉,自己都覺著像個小丑。她想讓他給指點一二,卻發現,他們都好久沒有好好的坐下來說過一次話了。即使回來,也是酩酊大醉,倒床就睡。
即便如此,阿琴也依然相信,他是在為這個家奔波,他是愛她的,畢竟,他們曾經那么好,她還給他們老金家傳宗接代了。
直到那個妖艷的女人找上門,聲稱金虎已經是她的男人。
這女人說已經為了金虎拋夫棄子,無路可退,這婚阿琴不離也得離!阿琴不可置信的看著一旁的金虎,他不耐煩的揮揮手,把女人拖走。
那個晚上,阿琴睜眼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金虎回來了,臉上脖子上身上,全是女人指甲抓的痕跡。看到阿琴游離的樣子,有點心軟。他說和那個女人只是逢場作戲,現在商場上,誰沒有情人,人家都瞧不起你,這是生意需要。
阿琴就在他的各種謊言里,行尸走肉的過日子,好在兒子陪著她,讓她不至于太空虛。
后來那個女人又來過幾次,甚至和阿琴動了手。阿琴想過離婚,可是又不知道離婚后的自己該怎么過活,孩子該怎么辦.就在各種猶豫不決里,時間不緊不慢的過著。
這時候,那個女人已經暗度陳倉,和金虎有了孩子。公司里的人看阿琴實在可憐,私下透露給了她。
醒悟過來的阿琴,各種撒潑各種鬧,以死威脅,以兒子威脅都于事無補。他回來的次數更是少的可憐。
阿琴燒了他的所有衣服,整天在家里面歇斯底里,不修邊幅,兒子經常害怕的哭。四十歲的阿琴,活的像六十歲。
后來,金虎回來攤牌:可以離婚,可以凈身出戶,但是阿琴不可以再嫁,因為這輩子她都是屬于金虎的,她要是敢找男人,見一個打一個!
金虎又軟下來:其實是可以不離婚的,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也不想的啊,你們兩個女人可以和平共處,生活費還是和以前一樣,反正也不會虧待了你們娘兩。
阿琴一字一頓咬牙切齒,死也不離婚!一輩子讓那個女人背負小三的罵名!他們的孩子也會從小就會被人說成私生子!讓他們娘兩這一生一世,都不得抬頭。
剛結婚時的阿琴,一定沒有想過,不過十五年,一切都已經天崩地裂,曾經那個你儂我儂的他,已經被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腐蝕的渣都不剩。
突然想起小時候在鄉下別人說的話,這菇涼好看是好看,就是一臉苦相。
如果在那個女人第一次找上門的時候,她明白止損的道理,利落離婚,劃分財產,和兒子好好生活,找個工作,或學習著開一個小店,讓自己的人生從新開始,會不會就沒有后來的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庭?
其實,大道理誰都懂,可是落到自己身上,白搭了那么多年青春,誰都不甘心。
阿琴說,自己太軟弱了,那些他晚歸或不曾不回來的夜晚,她都有過計較。可還是騙自己,金虎還是愛她的。
直到有天晚上,阿琴帶著兒子出來遛彎,發現不遠處的燒烤攤上,金虎、那個女人和三姐一家正在其樂融融的吃宵夜。三姐懷里抱著的,正是金虎和那個女人的兒子。
阿琴瘋了。
她張牙舞爪的沖過去,對著金虎劈頭蓋臉的打下來,眼淚鼻涕混成一塊,頭發凌亂,嚎的撕心裂肺。
金虎任著阿琴打罵,那個女人站起來想幫他,被他按了回去。而三姐一家在旁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三姐抱著阿琴的后腰,嘴里一個勁的念叨著:阿琴啊不能這樣啊大家看笑話啊!
阿琴轉頭看著已入中年的三姐,想著這個曾經和自己姐妹相稱的媒人,現在竟然幫著自己的情敵抱孩子,心里面像被刀剜般的疼。
眼光又瞟到呆在一旁的兒子,一下子回過神收住心了,她放開手,攏了攏頭發,拉著兒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那么多年的愛,現在只剩下挫骨揚灰的恨。
其實不是沒和好過,公司資金困難的時候,他回來了,哭的像個孩子。 阿琴心軟,把那么多年的私房錢全部拿了出來。
以為此后就能一家三口,安心過日子。可是,風波過去后,一家三口變成了別人的一家三口。
阿琴想過自殺,可是兒子淚眼汪汪,她又心軟了。
其間,金虎回來過一次,母子兩人合伙把他揍了一頓,從此他再也沒回來過。
現在的阿琴在一家超市上班,和兒子兩人相依為命。
夜深人靜的時候,阿琴總在想,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好端端的一個人,怎么就變成這樣的呢?
后來,她總是不停的囑咐剛結婚的小姑娘,一定要看緊了35歲以后的男人吶,那時候的他們有點錢啦,家里房子車子老婆孩子都有啦,心就飄啦,外面的花花草草再一勾 ,一個不小心,這人就不是你的啦!
-作者-
筆名:哭泣的駱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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