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5-13 09:18:00 作者: 未知 來源: 東夷文化網
一、少皞以鳥命官
《左傳·昭公十七年》載,郯子朝見昭公,昭公問他東夷人的祖先少皞以鳥名官是怎么回事,曰:“我高祖少皞摯之立也,鳳鳥適至,故紀于鳥,為鳥師而鳥名:鳳鳥氏,歷正也;玄鳥氏,司分者也;伯趙氏,司至者也;青鳥氏,司啟者也;丹鳥氏,司閉者也。祝鳩氏,司徒也;且鳥鳩氏,司馬也;鸤鳩氏,司空也;爽鳩氏,司寇也;鶻鳩氏,司事也。五鳩,鳩民者也。五雉,為五工正,利器用,正度量,夷民者也。九扈,為九農工,扈民無淫者也。自顓頊以來,不能紀遠,乃紀于近。為民師而命以民事,則不能故也。”
從這段記載可知,少皞設置了五鳥、五鳩、五雉、九扈24種官職。據專家考證,五鳥中鳳鳥氏,掌管歷法;玄鳥(燕子)氏,掌管春分和秋分;伯趙(伯勞鳥)氏,掌管夏至和冬至;青鳥氏,掌管立春和立夏;丹鳥(錦雞)氏,掌管立秋和立冬。五鳩氏,掌管的是社會管理機構,下設祝鳩(鵓鴣)氏,掌管土地與政教;鴡鳩(1)氏,掌管軍事;鸤鳩(布谷鳥)氏,掌管手工業;爽鳩(鷹)氏,掌管司法;鶻鳩(鶻雕鳥)氏,掌管氏族日常事物。
當然,這些記載只是后人的追述,少皞時代是否有這樣完備的職官體系還不敢肯定。但至少說明,那時在東夷地區存在許多以鳥命名的氏族部落,區分這些不同的部落,便是看他們不同的鳥的徽記。石興邦先生說:“這些記載,不是向壁虛造,而是以真實的鳥圖騰歷史為基礎的。24種官職,無一非鳥,這是保持鳥圖騰制最完備的記述。從這個敘述中探知少昊部落中,大圖騰中包括小圖騰集團,形成了一個鳥圖騰氏族部落社會的3個部組織,即部落(少昊)、胞族(五鳥、五雉)和氏族(24種官職)……。”
二、從古青州地區出土文物看鳥圖騰崇拜
古青州是東夷人活動的中心區域,在這里出土的許多史前遺物是鳥崇拜的直接體現。鳥以寫實的圖像或作為模仿的對象,出現在其生活中。陶鬹是東夷文化大汶口、龍山文化階段的典型器物,其造型模仿的是鳥的形象。流似鳥喙,或長或短,曲線優美,力道實足。頸部粗細不一,但都挺拔有力。如1960年濰坊姚官莊出土的龍山文化紅陶錐足鬹、龍山文化橙黃陶乳釘紋鬹;1976年春青州趙鋪龍山文化遺址8號灰坑出土的龍山文化鳥形陶鬹等。趙鋪出土的龍山文化鳥形陶鬹在頸部裝飾了2個圓孔,其余2件裝飾了乳釘紋,似鳥的雙眼。腹前部似鳥挺起的胸脯。3件陶鬹都在腹部裝飾了雙耳,似鳥煽動的雙翅。把彎曲成優美的弧形,似鳥高高翹起的尾巴。實足堅挺,空足飽滿。整個陶鬹的造型像一只鳥,有的昂首挺胸,傲視一切;有的機靈可愛,稚氣十足。
在青州出土了較多典型的足部類似鷹頭的鼎。如1984年鳳凰臺遺址出土的龍山文化鬼臉足陶鼎,其三足酷似鷹頭,塑出圓睜的雙眼和堅利的喙部,俗稱“鬼臉足”。這種陶鼎也是東夷文化的典型器物。
2004年10月,在青州市新西環路的施工過程中,發現一個龍山文化器物坑,出土陶器100余件,其中兩類陶壺的口沿及頸上部作出了鳥頭的樣子。其流長短不一,似鳥喙。流下兩側飾突起的2個圓乳釘,似鳥眼。這種類型的罐在以往古青州地區出土的龍山文化陶罐中不多見,它既實用又美觀,也是人們對鳥重視的一種反映。此外,用鳥形做器物蓋的蓋鈕,在古青州地區是一種較通行的做法。蓋鈕處在器物頂部,位置突出,便于識別。
在古青州地區的商代晚期貴族墓群出土玉鳥和銅器上,也有很多鳥紋裝飾。如蘇埠屯遺址出土的玉鳥形飾件、融方鼎的口沿下的一組鳳鳥紋立體傳神。“融”應是與“亞醜”族同時活動在古青州地區的一個部族。
蘇埠屯出土青銅器中以鳥紋作主體紋飾的還有很多。這些青銅器與同時期其他地區出土的青銅器相比,主題紋飾鳥紋尤為突出,其他地區往往以饕餮紋為主。這不能不說是東夷民族鳥圖騰崇拜的表現。
三、鳥圖騰崇拜的來源及對后世的影響初探
生活在海岱間的東夷人為何會將鳥作為自己崇拜的圖騰?在我們的古史傳說時代,有許多東夷人祖先吞鳥卵而生的傳說。眾所周知,商人的祖先是東夷人。《詩經·商頌·玄鳥》載:“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史記·殷本紀》載:“殷契母云簡狄,有娀氏之女,為帝嚳次妃。三人行浴,見玄鳥墮其卵,簡狄取吞之,因孕生契。”關于簡狄吞玄鳥卵而孕的傳說還有很多。從這些傳說推測,我們的祖先認為自己的先人是因鳥而生,鳥是他們的生命之源,因而對鳥的崇拜即對自己祖先的崇拜。《禮記·王制》曰:“東方曰夷,被發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大戴禮記·五帝德》說:“東方鳥夷羽民。”顏師古注《漢書·地理志》“鳥夷”說:“一說居在海曲,被服容止皆象鳥也。”國家博物館藏商代晚期人形玉雕即對這些記載的很好的印證。這件玉飾的面部、手是人的樣子,頭頂的冠是一華麗的鳥頭,特別是對鳥鉤形尖利的喙部表現尤為突出。這些史料記載和出土實物都說明東夷人在裝飾、服飾等方面均參照鳥的形象。
遠古時期的東夷人將本氏族的圖騰——鳥畫在身上、做成羽衣穿在身上、將自己使用的器物做成其形,認為這樣既是對自己圖騰的崇拜,也是讓自己的圖騰來保護自己。隨著社會的發展,人的認知水平在不斷變化,人的思想也在不斷復雜化。圖騰也經歷了一個由單純的動物、自然物向人格化、神化轉變的過程,這個過程也是人的思想、文化發展變化的過程。姜太公封齊,“因其俗,簡其禮”,繼承了東夷文化的諸多因素。其中東夷人的鳥圖騰崇拜對戰國、秦漢的仙人文化影響很大。這些傳說中的仙人即是“人面鳥身”。《山海經·大荒北經》說:“大荒之中,有神九首,人面鳥身,名曰九鳳。”在兩漢時期出現了一些羽人的實物,這些羽人,人面,兩只大耳向上豎起,體生羽毛,背生雙翅。這是漢代羽化升仙思想在圖像學上的反映。人們將鳥看成了人格化的神,“羽化升仙”可以說是東夷人鳥圖騰崇拜的升華,東夷人對中國文化史和思想史貢獻巨大。
在我國古代,太陽的圖像表現是一個圓內畫一只鳥,俗稱三足烏、金烏,例如長沙馬王堆出土漢代帛畫上的太陽;或者是一只鳥,身背一圓圈,例如四川新繁縣清白鄉東漢墓出土日神畫像磚;有的就干脆用鳥來表現太陽,例如新津寶之山出土東漢石棺上后羿射日畫像石。鳥是和太陽聯系在一起的,是光明的象征,是萬物之本。是否可以這樣推測,東夷人的鳥圖騰崇拜是太陽崇拜的另一種表現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