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800年至前200年是人類歷史上著名的軸心時代,生活在北緯30度附近的中國、古希臘和古印度的哲人們不約而同地開始思考同一個問題——人類將往何處去?
他們各自依照自己生活的這片土地上所發生的歷史,所屬族群的宗教文化習俗,以及時代背景提出了自己的主張和對未來人類社會的構想,形成了所謂的“三大軸心文明”奠定了此后2000多年人類主流社會的基本格局。
“四大文明策源地”與“三大軸心文明”的說法有部分重合,但也有區別。古巴比倫、古埃及、古印度和中國是“四大文明策源地”,屬于原生文明,是指在該地最早建立的比較成熟的文明。
“三大軸心文明”則是集大成者,它們提出了三套治理模式,是后代和周邊民族學習參考的標桿和對象。
例如歐美和俄羅斯等許多國家以羅馬帝國繼任者自居,古羅馬是古希臘的繼承者,而文藝復興和啟蒙運動則是,借由復興古希臘和古羅馬時期的藝術文化的旗號進行的。
在東亞則形成了以漢唐制度文化為典范,以中原為核心的中華文化圈,或者叫漢字文化圈。
印度的情況比較特殊,由于經常遭受外族入侵,在印度地區不斷重建社會秩序實在是太麻煩了,于是雅利安人發明了婆羅門種姓制度。
從此后來的侵略者都承認他是世俗的王,而雅利安人祭司永遠是精神上的王,底層永遠是底層。大家躺好了聽我說,無論來了多少批入侵者,無非是再加一雙筷子而已,不用爭得頭破血流。
每個人的社會分工,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決定。如果人生的確定感是一種幸福,那么千百年來印度人民一定生活得非常幸福。
將文明策源地和軸心文明進行對比,我們就會發現,古巴比倫和古埃及是文明策源地,卻不屬于軸心文明。說明這倆old money 后來就拉了,沒有為后人提供更多創意。
古印度既是文明策源地又是軸心文明,古印度的智慧當真如此深不可測?
是的,古印度的層次感非常深厚,在雅利安人建立古印度的種姓制度之前,還存在著一個上古的古印度文明,由達羅毗荼人創建,他們的皮膚顏色更深,發明了先進的城市排水供水系統,印章文字等,使古印度躋身四大文明策源地之一。
而成就了古印度軸心文明地位的則是我們較為熟悉的膚色偏白的古代雅利安印度人。
后來印度政權幾經更迭,迎來了月氏人、伊斯蘭化的蒙古人、英國人等等,雅利安人創立的印度文明早已做了古,與當今印度又有不同。
至于中國,這片大地上的主體民族一直就是炎黃子孫,從商周甲骨文到現代漢字一脈相承,而人們心中家國一體天下大同的理念,從來沒有根本改變過。中國是四大文化策源地又是三大軸心文明,一個從石器時代傳承至今的,還在不斷創造奇跡的活著的傳奇。
古希臘不是四大文明策源地,卻是三大軸心文明之一。早期的希臘人生活在愛琴海周邊。當時活躍在地中海西岸的主流勢力來自古埃及和兩河流域。
后來波斯帝國崛起,希臘同盟擊敗波斯后,誕生于古埃及和兩河流域的文明相繼沒落,古希臘一枝獨秀,進入黃金時代。穩定的內外環境、繁榮的經濟、以及在希波戰爭中激起的強大民族認同,為古希臘在政治、經濟、文化進一步發展創造了條件。使古希臘有機會成為未來的西方文明留下火種。
古埃及是如何消亡的呢?
公元前332年,亞歷山大大帝占領了古埃及,希臘人成為了古埃及的統治者,埃及進入了希臘化時期。和所有入主中原的外來統治者一樣,統治古埃及的希臘人很快就被古埃及人同化了。
古埃及的文明卻沒有中斷,因為外來統治者的目標是攫取埃及的財富和權力,而并不介意古埃及人的信仰問題,所以古埃及的文化在社會層面得以延續。后來古羅馬人取代古希臘人在古埃及的統治地位,對古埃及的傳統文化也沒有大的改變。直到公元640年,阿拉伯帝國征服了埃及,開啟了埃及地區的阿拉伯化進程,傳承了近6000年的古埃及的文化才徹底斷絕。
古巴比倫消亡得更早。
兩河流域很可能就是圣經中“流著奶和蜜”的東方伊甸園的原型。也是修筑巴別塔(通天塔)的罪惡都市。一方面極其的富有,揮霍無度,大造奇觀。一方面地形上無險可守,成為列強眼中的肥肉。
經歷了反復洗牌,一次次推倒重來。在失控的安全格局面前,兩河流域通過先發優勢建立的領先地位被消磨殆盡。最終“巴比倫”成為混亂的代名詞。
在智人完成全球大遷徙,步入農業時代時。最豐富的農業資源,最早的文字、最早的文明、歐亞大陸上連接東西方文化交流的心臟地帶,猶太教、基督教、伊斯蘭教三大一神信仰宗教的起源地,古巴比倫是一個人人向往的夢幻天堂。
作為古希臘文化精華的保存者,世界上石油、天然氣資源儲量最豐富的地區。在文藝復興時代和工業時代,中東地區,也有得天獨厚的歷史和自然遺產。自古以來,開放的地形和豐富的資源,是兩河流域繁榮的基礎,又使它所面臨的來自東南西北各個方向的安全壓力非常大。
在它統一強大的時候,歐洲人整日在它的陰影之下瑟瑟發抖。以至于被迫向著茫茫大海苦苦尋找通向東方的航線。
在它虛弱的時候,連更弱小的希臘也忍不住想要從它身上撕下肉來。
如今中東的安全困境由帝國主義一手造成,在西方力量主導世界格局不變的前提下,古巴比倫子孫們的安全死局不會改變。所謂的重返光榮更是無從談起。
凱末爾領導的土耳其重回伊斯蘭的懷抱,納賽爾的埃及與以色列和解,薩達姆的伊拉克已成廢墟。中東沒有自救的方案,更不用說為人類的未來指明方向了。
但無論是“四大文明策源地”或是“三大軸心文明”這兩種說法本身就是西方人提出來的,或許本來就有意忽視兩河流域和抬舉古希臘,給自己臉上貼金的嫌疑。誰讓西方人掌握了世界的輿論話語權呢?
不過從古希臘古羅馬人的視角看來,現在的英國人、德國人、美國人甚至俄國人這些當年他們眼中的野蠻人的后代,自稱是希臘羅馬繼承者,簡直比日本人自稱炎黃子孫華夏正統還要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