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們都是二十歲左右,都經歷了艱難的高考沖刺,擠過升學的獨木橋,來到這所濱江師范專科學校。轉眼畢業三十年了,回首過去,往事歷歷在目。
終生難忘師專的老師們。
到師專最先認識的兩位老師是輔導員和班主任。我們軍訓的時候,他們就站在旁邊看著,手里拿著筆和本子,有時候記些什么。他們都很年輕,同樣是當時流行的長發大鬢角喇叭褲,但并不夸張。輔導員也是8601班的班主任,給我們上《品德》課。他那時看上去像一個文藝青年,斯文中有幾份憂郁,用現在的話說酷酷的。我們8602班的班主任和人說話的時候面帶微笑,笑的時候眼光里滿是笑意,嘴角卻努力向下撇,這讓他的笑容有點像羞澀,又有點像諷刺。剛認識他們的時候,我們像中學生一樣,向師性讓我們心里想親近他們,敬師性讓我們和他們又保持距離
科里有一位秘書ZXQ老師,他是留校的學長,和8602的班主任住在一間宿舍里。那時候,我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真正會寫詩的同學阿盛、阿戈、阿啟都潛在水底練內功(還不知道還有什么高人沒有露一手呢),寫了一本非常幼稚的詩集《鴿哨》,送給班主任的時候認識了ZXQ老師。他說:“你不能光送詩集給班主任,也要送一本給我呀。”他并不比我們歲數大多少,像個大男孩一樣,比班主任更加親切一點,他叫我們去幫他縫被子的時候,我們敢吃他買桔子。
他們是我最早熟悉的幾位老師。
第一學期兩門重要的課程是《高等數學》和《力學基礎》
《高等數學》是第一門艱難的課程,由年紀較大的LSJ老師任教。他總是一邊上課、一邊用手帕擦頭上的汗,頭腦不停地輕輕搖晃著。聽課的時候,免不了對他的身體狀況感到擔心。第一次課一個上午四節課講了20多頁書上的內容,把我帶到云里霧里徹底萌圈了。大學怎么這樣上課呀?我怎么聽不懂課呀?以后這樣下去怎么辦呀?我感到驚惶失措,好好學習的遠大志向,在那天上午上完課后就崩塌了。
李老師的助教是CXW老師,也是同代人,是數學科留校的學生。他上的習題課同學們更加喜歡聽一些。他和同學們走的近,大家在學習上有問題就請教他,他總是盡心盡力幫助大家。
《力學基礎》是LDN老師教,他的普通話好聽,課也講得明白。記得第一次上完《力學基礎》課后,阿丹回到宿舍,見了誰都說:“L老師是紅安的,我問他了,他是紅安的?!?/span>L老師讓我重新樹立起學習的信心?!读W基礎》的助教是DZY老師,D老師和C老師一樣年輕,和同學們說得來。他們都喜歡聰明好學的同學,因此他們更加樂意和小石頭、阿婉討論學習上的問題,我還暗自為自己不能加入而懊惱。后來,D老師帶我們到麻城實習,為我們照了很多彩照,給我們留下了很多寶貴的紀念。
這兩門課程,是我在校學習的分水嶺,我再也找不到自己在學習上的優勢,幾乎失去了學習的信心。幸好另外兩門課程拯救了我,它們是《“中教法”》、《BASIC語言》。
教中教法的SCZ老師,高高瘦瘦的,戴著一幅眼鏡。講課的時候總是一手拿著講義,另一只手有力地揮動著,以加重他所說的話的份量。這門課在87年秋見習前上過,到88年春實習前又上,見習的時候他講了很多教學方法,雖然沒有什么感性認識,但還是特別認真對待,因為這門課程將來是大有用場的。實習前他讓我們分組寫教案,試講,然后他點評。我是我們那個組第一個試講的人,雖然講得并不好,他還是給予了熱情的鼓勵。
《BASIC語言》是GYF老師教,他風度翩翩,就如他教的這門課程一樣,前衛時尚。他的課教得很好,又是上機操作,讓人非常感興趣。有一個意外的收獲是,男生們受這門課程的啟發,根據臉盤的大小,把麻城的三個女生取名為蘋果1、蘋果2、蘋果3。我就是蘋果2。多年以后的1997年,我家傾其所有買了一臺電腦,我在海南儋州二中第一個用電腦做試卷,第一個用電腦處理全年級的分數。2001年,我在海口第一次用PPT課件上全市公開課,那時候磁盤的存儲空間有限,一個課件分三個磁盤來存,到學校再拷貝到電腦上合成一個。
我也有一些較喜歡的專業課程,就是那些實驗課。物理科有不少實驗是晚上做的,如果有別的專業的同學邀我晚上一起到哪里去自習,我告訴他自己晚上要做實驗,說這話的時候,內心是驕傲的。平時,總是覺得別的科的姑娘都是花枝招展的,就物理科的姑娘土不拉幾的(其實只是自己個人如此)。每當傍晚抱著實驗報告去做實驗時,看到別的科花枝招展的姑娘們可能是去跳舞、可能是去做別的什么娛樂,就會從心里上生出一種自豪感來:我很丑,但我去做實驗研究。
LGS老師是我們的《力學實驗》老師。在上師專之前,我沒有見過游標卡尺,沒見過千分尺,實驗的時候,L老師耐心教我使用它們進行測量。我后來用到的這個知識,就是他教會的。L老師還在晚上給學生開毛筆字書法課,我學了幾次沒有堅持下來。最后一次學習書法時,我打定主意不再學了,課后自己坐在那里不動,林老師過來指點我,讓我心里更加過意不去。后來,我和小石頭到林老師的實驗室看他寫字,我斗膽請他給我寫一幅字,他給我們倆一人寫了一幅,給我寫是是斗大的兩個字“精神”。我在湖北工作時,把這幅字裝裱掛在宿舍里。后來調動到海南,那幅字硬得難以展起,就把它留在那個房間。L老師非常幽默,有一次,黃州舉行什么選舉,我問他:林老師,您怎么不去參加選舉呀?他說:“我那一票就像砝碼上面加一個片碼,投了跟沒投一樣。”
教《電磁學實驗》和《光學實驗》的人是CF老師,那時候他一邊教學一邊在準備考研,課余時間經常在實驗室學習。有時候我們也去和他聊天,把實驗臺當乒乓球臺和他打一下乒乓球。他會把黑白照片放大,還洗出花樣來,做成黑白藝術照片。那時候他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有為加有志的青年,用現在的話說很有正能量。
教《電磁實驗》的LZQ老師,他不僅實驗教學認真,在教育管理上也認真。他是科里的領導,年紀較大,印象中科里沒有女老師,他分管女生的工作。有兩次實驗之后,把我這個團支部副書記留下來,詢問女生的問題。我告訴他女生們都很好的,很守紀律的,但他不相信,他說了一些現象,似乎有什么依據,并要求我對不好的現象要敢于大膽管理。于是,回到宿舍就告訴大家:我們女生的事情劉老師都知道的,大家還是小心一些吧。
那時候,得到過不少老師的關心,至今想起來還感到溫暖。
8602班原班主任調走后,又有一個新班主任ZF老師。那時候,我在積極爭取入黨,Z老師受組織的委托,找我談過兩次話,有一次,我對他講了自己的身世,他說了一句: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當時有一種被理解的幸福。
我、學生會翟主席和教光學實驗的XJ老師是同時入黨的。在那次決定我們成為預備黨員的科支委大會上,我們三個人都做了深刻的思想匯報,介紹人介紹了我們的情況,大家一一對我們進行了評價與教育,最后舉手表決。整個過程莊嚴凝重。G書記對我們兩位學生黨員講了很多語重心長的話。散會后,X老師笑著對我說:我們是同志了,我心里暗自激動。X老師是個熱心人,畢業前夕,他在校道上和幾個同學圍著講話,我路過和他打招呼,他問我畢業后有什么打算。我說:肯定是回麻城了。他說:“好,麻城教育局有我的同學,到時候再說。”當時,我并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F在想起來,老師那么主動地關心自己,那是做學生的福份。
……
還有很多老師,就不一一記述了。那時,老師非常關心我們,愛護我們,那么誨人不倦。只是,我當年有一個錯誤的認識,認為反正畢業后教初中物理,就是什么都不學也能夠成為一名合格的初中老師,何必為那些用不上、終究要遺忘的知識傷腦筋呢?不如做一些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于是,我把大量的時間用來讀與物理無關的書,用來寫所謂的詩,還有寫日記,用來看電影、逛街,用來做白日夢……因此得到老師們的真傳非常有限,這實在是難以彌補的遺憾!
老師們,請您再給我們上一次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