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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東 | 博士論文后記

圖為作者在北京大學地學樓海棠樹下。園中樹木幾經修剪,今已難見此等盛況。圖片來源于作者。

論文寫到結語,早就沒了氣力。可也終于不能停筆,或許是因為心里隱隱覺得,這則故事由商市街里的東北年輕人開篇,也要由我這個東北后生來終卷。只有交待出我與這一問題的關聯,才算把故事講得周全。

學術是時間的藝術,寫作是有關遺憾的修行。倒不算所謂的“文章憎命達”,只是當我完成這場苦熬,才深感什么年紀會寫出什么年紀的文章。年齡、閱歷與鑒識,深藏在對象背后,拉扯著我的筆。雖然并不后悔,畢竟是真的,點滴想法都是真的。只是感慨青年時代自己的剪影,就此保留下來了。

論文確乎是某種奇妙的文體,明明一副高頭講章的模樣,回想起來,字字句句說的都是自己。在寫作此文的過程中,我無時不刻要給東北作家群研究在當下的意義找個說法,可行到今日,不得不承認的是,這篇注定不會有多少讀者的東西的最大貢獻,或許就在于把“我”保留在了他們的故事中,二重剪影的疊合構成時代的絮語,這里的“我”攜帶著高度個性的經驗,歸根結底是時代的風琴。

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東北作家群,正是如我一般年歲、又沒太多資源的青年。他們緣何會走上一條相同的路,又漸漸分途?解釋這場因緣際會的精神歷程,仿佛也疊印著活在21世紀的我。在誤打誤撞進入中文系、一路揠苗助長勉力趕上培養方案的進度,又被“創新的狗趕得無路可走”之后,我緣何“發現”了他們?

圖為東北作家群像。素材來源于文集及網絡。

站在今天回看,我的博士論文真正處理的,是“潮”和“人”的關系。潮水逝者如斯夫,無始無終,無色無嗅,置身其中的人卻是最好的指示劑。看他們在大浪中翻滾,主動投身又被迫卷入,留下一道道意味深長的水痕,那是時代緩步位移的顯影,也正是漂浮在時代中的我同他們命定般的“相遇”時刻。

我就讀北大中文系的十年(2013-2023),剛好是專業領域內延安文藝研究走向昌盛的十年。丁玲、趙樹理、柳青先后成為研究的熱點(稍晚或許還有周立波和李準),并且進入課堂,成為碩博生一起“研讀”的篇目。這股思潮發源于當代文學,推動著延安文藝與共和國文學研究的進步,也反過來催生或者說倒逼著現代文學領域左翼文學研究的深化。置身在這個潮流里,受惠于頂尖學者們的前沿思考,在耳提面命抑或耳聞目睹之間,我沉淀下對于左翼文學的親近,由是不自覺地跟隨。后生小子,既在道旁見證并欣喜于領域內具有原創性與思想力的研究的勃興,也隱隱感到某些敘事慣性正在形成然后固化。類似的不安感在我意識到趙樹理研究——我心中左翼文學研究里“思想的磨刀石”——自2018年開始便一落千丈后陡然增大,那正是帶著一團復雜心緒的我,進入到論文寫作階段的時候。

可以說,本文對東北作家群的研究,正是在近十余年左翼文學研究拓進的氛圍中展開的。我在這股學術潮流中接受了學術訓練,養成了文學趣味,展開抑或是框定了我的問題視域,它也制約著我的理論追求,這種限制于我而言是結構性的。僅就最形下的層面來說,在我的寫作過程中,尤其感到寫第四章延安部分時最順,而在處理第三章國統區左翼文學時最為耗力。在旁人看來,文本細讀的綴合定要較史料發掘為易,可第四章雖全以一手史料編織,能整合得如此順利,其實大大得益于前人研究所提供的“坐標”。相反,第三章雖然以作品討論為主,其實更多是無奈之舉。并不是找不到史料,而是在相關前研究——如對國統區左翼文論家馮雪峰、邵荃麟、胡風的研究,如對國統區左翼文學機制性的探討——闕如的條件下,有關東北作家群的這些零碎史料,缺乏可供定位的參照系。這個例子絕好地呈現出我所站立的前人肩膀——它們是拐杖,是腳鐐,也是準繩。

圖為博士論文封面及目錄。

當我試圖借助這些年在左翼文學研究里受到的訓練進入我的研究對象時,東北經驗在不期然間浮現,成為另一個無法忽略的話題。我長久以來都有認識自己家鄉的渴望,但循著一代人考學出走的軌跡,并未產生任何的不安。2017年,那正是我本科畢業的年份,鐵銹突然成為社交媒體上東北形象的唯一著色,賈行家的《紙工廠》刷爆網絡,危機敘事浸染著我熟悉的童年回憶,一種特有的絕望又迷人的敘事語調。沒多久,雙雪濤、班宇等鐵西三劍客開始“浮出歷史地表”,再后來,新“東北作家群”、東北文藝復興等口號便伴隨著《野狼Disco》的派對狂歡走入了大眾視野,依然絕望、迷人,可是安全。現在思量我本科畢業論文后記里那種迫切的“認識自己家鄉”的渴望,多少有著清晰的時代面影。在東北第二次成為“問題”的時刻,我開始不自覺地走向當東北第一次成為“問題”的探尋,這不是我一個人的道路,同行的同行很多,不知道他們各自都收獲到了什么。

在讀書寫作的日子里,零碎的兒時回憶一點點被喚醒,我才意識到自己多么像駱賓基筆下的姜步畏,看到朝鮮歌姬的酒館,看到日俄戰爭的墓碑,一路輕快地小跑,卻不知經過了多少歷史。俄羅斯冰點、打糕和牛蹄筋,只有若干年后在北京客居時突如其來的念想,才讓我意識到琿春那個一眼望三國的小城在多大程度上塑造了我的味蕾。而伊通縣城每個商店漢文招牌旁歪歪扭扭的符號,曾無數次令來往輔導班路上的我流連。若干年后我才知道那些在課下臨摹過的符號,正是這個滿族自治縣的“母語”——雖然它們注的大都是“王四燒烤”一類的門臉兒,顯然是生搬硬套的“翻譯”。長春,這個之于從小流離的我而言唯一會升騰起“故鄉”情感的地方,也讓更多的歷史撞進了我的生活。那個坐落在日式“碉堡”里的四六一醫院,同牡丹園里的鳴放宮(1957年改名,此前叫“神武殿”)和文化廣場下擁抱和平鴿的裸體男人,構成了我青少年時代對于宏偉建筑的深刻印象。作為部隊醫院的四六一,在記憶里留下的是非常詭異的采光,外觀維持了偽滿綜合法衙的質地,內室早已改造成不知是不是蘇式建筑才有的灰黑泥地,又或許泛著陳春成筆下水刷石的賊光,然后是清一色進口的歐美醫療設備,既調和又不無錯位。類似的感受在我近日偶然瀏覽到新京神社鳥居圖時被又一次喚醒:褪色鳥居上掛著“市政府機關二園”的牌匾,纏繞著鐵絲、電線,又相當自然地裝上了居民樓的大鐵門。這正是長春這座舊城改造政績不及全國絕大多數區域的城市的魅力,它得以保留諸多歷史層累的痕跡。

圖為長春市鳴放宮。圖片來源于網絡。

寫作論文的過程構成了我認知家鄉的契機,這是一個起點,直到寫完論文的當下,或許還是只能稱作起點。但久久徘徊在起點處的我,也終于有機會重新審視自己身上的“東北經驗”:我終于意識到我的小學“琿春六小”作為漢校,在整個朝、漢學校雙軌制的自治州教育系統里扮演了什么位置;終于意識到我的經驗里沒有太多工廠,或許是因為長春這座城市的特殊規劃——一汽始終在長春城區之外(今天稱為汽車技術開發區);而直到前年,我才突然意識到老姨帶我從小吃到大的伊通“金達萊烤肉”(同樣標注了滿文的招牌),是晚期資本主義語境下漢滿朝文化符號的一次多么出乎意料卻在情理之中的糅合。旗人經驗、“滿洲國”經驗、朝鮮僑民經驗、共和國經驗,這些同樣是我的研究對象身上攜帶著的“東北經驗”。我試圖以所學闡釋他們的生命歷程,可反過來看,倒是這些東北經驗構成了我這個后生小子商榷、豐富既有研究的依憑。

某種意義上,我的論文借助這群東北年輕人的創作與生命軌跡,勾勒出他們置身的左翼潮流的歷史。而他們身上的東北標記,無論稱之為符號、身份、省籍還是底色,卻始終是大潮當中一抹亮色的浮標,一次次把急于提煉抽象認知的我拉回水中,看到潮與人之間互動的復雜。

1930到1950年代,是全球左翼浪潮席卷中國,并在中國生根、發展與變化的歷史。紅潮翻滾,無數的人卷入其中,人們的自覺抑或無覺,甘愿甚或抗拒,都在他們的人生軌跡上留下了深深的軌轍。我著眼于這群在任何意義上都可稱為“邊緣”的東北作家,講述出一段“被動”的歷史。我深知這歷史未必是“被動”的,這種被動姿態,其實疊合著我自身的歷史規定性。魯迅在給弟子柔石的《二月》所作小引中寫道:

濁浪在拍岸,站在山岡上者和飛沫不相干,弄潮兒則于濤頭且不在意,惟有衣履尚整,徘徊海濱的人,一濺水花,便覺得有所沾濕,狼狽起來。這從上述的兩類人們看來,是都覺得詫異的。

愛深責切,又不免寬宥。給濁浪賦形是最為難的,我不知道在讀者眼中那個敘事的“我”,可有幾分“狼狽”。以一種如此喪氣的方式講述整段歷史,當然是學力所限,尚無法荷擔關于這場龐大的運動的全部思考。不過更主要的原因還是“我”與“潮”的關系,也莫不像東北作家們一樣,處在諸種話語力量的拉扯當中。如有讀者捉住了我“狼狽”的身影,一定是因為“我”活在一個參數失效的時刻。我之所以會心于他們身上的被動性,是源于我自己在世事中體認到的被動性。

從學院望出去,從2013年到2023年,東北、中國以及世界,都有了很大的變化。這十年里,選擇進入中文系,選擇留在中文系讀研,選擇此后繼續從事學術研究工作,每一步莫不是人潮互動的產物。我雖勉力捕“潮”,卻總感到耳畔有一個不停轉動的漩渦,卻又不在我的身側。學院的障壁保障了面前還算安穩的書桌,可處于神經末梢的我們,身影、動作都不免扭曲形變,即便我們都還在“做”學術。這大概也正是蕭紅、蕭軍們的命運縮影。

不知讀者能否從我這番尚稱不上“知識社會學”意義上的自陳,看到如二蕭一般的時代癥候,毫無疑問的是,我還保有著沉重的“學徒心態”,還留有好學生的“余毒”,還沒能形塑出一種自信有力的知識主體:對權力格局有意識,對自身處境有體察,對文風文力有掌控。

我的論文里寫滿了“我不知道”。卻又只能如此。我把它解釋為時代變遷、學界思潮、知識結構、培養時限、年齡性情,卻終于也無法藏住我孱弱的知識主體。長期以來我羨慕錢理群先生的為學姿態,他是那樣的堅定昂揚。我曾協助老師整理錢先生的書信手稿,有幸看過先生在七十年代寫下的文字,意識到那種堅定是一貫至今,就算被逼到刪余集里、要“立此存照”的時候,也仍舊鏗鏘慷慨,是非在我的樣子。這種以知識應世或抗世的勇氣和自信,在我這里,恐怕是蕩然無存了吧。

或許在每日高歌“雙一流”,朋友圈里互賀影響因子的當下,我們實在進入了一個“學在民間”的時代。知識的生產方式、傳播載體、表現形態,都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時代對知識人提出了越來越高的要求,摧垮了學者作為“手藝人”的行會標準,也在某種程度上形成了“人人都(不)是學問家”的技術條件。我常常為某個公眾號或讀書網頁上的卓絕文字擊節嘆賞。這是個學在民間的時代,關懷無須藏于紙背。活在中國現代文學研究浩浩蕩蕩的傳統之中,老輩學者藏于紙背確有的關懷到了我們這一輩還剩了多少,是個值得懷疑的問題。至少在我,以正襟危坐的論文體式處理“南腔北調”,以學術論政治,書生斷案,稚子參禪,是時常陷入深重的自我懷疑。猶疑的知識主體或許好過鸚鵡學舌的知識主體,卻仍然是不合格的發聲者。或可借用錢老師提煉魯迅《不通兩種》所得的“三問”來提問:我到底是“不敢通”、“不愿通”,還是“不肯通”呢?我無力回答。只得直面那個影響我人生軌跡的“漩渦”,并繼續深入下去,希望獲得一份助我堅定起來的答案。

圖為康奈爾大學校園中長椅,上題Above All Nations is Humanity字樣,圖片來源于作者。

《朝花夕拾》有言:“中國的做文章有軌范,世事也仍然是螺旋。”我年紀尚淺,還沒體味到世事的螺旋,可在行文里已意識到自己的“軌范”。我在論文中分析東北青年作家們,拿著《鐵流》《潰滅》等蘇聯小說做模板,歪歪扭扭地發出自己理解世界的聲音,莫不是在那些形象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吳曉東老師、王風老師、賀桂梅老師和姜濤老師,他們是教我手藝的師父,授我以技,予我期許,也是我在寫作過程中的理想讀者和“影響焦慮”。在我行文至某個具體段落時,總忍不住揣想他們是否滿意。這當然是我的“學徒心態”作祟,但在我心底,這篇論文實在是我交給四位老師的最后一份作業。

我與吳老師的初見是在駱賓基《北望園的春天》的讀書會,老師對反諷的辨識帶來的那種如土委地、豁然開朗之感,始終是吸引我從事文學研究的原動力。而老師對于1940年代未完小說的討論,總會引領我思考形式研究的新方法,也激發我找尋新角度切入文本的無窮興趣。本文對《姜步畏家史》系列文本的討論、對《七月的草原》與土改小說的討論,或可看作我獻給老師的答卷。王老師的課,我本科階段選修最多,他帶領我們進入原刊,養成對于史料的興趣,形成文獻學的自覺,又手把手教我們如何分析材料、提出問題,完成學術設計。我從來都是在東撞西撞中“碰”出一個題目,跟隨老師不疾不徐的腳步,才知道學術自有章法,論述要恰如其分,詮釋要有分寸感,這被我的朋友夏寅歸納為“審美自律”,實在是點出了關鍵——王老師的人、文與學,都透出一份令人歆羨的從容。在王老師的設計中,我的東北作家群研究最好要像小說一樣,請誰開幕,以誰作結,何時又當驅誰入場,從從容容、曲曲折折講來,方合“群”之本意,也發揮了“群”的優勢。可只有當我寫完論文回頭看去,才意識到這種寫法之難。把問題藏于故事,遠難于將故事剖解為問題,而即物達事,見世道人心,更是難得的境界。我力有不逮,只得回到以問題為中心的結撰,唯盼本文鋪敘與鉤沉的歷史段落,能讓老師有一二會心處。

我與賀老師結識在大二的當代文學史課堂,此后的日子里常有機會交流。賀師是眾人的老師,當代文學教研室的研究生們恐怕沒有誰不是在賀老師的課堂上獲得一二啟發,又在與老師的交談中提升與凝練了自己的問題意識。我和朋友總因此笑稱,每次同老師的交談都是一次“降維打擊”,同時,對我們的學術作品來說又是一次不折不扣的“升維躍遷”。賀老師熟稔理論,對學術思潮有深入的自覺,培養了我的理論興趣和對話意識。她總是要求我們用平實的語言講出研究最想講的一句話,在我看來正是對學術自覺的培養,也是最好的學術訓練。期待老師能看出我在理論追求上形成了初步的自覺,也希望這篇論文對于區域范疇的深入討論有些微補益。姜老師的人與文無疑影響了全現代文學教研室的研究生,對我個人而言,姜老師的文學史研究既提供了一種現實可法的樣板,又是一種問題視野的全新開拓。小大之間的從容機警,總使他的研究別具一格。我羨慕那種捕捉歷史動態感的從容機警,常常讓文章能在關鍵處完成精彩一躍。感謝姜老師對我總是不吝褒獎,但我知道要得到老師真正的贊賞尚需時日。這篇論文從文章上看絕非聰明漂亮一類,只愿老師覺得它并非平庸死板,而包含些許歷史躍動的萌芽。

此外,教研室的其他先生:陳平原老師、高遠東老師、孔慶東老師、季劍青老師、張麗華老師都在課程與各培養環節中予我頗多教誨,尤其是針對這篇論文,都給予了溫暖的鼓勵及具體可行的建議,更讓我化育在現代文學研究的浩蕩傳統中。張旭東老師帶我進入了批評理論的世界并見識其廣闊,形式批評的魅力也正是在張老師的課堂和文章中充分彰顯。我更感謝多年前在澳大利亞開會,張老師注意到我的生日,因此專程組織了宴請,那是一個令人難忘的夜晚。我與張老師的大弟子蔣暉老師相識于本科三年級非洲文學的課堂,除了廣博學識與對世界的持續關懷外,蔣老師對我而言的最大意義,是他始終愿意和我平等論學帶給我的那種激勵。蔣老師有一說一、平白而一字不可易的文風,正是他學風與人格的呈現。我很榮幸,“小劉”與蔣老師的友誼在他離開北大后依然持續了下來,并一直延續到現在,波士頓樓頂的海風與啤酒是我心底最美好的論學模樣。陸胤老師和程蘇東老師與我結緣在班主任與輔導員的工作中,他們總是予我真心話、暖心事。歷史系的黃道炫老師、王奇生老師與趙諾老師的課程與研究是我研究生階段常常偷藝的所在,不只是史料史識的訓練,更有歷史感的獲得,我因此十分樂意稱自己是“精神歷史系人”。北大之外,何吉賢老師、姚丹老師、崔柯老師、陳艷老師對我有提攜之恩,一直心懷感激。劉勇老師曾特別叮囑我要盡早找好未來的學術發力點,并對我的前途多有關心,張桃洲老師、李憲瑜老師、程凱老師、張潔宇老師、李浴洋師兄與白惠元師兄也都問候過我的工作,溫暖藏于心底,希望能夠化為更加綿長的動力。席云舒老師開啟了我對胡適海外檔案的興趣,并始終樂于同后輩探討具體問題。西南大學的郭帥老師雖然至今未曾謀面,當年慷慨惠賜論文,并與我耐心討論緒論得失,都是讓我感受到學術美好的回憶。我還想不恰當地感謝Katerina Clark,Steven Lee與Edward Tyerman三位學者,我與他們未曾相識,只是從書本上讀到他們的作品。但沒有他們對國際左翼文學研究的開拓,也就沒有我的這篇文章。

我在2022年有幸跟隨王德威老師在哈佛大學訪學一年。王老師對東北的熱忱令后生如我感佩至深。他在學業、研究與生活方面給予我的關懷更是潤物無聲,讓我感激莫名。而最讓我欽佩的,是王老師始終如一不吝提攜后進的公心,對所有希望討論學術的晚輩給予一視同仁的論學機會,以及不論情勢艱難,堅持陸港臺中華文化圈視域下討論文學的熱望。好像是某次王老師在談起他母親的教誨時提到:克己要有道,待人則務寬。這正是王老師這一年中在為人為學各方面予我的身教。而王老師的弟子們開枝散葉,各執一脈,都形成了自己的關切和領地。十分感謝宋明煒老師的款待、謝瓊老師的郵件鼓勵,以及涂航、黃丁如、陳濟舟、蘇和(Dylan Suher)、海鵬愿意與我討論他們的研究、給予我幫助。特別要感謝的是宋偉杰老師,我們有幸在云端相識,并在陰差陽錯中持續在云端相會多次。宋老師作為東北研究的前輩,始終給予我最真誠的建議,最溫暖的鼓勵以及無保留的支持。在回國前,我有幸接受宋老師的邀請與羅格斯大學東亞系的研究生分享自己的研究,這是我第一次作英文長報告,所以尤其感謝宋老師的信任,讓我又開了一扇窗。而這一年里結識的王璞老師、妥佳寧老師、余夏云老師、楊力超老師、莊君老師、喬敏、邢影還有其他伙伴,都是我旅美的重要收獲。我在哈佛與林崢師姐一見如故,就此建立起了牢不可破的友誼和驚人的信任,我羨慕她的灑脫,更開心能在她身上看到組織與研究學術的快樂。同樣一見如故的還有郎超、王星明、譚子健、金玉崧、吳月、搏恒和左劉季一,這一切竟都發生在我走向28歲的過程里,不免感慨時光的幸運。我在哈佛的室友彭睿、康正瑤以及她們的朋友王健驍、邊琦雖然與文學研究并不相關,可他們常常讓我看到人性的真誠與美好,并樂于繼續把酒言歡。

在美查找檔案時最為動容的一份筆記。圖片來源于作者。

師門讀書會是我待得最久的學術共同體,無數個討論學術的下午(有時要延續到晚上),都成為我求學路中的溫暖回憶。導師之外,李國華老師(我仍愿稱他為師兄)是其中的靈魂。他嚴厲、坦率、深刻、獨到的評點,正是組織讀書會的精義所在。而我自己更受惠于與國華師兄的私下交流,他總是第一時間發來文章的反饋,使我對他建立起一種深厚的信賴。這篇博士論文脫胎于我博士二年級寫《生死場》的文章,正是師兄左翼文學研究課程的產物,而在博士論文后續的各個環節中,他都付出了心力。我希望自己的論文能做到師兄在論文后記中所說,是“對我親身經歷的社會現實的一點簡單的理解”。

師門中,松睿師兄對論文論述速度與密度的教誨,給了我后續修訂論文的動力;劉奎師兄對郭沫若及早期與國統區左翼文學的研究無數次啟發我的思路;王東東師兄以詩歌與民主為主題對1940年代文學的思辨令我迄今難忘;銳杰師兄總是無私分享給我資料,更讓我看到熟稔理論的威力;路楊師姐是我們心中全能的“學術女神”,是我常常模范的榜樣;超公的思想深邃,讓我看到年青學人少有的鋒芒。堯天師兄、雅琳與雅萌師姐對我這個小師弟關懷有加,雅萌師姐總不忘在關鍵節點問候我的進展,雅琳師姐的關懷則更讓我無時不刻感受到同門的溫暖與親近。顧甦泳是本科一路走來的戰友、兄弟和伙伴,是我可以隨時聯絡到的人,是放心將后背托付的人,他的意義早已無法局限于學術范圍的框定。此外,還要感謝唐偉、張平、唐小林、崔源俊、劉祎家、李琬、孫慈姍、張明慧、鐘靈瑤、肖鈺可、王夢圓、曲清華、安子瑜諸君,我們確曾一起前行,我愿在任何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我的援手。師門以外,路卡(Luka Gole?)、林俊濤和夏寅,是我在北大極為欣賞并珍視的學術伙伴,我感激他們成為我的鏡子,令我時時反顧。此外,還要感謝那些愿意與我討論問題、坦率分享困難的師弟妹們,比如田淼,我們已成為朋友,但還應有更多此處無法具名的名單。與其說是他們從我微不足道的建議中收獲多少,不如是說我從他們的選題意識、研究進展與推進方式中真正開闊了眼界,在這種平等論學中收獲了被信任的幸福,更在他們對自身研究的熱愛里一次次喚回自己做學問的初心。

而最應感謝的,還是我的導師吳曉東老師。我在任何意義上都不太算是聽話的學生,在我們十年的交往當中,老師以驚人的寬容,馭服了我這匹“蔫兒淘”的烈馬。自問學伊始,若是沒有老師不吝言辭的溫柔鼓勵,我一定堅持不到今天。而在正式進入學術訓練階段后,他既庇佑了我的生長,成全我各個路向的可能性,又在恰當時候予以提點,小心敲打,悉心護持,正是所謂的言傳身教。我的學術趣味、學術追求甚至處事準則,均來自他的贈予。對兩個心緒敏感的人而言,似乎并不需要說很多話,而我常常是在事情過去很久之后,才意識到老師原來是在此處發過力,用了心。于我而言,他既是大樹,又是海洋,是能設想出的導師最好的樣子。

此外,還要感謝向筱路、王梓蘅、劉晨、孟鑫禹、謝宇程陽、江怡、徐鳴澗、陳俊旭、李斯揚、王嘉鈺、陳俊好、朱佳楠、王雨桐、劉派、朱建強、玄成輝、劉佩洋、張洪銘。這份名單還可以繼續開列下去,他們大都不是學術中人,或曾經,或依然以毫無保留的信任與愛填滿了我的生活,構成我平凡人生里難得的亮色。感謝我的父母、姨父母、兩位姐姐和我的家人,求學路比人生路要來得簡單,你們卻以為相反,幫我濾掉了這么多的難。

最后的最后,感謝吳寶生和李玉芳,我在這里莊重寫下姥爺和姥姥的大名,是因為作為兩位扎根黑土地的普通農民,他們一輩子都是某人的子女,某人的父母,某人的鄉鄰,某人的姥爺姥姥,他們很少作為他們自己活著。他們生養了整個家庭,而讓家庭滋養、托舉我到今天。他們是我兒時的安全感,少年時的歸屬感,青年時的牽掛,現在則成為我心底永久的軟肋。他們還未來得及品嘗我所給予他們的驕傲,卻用一輩子教會了我要正直,要善良,要向下看到自己的來處,要向外看到周遭的親人、友人與他人。

2023年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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