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寶藏——龍山文化時代的黃河玉器文明(四)
榆林神木石峁遺址評述
牙璧:新石器時期。直徑15.8厘米。白玉質,褐色沁。扁平近似橢圓形,中穿孔,單面鉆孔。肉部較厚至緣漸薄,有裂縫一條,緣凹凸呈橢圓形,有不規則齒牙。玉質瑩潤,沁色自然,造型獨特。神木石峁出土。胡文高先生藏品。
高領牙璧:新石器時期。石英巖質。通高6.9、筒徑6.5~6.7厘米。體呈筒狀,腹部中央外擴凸出一周呈牙璧狀,內緣較厚至外緣逐漸變薄,外緣斜出三個同方向回旋的牙;筒孔略大,一端殘一豁口,上下各突出四個支牙(上下各殘缺二支牙),兩兩相對,用作支撐整件器物。器物外表琢磨光滑,制作工藝技術成熟。是目前榆林市境內出土唯一一件,功能與用途有待進一步的研究與考證。榆林市境內征集。榆林上郡博物館藏品。
石峁遺址是陜北已發現的規模最大的龍山文化晚期的人類活動遺址,也是中國已發現史前時期規模最大的城址。位于陜西省神木縣高家堡鎮石峁村的禿尾河北側山峁上,地處陜北黃土高原北部邊緣。其文化命名為石峁類型,屬新石器時代晚期至夏代早期遺存。石峁遺址是距今約4000年左右,面積約425萬平方米。這個曾經的“石城”壽命超過300年。1976年,西北大學考古系教授戴應新在山西進行考察,從山西民間聽到關于神木石峁的一些信息,于是專門到石峁考察,此后先后有來自西安和北京的考古隊對其進行了考古發掘,2006年被公布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2012年10月,經中國考古學會、國家文物局、陜西省文物局、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國家博物館等40余位考古專家,對神木縣石峁遺址發掘現場聯合考察認為,石峁遺址是已發現的中國史前時期規模最大城址,對于進一步探索中華文明起源等具有重要意義,同時這一遺址規模宏大的石砌城墻與以往發現的數量龐大的石峁玉器,顯示出石峁遺址在北方文化圈中的核心地位。
經過大量考古調查、勘探和部分發掘,考古隊在遺址中發現了保存相當完整、基本可以閉合的石砌城墻及城門、角樓和疑似“馬面”等附屬設施。通過分析調查,專家初步認定石峁城址應當始建于龍山中期,延續至龍山晚期至二里頭早期階段,無疑是黃河中游地區龍山晚期至夏代早期之間的一個超大型中心聚落,是黃河腹地二里頭遺址之外一個重要遺址。石峁遺址以“中國文明的前夜”入選2012年十大考古新發現——《百度百科·神木石峁遺址》
本博評述:關于陜北榆林神木石峁遺址的“發現”
這個遺址早在上世紀20年代就被一伙洋人發現了,本博曾用數十篇博文記錄了歐美各大博物館所藏之中國古代玉器,其中隨處可見石峁玉器的身影。古方先生的《中國出土玉器全集》收集了中國出土玉器2000余例,本博在網上收集和公布的中外館藏玉器圖片也達到了10000余張。但是僅僅一個石峁,就有4000余件珍貴的玉器流落國外,這個數字是駭人聽聞的,同時也讓中國人痛心疾首。神木石峁遺址之所以名聞天下,并非因為她是一處比陶寺和良渚還要大得多的史前城址,也并非因為她是2012年最新發現的中國史前第一或者東亞史前第一,神木之所以有名,是因為數十年前大量玉器流失海外,而以華夏傳人自居的中國人卻對此一無所知。據說,所有這些精美的玉器均出土于石峁貴族墓地的積石冢,但是如今這些積石冢內的玉器早已蕩然無存了。1976年到1981年,這個遺址被重新發現了,這可能要歸功于西北大學教授戴應新。我們現在看到的神木玉器,約有125件,絕大多數是戴教授在神木當地中收集的,它們與歐美館藏的神木玉器有著共同一致的特征,這批玉器現藏于陜西歷史博物館。神木石峁遺址在2006年就被公布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到了2012年,神木石峁又被公布為當年的十大考古新發現之一,這是神木石峁遺址第三次被“發現”了,但是這一次的發現,不是因為玉器,而是因為規模龐大的石城。全國的新聞媒體對這一發現,均稱作“石破天驚”以及“改寫了歷史”。
可是,再也沒有人將這個遺址與“夏商周斷代工程”聯系在一起,游戲結束了。在一片沉寂之中,人們苦若尋找了數十年的真正的“夏人”突然從陜北的一大片亂石崗里鉆了出來,帶著4300年的塵土與沙礫,這位最著名的歷史老人轉身凝視著南方,用一種無比蒼涼、渾厚而又慈祥的聲音顫顫地說:“孩子們,我在這里。”
石峁的石城,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關于“禹生石紐”的傳說,中國古代文獻中提到大禹的出生地約二十余處,其中十多處皆言禹生石紐。一般的看法,這個“石紐”在四川汶山北川縣。然而,“峁”字難道就不能讀作“柳”嗎?如此,則石紐或許即是石峁也。石峁石城還讓人聯想到關于“禹生西羌”的傳說,四川阿壩羌族自治州保存有大量的羌族石雕樓和石屋,它們的建筑結構和型式,與神木石峁城幾乎是異曲同工的。
石峁石城存在了大約三百年,這個強大的北方古國決不可能讓自已的領袖去南方治水,而鯀死于4300年前江蘇東海羽山,與他傳說中的兒子大禹,實際相隔數十代人,這又是歷史開的一個天大玩笑。類似的還有:梁山伯與祝英臺并非夫妻,武松與武植并非兄弟,他們都相差很多輩。
石峁的玉器,以牙璋為第一特征,璇璣、牙環副之,玉刀又副之,璇璣、玉刀幾乎充滿了整個龍山時代。由此可見,自4500年前起,山東龍山文化向中國西部的擴散。但是,我們仍然可以從中看到族群與族群之間的差別。早期的龍山文化可分為兩個系列,山東海濱為北系,良渚海濱為南系。北系是夏后氏的遺存,以牙璋為代表器物,南系是有虞氏的遺存,以玉琮為代表器物。璇璣是一種同時被各個族群所接受的器物,這大概是因為,璇璣在大汶口文化時代晚期就出現了,在那個時代,不管南系和北系,還都是同一系的。
盡管如此,在黃河中部地區的有虞氏和夏后氏之間,不可能不進行交流,哪怕這種交流有時表現為相互之間的對峙。在延安蘆山峁遺址出土的七孔玉刀上,它的側面有齒和牙,這是夏后氏玉器的特征;在陶寺遺址出土的龍形玉璜上,雕飾有三副龍鰭,那么這又是夏后氏玉器的特征。在商代,榆林稱之為“龍方”,延安稱之為“鬼方”,龍是夏后氏的標志物,龍即夏后氏也,龍形玉璜,即后世所稱之“夏后氏之璜”也。
雖然夏后氏和有虞氏都使用璇璣以及環和璧,但是夏后氏通常喜歡在璇璣上飾以獸角,在環和璧上飾以龍鰭,又在玉鉞上飾以獸角,即今之所謂玉戚者也,這樣的戚,曾在商周時期大量出現。
神木石峁出土的玉人頭飾,如今成為神木遺址的名片。神像的關鍵在于發型,也就是說夏后氏是否帶有某些北方民族特有的髡發的習慣?類似的發型是一個迷,因為石家河文化的某些神像,也是剪了頭發留下其中的一片或者一撮的。
神木也出土了湖北石家河文化的遺物,即鷹形玉笄。鷹是少昊族的標志物,但是少昊族人可能在5000年前就被逐出山東。傳說涂山氏是少昊族的一支,它們后來與夏后氏結為婚姻同盟。在石家河文化玉器中,曾出土了兩枚牙璋,石家河文化被稱作“湖北以及湖南地區的龍山文化”,那么夏后氏又是如何與遙遠的南方部族相聯系的呢?這也是一個迷,涂山氏久居長江,也許正是他們創造了奇特的石家河文化。
神木石峁玉器,是正宗的山東龍山文化玉器向西北方的傳播者,在它們之間,幾乎看不見缺環。而陶寺文化玉器,既攜帶了山東龍山文化的信息,又保留著良渚文化的傳統。有虞氏久居中原,中國四方之文化均被其吸納,而自夏以后,商代的玉器,竟又神奇地吸納了紅山文化的因素。大量的蟠龍、玉虎、玉魚和玉梟出現在商代玉器之中,這其中又有什么秘密呢?談玉論史,一切有待于繼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