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陰病及烏梅丸方證講稿
烏梅丸出自《傷寒論》厥陰病篇,在講烏梅丸之前,需要對厥陰病先做一個了解,而講厥陰病又有一個過不去的坎,就是厥病,所以先從厥病談起吧。
一、厥病
337條:凡厥者,陰陽氣不相順接,便為厥。厥者,手足逆冷者是也。
這一條把厥病的病機和厥病的表現都講了出來,“陰陽氣不相順接”是厥病的基本病機。厥病的表現就是“手足逆冷”。
厥病,在厥陰病篇中用了很大的篇幅去講,大家翻開厥陰病篇,就會發現從326條至381條,大部分都是在講厥病和下利病的,而涉及到厥陰病的并不多。厥陰病作為千古疑案,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厥病、下利病與厥陰病之間的混雜,讓人無所適從。這可能是王叔和當時整理《傷寒雜病論》時把這三個病混為一談了,也可能是王叔和收集時就已經遺失了很多厥陰病的條文,也有可能的是仲景為了后人方便學習,把厥病、下利病放在厥陰病篇,以示鑒別。很多醫者不明此理,以致越講越亂。
厥病要比厥陰病的范圍廣泛,六病即太陽病、陽明病、少陽病、少陽病、太陰病、厥陰病,而六病均可見厥病。
1、太陽病中的厥病:如《金匱要略中·雜療方中》:救卒死,客忤死,還魂湯主之。《千金方》云:主卒忤鬼擊飛尸,諸奄忽氣絕,無復覺,或已無脈,口噤拗不開,去齒下湯。湯下口不下者,分病人發左右,捉肩引之。藥下復增取一升,須臾立蘇。
還魂湯組成:麻黃三兩(一方四兩) 杏仁七十個 炙甘草一兩 《千金》用桂心二兩。
上三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分令咽之,通治諸感忤。
我們看一下還魂湯,是不是很眼熟?就是三拗湯或者是麻黃湯。這個方子是干什么的?就是發散表位寒邪的,就是太陽病的一個方子。這種厥就是寒邪郁閉表位,陰陽氣不相順接所致的。
2、陽明病中的厥病:350條:傷寒,脈滑而厥者,里有熱,白虎湯主之。這是熱閉致陰陽氣不相順接的厥病。這里插句無關的話,傷寒中方劑不是出現在哪篇就是哪篇的方。有人認為白虎湯是陽明病的主方,而又出現在厥陰病篇,所以也是厥陰病的方,這純是睜眼說瞎話,六病中每個病都有各自的寒熱溫涼虛實特點,而方劑的寒熱溫涼虛實屬性與其一一對應,不可能一個方子既是這個病的主方,又是那個病的主方。比如梔子豉湯雖出現在太陽病篇,但并不是太陽病的方子,太陽病是感受風寒之邪以表實熱為主的陽性病,而梔子豉湯,苦泄熱,酸生津,是對治里熱兼津虛的,以清熱為主,所以應該是陽明病的方子。陽明病以燥、熱、實、滿、大便難為主要特征。梔子豉湯是以熱、燥為主的陽明病。
3、少陽病中的厥病沒有見到相關條文,但從醫理上推斷少陽病也是可以出現陰陽氣不相順接的。四逆散勉強可以算一個,但并不典型。四逆散其實是一個少陽與陽明的合病方子。柴胡疏解少陽,枳殼除陽明滿,芍藥(又稱小大黃)去陽明實,炙甘草緩急止痛、調和諸藥,另外芍藥、甘草酸甘化陰,養陽明津虧,用于少陽陽明合病,氣郁所致陰陽氣不相順接。
4、少陰病中的厥病:251條:手足厥寒,脈細欲絕者,當歸四逆湯主之。當歸四逆湯是少陰病的主方。少陰病的特點是營血不足+衛表虛寒,是表+寒+虛的組合,其中“表”是相對于三陰病來說,如果相對于太陽病來說,它是屬于里的。三陰病共同特點之一就是“虛”,這個虛均根源于里虛,正氣不足。281條“少陰之為病,脈微細,但欲寐也。”脈微為陽氣不足,脈細為營血不足,均源于里虛,與當歸四逆湯的“脈細欲絕”的機理一致。從當歸四逆湯的組成來看,恰好針對營血不足,衛氣虛寒,針對表+寒+虛,所以它是少陰病的本證方。當歸四逆湯中含有桂枝湯的加減,就是調營衛的,加當歸充營血,加細辛的辛散溫通,以暢通內外,解表散寒,加通草加強由里出表的排邪力量。其實烏梅丸方證中有一部分與少陰病病機相符。
5、太陰病中的厥病:29條:傷寒,脈浮、自汗出、小便數、心煩、微惡寒、腳攣急,反與桂枝,欲攻其表,此誤也。得之便厥,咽中干,煩躁,吐逆者,作甘草干姜湯與之,以復其陽;若厥愈足溫者,更作芍藥甘草湯與之,其腳即伸;若胃氣不和,譫語者,少與調胃承氣湯;若重發汗,復加燒針者,四逆湯主之。這里的甘草干姜湯就是太陰病的方子。太陰病特點是里+虛+寒,甘草干姜湯是甘+溫組合,可溫中補益,正好對治。
6、厥陰病中的厥病:338條:傷寒,脈微而厥,至七八日膚冷,其人躁,無暫安時者,此為臟厥,非蛔厥也。蛔厥者,其人當吐蛔,今病者靜,而復時煩者,此為臟寒。蛔上入其膈,故煩,須臾復止;得食而嘔,又煩者,蛔聞食臭出,其人常自吐蛔。蛔厥者,烏梅丸主之。這條在下邊會仔細講解。
7、三陰合病的厥病:主方為四逆輩,傷寒論中相關條文有很多,就不一一例舉了。三陰病的共有特征是:虛+寒的陰性病。四逆湯也是三陰病通治方,可以加減變化以分別對治太陰病、少陰病、厥陰病。桂枝湯是六病中風的基礎方,加減變化可以針對六病。
另外陰陽氣不相順接,還可以出現外熱內寒的真寒假熱證,這個雖無四肢逆冷,但仍可算作是厥病,病本是里虛寒的三陰合病。
從上可以看出,六病均可見厥,非獨厥陰。因此厥病并不等同于厥陰病。
二、厥陰病
接下來談談厥陰病,為了方便理解,先把我個人所接受的傷寒六病體系簡單概括一下(我的經方體系來源于胡希恕前輩):
太陽病:病位屬表,病情屬實,病性屬熱的陽性病;
陽明病:病位屬里,病情屬實,病性屬熱的陽性病;
少陽病:病位屬半表里,病情屬半虛實,病性屬半寒熱以熱為主的陽性病;
少陰病:病位屬表,病情屬虛,病性屬寒的陰性病;
太陰病:病位屬里,病情屬虛,病性屬寒的陰性病;
厥陰病:病位屬半表里,病情屬半虛實,病性屬半寒熱以寒為主的陰性病;
這是六個理想狀態下的疾病模型,就如同經典物理學中的牛頓第一定律那樣。臨床中大多是兩病、三病甚至是四病的合病狀態。下邊重點說一下厥陰病。
326條:厥陰之為病,消渴,氣上撞心,心中疼熱,饑而不欲食,食則吐蛔,下之利不止。
這是厥陰病的提綱,接下來接厥陰病半病特點,分別探討一下。
1、半病的概念是仲景的特色。在仲景之前,病為兩分法,只是單純的分表里,寒熱,虛實,不能滿足于臨床的實際需要。對于一些既有表又有里,既有寒又有熱,既有虛又有寒的病,很難得到一個準確的歸納,于是仲景提出了一個半病,即半表里、半虛實、半寒熱的病。這個半病,偏于陽,以實,以熱為主的為少陽病;偏于陰以虛以寒為主的為厥陰病。
2、厥陰病是半寒半熱的,既有寒又有熱,以寒為主,涉及上、中、下三焦。
上中下三焦的關系是上制下,下奉上。上焦如陽,下焦如水,中焦如土。太陽照耀,土地當干,但有下焦水的存在,使中焦土得到下奉而不致太干。同時有中焦土的存在,水有了阻擋,不致于下焦水直接蒸發掉。下焦寒水,土地當濕寒,但有上焦陽的存在不致于成為寒濕之地。同時上焦陽中有陰,下焦陰中有陽,這樣就做到了濕燥平衡。中焦具有平衡水火、上下、陰陽的作用。
厥陰病既然作為病,就有它的病理,其病理可以概括為:上焦熱、中焦虛、下焦寒。中焦虛,不能平衡,出現陰陽不調,加之上焦病熱,下焦病寒,所以諸證峰起。
上焦病熱則消渴,下焦病寒則下利不止,中焦虛則下焦之氣上逆,而見氣上撞心,心中疼熱,中焦虛與下焦逆共同致饑不欲食。而食則吐蛔,是以蛔的病例而說病機,臨床中可看作“食則吐逆”。蛔喜溫不喜寒,下焦寒,它就會往中上焦熱的地方去,加之中焦胃虛不受食,食后蛔蟲就會隨之吐出,沒有蛔蟲的時候就是胃虛不受食的吐逆,胃本來就虛,進食會加重胃的負擔,為了減負,就會吐出去。厥陰病在發展過程中有厥熱的往復,少陽病在發展過程中有寒熱的往來。
3、厥陰病是半虛半實的。上焦為熱實,下焦為虛寒,以虛寒為病本。中焦也有相應的虛。
4、厥陰病是半表半里的。提綱中未涉及,但在烏梅丸條文中有體現:“蛔上入其膈故煩”。膈也是一個半表半里位。
5、治療上當表里寒熱虛實共調。其中也要兼顧氣、血、水飲、津液、營衛等狀態。有氣滯的加理氣藥物,有氣虛的加補氣藥物,有血虛的加補血藥,有血瘀的加化瘀藥物,有水飲的加溫化水飲藥物,有津虧的加生津藥物,有營衛不和的調和營衛。水飲證的利水藥物有很多,需要據病情選擇最合適的,不能妄用,比如偏于表位溢飲實證的用麻黃,虛證的用黃芪、術附等,偏于里飲的可以用甘遂、葶藶等等。其余兼有氣病、血病、津液病等證的,仿此進行選藥。
由于厥陰病具有半表里、半虛實、半寒熱以寒為主的特點,那么很多經方方劑也有了六病歸屬,如半夏瀉心湯、柴胡桂枝干姜湯、干姜黃芩黃連人參湯、烏梅丸、腎氣丸等均屬厥陰病方劑。
三、烏梅丸證
338條:傷寒,脈微而厥,至七八日膚冷,其人躁,無暫安時者,此為臟厥,非蛔厥也。蛔厥者,其人當吐蛔,今病者靜,而復時煩者,此為臟寒。蛔上入其膈,故煩,須臾復止;得食而嘔,又煩者,蛔聞食臭出,其人常自吐蛔。蛔厥者,烏梅丸主之。后又有“又主久利”。
組成:烏梅(三百枚) 細辛(六兩) 干姜(十兩) 黃連(十六兩) 當歸(四兩)黃柏(六兩) 附子(炮,六兩) 蜀椒(出汗,四兩) 桂枝(去皮,六兩) 人參(六兩)
上十味,異搗篩,合治之,以苦酒漬烏梅一宿,去核,蒸之五斗米下,飯熟搗成泥,和藥令相得,內臼中,與蜜杵二千下,丸如梧桐子大,先食飲服十丸,日三服,稍加至二十丸。禁生冷、滑物、臭食等。
條文中提到了臟厥與蛔厥。臟厥,就個人觀點,認為并不是厥陰病,而是一個三陰合病,是陰寒內盛,陽虛較重,純寒無熱或少熱的病癥,其對治應該用四逆輩。其中“躁”并不是熱令神昏之躁,而是一個病在三陰,病情嚴重的寒躁,“無暫安時”是神魂不安之躁的形象表現,再重就是陰陽離決了。“脈微”為里陽虛,無力鼓脈,“厥”為里陽虛致外寒的四肢逆冷。
蛔厥同樣是以蛔的病例言說病機,其中蛔厥的“煩”,是一個熱擾的煩,也可以看成是蛔蟲趨熱上行擾動的煩,或兩者兼而有之(又煩者,蛔聞食臭出)。蛔蟲本就趨熱上行,加之吃飯時候的飯香,使蛔聞到后再次上行,而出現吐蛔。“須臾復止”就是蛔蟲到了溫暖的地方,暫時消停了。烏梅丸的病機是:上焦熱+中焦虛+下焦寒+下焦逆+營衛不和,可見血痹表現。其中下焦逆,多為水逆和氣逆,上逆的時候寒也會隨之而逆;營衛不和是營血不足,衛氣虛寒的營衛不和;血痹、厥冷是營衛流行中,營血虛衛氣寒不能濡養、溫煦肌表所致(相當于冷血流行,而且血還少),血脈因寒也隨之有凝滯。下邊分別介紹一下烏梅丸中各藥物的功效:
烏梅,味酸平。《本經》:主下氣,除熱,煩滿,安心,肢體痛,偏枯不仁,死肌,去青黑志,惡疾。
當歸:味辛甘溫。《本經》:咳逆上氣,溫虐,寒熱洗洗在皮膚中,婦人漏下絕子,諸惡創瘍金創。
蜀椒:味辛溫。《本經》:主邪氣、咳逆,溫中,逐骨節,皮膚死肌,寒濕痹痛,下氣。久服之,頭不白。
細辛:味辛溫。《本經》:主咳逆,頭痛腦動,百節拘攣,風濕,痹痛、死肌。久服,明目、利九竅,輕身、長年。
干姜:味辛熱。《本經》:主胸滿咳逆上氣,溫中止血,出汗,逐風,濕痹,腸澼,下利。生者尤良,久服去臭氣,通神明。
附子:味辛熱。《本經》:主風寒咳逆邪氣,溫中,金創,破癥堅積聚,血瘕,寒溫,痿。躄拘攣,腳痛,不能行步。
桂枝:味辛甘溫。《本經》:主治上氣咳逆,結氣,喉痹,吐吸,利關節,補中益氣。
人參:味甘苦涼。《本經》:主補五臟,安精神,定魂魄,止驚悸,除邪氣,明目,開心益智。久服,輕身延年。
黃連:味苦寒。《本經》:主熱氣,目痛,眥傷,泣出,明目,主莖傷,腸澼,腹痛,下利,婦人陰中腫痛。
黃柏:味苦寒。《本經》:主五臟腸胃中結熱,黃疸,腸痔,止泄利,女子漏下赤白,陰傷蝕瘡。
傷寒論一書成書于東漢,彼時中藥學的“教科書”以《神農本草經》為主。到陶弘景(456-536)寫《名醫別錄》時,距張仲景(154-219)《傷寒雜病論》成書約300年左右,其中《名醫別錄》記載的是陶弘景以前各大名醫的用藥經驗,其中也包括了張仲景的用藥經驗,所以《名醫別錄》也可以作為學習《傷寒雜病論》的參考書。而且陶弘景著有《本草經集注》,對《神農本草經》的研究也很深入。另外《輔行訣臟腑用藥法要》也是陶弘景的參照《湯液經法》所著,而《傷寒雜病論》中諸多方劑及方劑理論也源于《湯液經法》。因此建議學仲景經方的,應該以《神農本草經》和《名醫別錄》作為藥物學方面的參考書。至于后世的藥物學著作,盡量不要用于對仲景經方的解讀,以免失真。這也是為什么以上烏梅丸所用藥物選擇《神農本草經》的原因。
先大體瀏覽一下藥物的四氣五味,可以分成四大類:一類是辛溫(熱)的,一類是苦寒的,一類是酸平的,一類是甘溫的,配伍特點是寒熱并用,補清并用。辛溫(熱)藥占大多數,辛溫具有散寒作用;苦寒也占了很大比重(黃連用了一斤),苦寒具有泄熱作用;酸平具有生津收斂作用;甘溫具有補益作用。另外藥物的配伍使用,有辛苦除痞,有酸苦除煩(據《輔行訣》而來,事實上在臨床中也是有如此作用),還有酸甘化陰。《神農本草經》中的藥物具體功效也是在這個基礎上展開的,并又有各自的特點,這樣藥物功效就豐滿起來了。
經方很重視藥物的四氣五味,《漢書·藝文志》載“經方者, 本草石之寒溫,量疾病之淺深,假藥味之滋,因氣感之宜,辨五苦六辛,致水火之齊,以通閉結,反之于平”。在《漢書·藝文志》中把古代醫學分為四大類:醫經、經方、神仙、房中,有興趣的可以深入了解一下。
張仲景屬經方派,《黃帝內經》是醫經派。經方派與醫經派雖不像中醫西醫那么涇渭分明,但其中的差別也不小,所以用《黃帝內經》理論注解《傷寒雜病論》不免出現種種錯誤,這也是我拋棄大學教科書的說法,選擇胡希恕的經方體系的原因。我研究經方,主要是以《傷寒論》與《金匱要略》本身的條文前后互釋,兩本同源的書之間進行互釋,盡量避免使用其他理論。
烏梅是君藥,屬平性,這里用的是制烏梅,我們把制法要點摘錄一下“苦酒漬烏梅一宿”,“蒸之五斗米下,飯熟搗成泥,和藥令相得”,“與蜜杵二千下”。苦酒漬烏梅,使烏梅酸苦除煩,對治“而復時煩”;蒸五斗米下,得谷氣而養胃,對治中焦虛;與蜜杵,使蛔蟲得蜜而食。在《金匱要略》中有個甘草粉蜜湯,就是以蜜引蛔蟲去食,蛔蟲進食后,鉛粉隨之進入蛔蟲體內,起到毒殺蛔作用,同時甘草緩急止痛,減少鉛粉對人體的毒性。不過現在這個方子盡量避免使用,畢竟鉛是重金屬,有很大毒性。而且“腸蟲清”的效果也非常好,完全沒有必要用毒性劇烈的方藥去人為傷害人體。
蜀椒、干姜、附子三藥專于溫里,對治下焦虛寒所致的下利。桂枝、細辛,專于辛散除表寒,對治四肢厥冷。這五個藥中,前三個藥也有辛味,后兩個藥也有溫里作用,只是側重點有些區別。在這五個藥的具體功效中還有個共同點是除痹利關節,蜀椒的寒濕痹痛,細辛的百節拘攣、風濕痹痛,干姜的逐風濕痹,附子的躄拘攣、腳痛、不能行步,桂枝的利關節。因此烏梅丸是可以治療痹證的,也可以治療血痹,還可以治療久利等等,只要病機相符,很多病都能治。
當歸,辛甘溫,辛散使營血暢達肌表,甘溫養血實營,兼有活血通閉之功,所以有“寒熱洗洗在皮膚中”的治療作用,可以解除血痹,增強散寒除厥作用。營血不充,運輸能量(陽氣)力量不足,其厥、痹也就難除。
人參,甘涼清補,清熱除煩,益氣、生津止渴,對治中焦虛弱的吐逆。
黃連、黃柏,苦寒清熱,對治上焦之熱,除煩,且有燥濕止利之功。
另外以上藥物中,烏梅、當歸、蜀椒、干姜、附子、細辛、桂枝均有咳逆上氣作用。
由此可知,烏梅丸用于厥陰病之上焦熱、中焦虛、下焦寒、下焦上逆的病證。癥可見咳逆、心煩、不欲飲食、吐逆、下利、四肢逆冷、肌膚不仁、肢節疼痛、脈微細或微弦等。而治療蛔蟲病,只是以蛔蟲病舉例言病機。烏梅丸對治的是蛔厥,而不是蛔蟲病,只有辨證為厥陰病的蛔蟲,方可使用。現在很多人一見到蛔蟲病,就用烏梅丸,其實真正見效的并不多,就是因為沒有仔細辨證,以為只要是蛔蟲病就可以用烏梅丸。
《金匱要略·趺蹶手指臂腫轉筋陰狐疝蛔蟲病脈證治第十九》:蛔蟲之為病,令人吐涎,心痛發作有時,毒藥不止,甘草粉蜜湯主之。這個才是治療蛔蟲病的。
曹穎甫曾有一個醫案:他母親的婢女得了蛔蟲病,曹穎甫一看是蛔蟲病,就想打蛔蟲用烏梅丸啊,可是吃了烏梅丸后無效,而且蛔蟲鬧的更厲害了,最后改為甘草粉蜜湯而治愈。雖有病案記載,但很少有人去想為什么用烏梅丸無效。看完今天對厥陰病的解讀,也許大家能有所啟發。
因此對于經方,一定要弄清其中病機,病機不符,用藥不但無效,往往會使病情加重。因為經方治病,其藥物的四氣五味特性很強,對病的針對性也很強,用不準確,就會產生變證,所以不像后世時方,即使無效也不會有太多變證發生。但一旦辨證準確,那么效果也常常是立桿見影。當然病有難治,有不治,有死證,也不能一概認為經方無敵,更不能認為經方都是一劑知、兩劑已。
四、小結
綜上所述,厥病與厥陰病是不同的病,必須把兩者區別開來。厥病就是陰陽氣不相順接所致的四肢逆冷,六病均可見“厥”,厥病有個特例,就是真寒假熱病。厥陰病是一個半表里、半虛實、半寒熱以寒以虛為主的病,病機為“上焦熱+中焦虛+下焦寒+上逆”,病程中可見厥熱往復。臨床中凡遇到既有寒又有熱,既有虛又有實,既有表又有里以及不能明確定位是表還是里的病癥,多從厥陰病論治,所以厥陰病在臨床中很常見。內科雜病中太陰病或者厥陰病較為常見,而六病之間的合病最為多。烏梅丸是厥陰病的主方,它不僅僅是一個治療蛔蟲的方子,臨床中咳嗽、痹證、下利、嘔吐、厥病、血痹、月經不調、更年期綜合征等均有用到烏梅丸的機會。
因個人水平有限,所述內容不免有諸多不足,甚至錯誤。望大家批評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