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Anna / Lilia
校對：litcave 工作室
配圖：Online
編譯文章僅供學習交流分享，原文標題：Virginia Woolf’s Consciousness of Reality，譯自 紐約客 1954年3月6日發行
本文原作者：W. H. Auden
《到燈塔去》
作者： [英] 弗吉尼亞·伍爾夫
譯者：瞿世鏡
迷人的布盧姆斯伯里文化環境在1910年左右形成，并在20世紀20年代發揮了它最大的作用，最終隨著弗吉尼亞·伍爾夫的去世而終結。
也許現在已經很難有人能寫出關于布盧姆斯伯里的權威歷史了。其中很大部分的知識影響力來源于梅納德·凱恩斯（Maynard Keynes）的遺作；對于其較晚的歷史，不得不依靠戴維·加內特的記憶以及弗吉尼亞·伍爾夫的日記。
譯者注：布盧姆斯伯里集團包括了當時文化界的大批精英，其核心成員有作家倫納德·伍爾芙（弗吉尼亞的丈夫），傳記作家利頓·斯特雷奇，文學批評家德斯蒙德·麥卡錫，經濟學家約翰·梅納德·凱恩斯，畫家鄧肯·格蘭特等。
艾德琳·弗吉尼亞·伍爾芙（Adeline Virginia Woolf，1882.1.25-1941.3.28），英國意識流文學代表人物, 被譽為二十世紀現代主義與女性主義的先鋒。
她不僅是在兩次世界大戰期間倫敦文學界的核心人物，同時也是布盧姆茨伯里派（Bloomsbury Group）的成員之一。伍爾芙的作品還有散文、日記等，她認為寫作要揭開紛繁的物質表象，在對自然與生命本質的探求中定格人類「存在的」「有意義的」「瞬間」，通過人物的瞬間感悟揭開生活的面紗，觸探生命的哲理。
譯者注：「文尼莎擁有我渴望的一切」：貝爾繪畫藝術對伍爾夫小說的影響.中國作家網．2012-11-14[引用日期2021-01-20]
在任何文學意義上來看來，布盧姆斯伯里都算不得是一所「學校」，因為并沒有通用的布盧姆斯伯里風格或主題。它囊括了小說家，評論家，畫家，大學生，但奇怪的是，其中并沒有重要的詩人（如果把弗吉尼亞·伍爾夫算作是小說家的話）。
他們幾乎所有成員都曾就讀于劍橋，也都是出自杰出的中上階層的家庭。換句話說，他們不是貴族或大地主，而是習慣于有仆人，享受著一流的飯菜，上等的銀器及亞麻布，還會在鄉間別墅度過周末生活的人。
他們反抗維多利亞時代父母的言辭和常規反應，憎恨教條，儀式和虛偽的表達，然而卻繼承了維多利亞時期的自律和挑剔的態度，這使得他們并不會陷入波西米亞式的混亂。
弗吉尼亞寫道：「我有一套在內部且自動的事務價值等級量表，這決定了我應該花時間做些什么。它規定了我，『這半小時必須花在俄語學習上』，『必須交給華茲華斯』或『現在我最好縫補我的棕色長筒襪』。」
譯者注：William Wordsworth 威廉沃茲沃斯〔1770-1850，英國詩人〕
她對《尤利西斯》的批評保留的字眼是「underbred」。他們深信個人關系有至高無上的重要性。
譯者注：underbred：adj. 1.缺乏教養的，沒有禮貌的，粗野不文的; 2.(馬)不是純種的。
在她的日記中，她保留的僅限于對自己寫作生涯的反思。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會在他的筆記，信件和序言中說些關于文學技巧的趣事，但我從未讀過如此這般真實地傳達出作家的生活、憂慮、收獲、以及日常活動的書。
有些讀者顯然震驚地發現，弗吉尼亞·伍爾夫對評論是多么的焦慮和敏感，別人的贊揚是多么容易使她嫉妒，但大多數作家，出于誠實，會在「任何一個有創造力的作家都不能忍受另一個同期作家的」這樣的評價中認識到自己。
如果你也在自顧自做同樣的事情，那么對工作的接受就會變得有些粗糙和不完整…當戴斯蒙德（Desmond）在贊美『東科克（East Coker）』時，我嫉妒了，我走過沼澤，說『我就是我』。甚至在她對父親去世的回憶中也提到：『父親…本來是96…就像其他人所知道的那樣，本來可以是96歲，但仁慈地不是。他的生命本可以完全結束我的生命。』
我們中的一些人對評論保持漠不關心的態度，有些人拒絕閱讀而避免了困擾，但是我們所有人都在乎，并且有充分的理由在乎。每個原創作家通常都會對作品的價值產生懷疑。而他所尊敬的批評家的贊揚則是一種寶貴的保證，而沉默或責備，卻證實了他最擔心的事情：『所以我被發現了，我認為那本黏糊糊的像爛米飯和布丁的書證實了——一種惡心的失敗』
還有一些評論家出于嫉妒或追逐潮流的考慮在閱讀前就下定了決心，而那些評論家的讀者——「那些同時代的人或雄心勃勃的年輕人—很樂意于聽到作品不好：我不喜歡觀點被嘲笑的感覺；但是小A、小B和小C會因聽到大眾汽車被拆毀而覺得滿足。」
以弗吉尼亞·伍爾夫（Virginia Woolf）為例，她是一個女人的事實使得了情況更加惡化。她屬于一代人，在這一代中，女人仍然需要為成為作家才能受到重視。
因此，對她來說，良好的關注和高銷售額意味著經濟上的獨立以及男性對她的性別在文學上是平等的一種承認；當她寫道：
「我打算今年夏天通過寫作來掙300英鎊，然后在羅德梅爾建一個浴室和熱水爐灶。」她是在想，作為妻子，為家庭預算做出大量貢獻會給她帶來多大的滿足感。
盡管對攻擊很敏感，但她從來沒有太虛妄過，即使在最偏見最嚴重的情況下也不會否認任何真相：
「我要做的事情是注意這些話的核心——如果我不這么認為——然后利用反對派提供的一點能量來更積極地對待自己……我需要的是坦率地調查指控；但并不是小題大做，也不是急于求成。絕不要用另一種極端來報復——就是讓自己想得太多。」
弗吉尼亞·伍爾夫（Virginia Woolf）日記中的這些內容始于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最后一年，盡管如此，英格蘭似乎仍然與1914年之前的國家幾乎一樣，在她去世的前幾天，那是第二次世界大戰里最黑暗的日子里，她的倫敦房屋被炸毀，英格蘭的前途充滿了問題：
「杜鵑和其他鳥類在背后咆哮。天空好像一個巨大的熔爐。我突然感受到一種奇怪的感覺是，書中的『我』消失了…沒有觀眾…沒有回聲…我們生活沒有未來。奇怪的是，我們把鼻子貼在緊閉的門上… …」
一開始，她的文學名聲才剛剛建立起來：「我受到老先生們的殷勤和嚴肅對待。」在二十年代，她受到全世界的羨慕；在30多歲，她開始瘋狂了起來，她是資產階級,過于敏感，且過時，——她在還沒能聲名顯赫（這可能是最痛苦的命運）之前就去世了，每個人都在用一種安靜而又厭煩的語氣談論她，但在那時在她還沒完成完成《在行為之間》（Between the Acts）之前，在我看來，這是她的杰作。
除了對日蝕的描寫（這一描寫和她小說中任何最好的篇章一樣優美），以及對她認識的人偶爾的評論（通常是相當惡毒的），這些精選集中講述了她對手頭作品的看法。像其他作家一樣，她關心自己是哪一類作家，以及她的獨特貢獻能夠也應該是什么。
「我開始明白，作為一個作家，我唯一的興趣在于某個古怪的個性；不是力量，不是激情，也不是任何驚人的東西。比如孔雀、多恩… 菲茨杰拉德的信件等。這是真的，如果力量和激情被認為是他們在談到小說家時通常的形容。」
她以最強烈的熱情所感受和表達的，是一種神秘的、宗教的生活愿景，一種我稱之為『現實』的意識：一種我眼前看到的抽象事物；卻棲息在丘陵或天空；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我將繼續存在于此……
不去做『現實』是十分困難的，然而這是一回事。現在，也許這就是我的天賦，也許這就是我與其他人的不同之處：我想擁有如此敏銳的洞察力是很罕見的——但是，誰知道呢？我也想表達一下。而且，就像大多數神秘主義者一樣，她還經歷了『現實』的暗夜——
『是那種老式舊跑步機的感覺，毫無理由地不斷前進… …蔑視著我殘缺的智力；在不理解的情況下閱讀韋爾斯… …在這個暗夜里對宇宙中普遍錯誤的事情感到恐懼。』
她的作品的獨特之處在于，將這種神秘的視野與對具體物體的最敏銳的感知相結合，即使是以最卑微的形式進行表現，她說：
「一個人不能直接描寫靈魂」一看，它就消失了；但看看天花板，看看灰熊，看看動物園里容易看到的野獸，這些野獸赤裸裸的暴露在攝政公園的步行者面前，而靈魂卻溜了進來。
為了保持這種平衡，她的性別可能是一種幫助；一個對世俗之地產生興趣的人很容易就會變得像洛斯·狄金森(Lowes Dickinson)那樣——
「總是活在群體中，但卻是一個人生活：總是愛著雪萊和歌德，然后他就會丟掉他的熱水瓶；在宇宙的流動中，從來不會注意到一張臉、一只貓、一只狗或一朵花。一個必須操持家務的女人永遠不能這樣失去與物質的聯系。」
弗吉尼亞·伍爾夫日記的最后一段很有代表性：
「現在我很高興地發現它是七頁：必須做飯。黑線鱈和香腸肉。我想，人們確實是通過把香腸和黑線鱈的配方寫下來，來掌握它們的。」
盡管她在每本書上都付出了非凡的努力，但她還是一位天生的自發作家，她似乎從未經歷過瓶頸期。
甚至她正在創作一本書時，也能為下一本書想出了想法，她的作品比人們有時認為的更加具有多樣性。每一本書都有其獨特的問題，并激發了作者獨特的身心反應：
「當我強迫自己做『臉紅』時，我的舊頭痛在今年秋天第一次回來了。為什么『參與者』(歲月)要讓我心跳加速；為什么『紅臉』會使我的后頸僵硬呢?」
在這本日記所涵蓋的歲月中，弗吉尼亞·伍爾夫（Virginia Woolf）寫下了丈夫所認為的最好的幾本書，而我也同意這三本最好的書：《到燈塔去》，《海浪》和《行為之間》，幸運的讀者們能夠了解每一本的內容。
喜歡閱讀，記得把【文穴】加為??星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