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懷瑾老師:自己的習氣,主觀依然堅固沒有變的,就要警覺自己,那是見地不真呀!
在二乘羅漢、聲聞謂之幻有,菩薩謂之妙有,本來性空,由心生起一個有來。如此修為,是要定慧到家了以后,才能自在無礙。要空要有無不由心,不然都是理論邊上的事。有許多人,一明了理,沒有加以痛徹的修持,認為自己就對了。像我們同參中巫XX一樣(巫XX當時正在座中)。非要大死一番,痛徹的修持不可,理你是搞對了。對了不是你的事,是佛的理,天臺宗所謂“理即佛”。你非要由兩腿好好地磨練一下。為什么要磨這個腿、要打坐呢?此乃苦行之一也!做不到的姿勢硬要你做到,先要把這個身心勉強過來,變化這個氣質,苦行也。多吃一點苦,多修一番苦行,多消一分業力。硬把它變過來,此之謂變化習氣。你要改變誰呀?你兩條腿都改變不了,又如何改革其他呢!但是如何改變呢?不要去注意腿,不要去管它,心一境性,定生喜樂。從理上明白,由理上透入,是靠不住的、不行的;必須要從事上熟,事上熟呀,真正真正下過苦功來,一步一步地求證。見道的人,他自己會曉得變更習氣的。平常瑣瑣碎碎的人,自然而然會變成慷慨激昂;平常驕狂的人,自然變成謙下。就是說,言語、舉止自然而然變得合乎中庸之德呀!也是中庸之“道”。調正,都是自然而然的,此所以道之可貴也。真正見得,沒有不變的,懦夫立,頑夫廉哪!所以說,自己的習氣,主觀依然堅固沒有變的,就要警覺自己,那是見地不真呀!王陽明先生因此而懂得知行合一之理,他見道見到什么程度姑且不管他,這個改變氣質功夫是懂得了,充其量他摸到第七識邊緣,第八識還未親證。所以說見道與不見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如何是自知的事?參!我們要了解佛道只在平常日用之間,平常日用之間念念覺即是佛,念念迷即凡夫。這個古來祖師語錄經典上都那么說。念念覺,覺個什么啊?起心動念處,自己觀照得清清楚楚,義所當為,所不當為,無一不合于理,無一不合于禮,這就是行履。大家都是講禪宗,看了些公案、語錄、機鋒、轉語,就當成禪,都沒有好好研究一個真正的大禪師,他生平做人做事的行履是如何值得效法的。所以在沒辦法中,常常叫大家多看看《禪林寶訓》這本書。那么你可見到這些禪師的行履,做人做事,整個就是一個出世而住世的大儒家之風范。這些不去研究,光看了一般機鋒、轉語、公案,這就是禪宗了!真是天大的笑話。而且每一個人的一生,都只是記載其中幾段在上面,你想他一生就是這一兩串戲嗎?一生數十年,他數十年中間的行履如何?這幾段機鋒轉語的記載,根本不能窺其全貌。你看,《指月錄》上也提到,也記載了一點。《指月錄》,它是選集的匯書,選出來某個禪師一生中某一點點而已。例如它選出歐陽修見到一個古寺里的老和尚在看經,歐陽修問他,古人生死都可來去自由地做主,現在的人怎么就做不到呢?那么這個和尚答復他,古人念念在定慧中,現在的人念念在散亂中,怎么做得了主呢?念念在定慧中,每一個起心動念處都在定慧中,能嗎?你要注意!“念念在定慧中。”嗯!有些朋友說他一天打兩次坐,早上一次、晚上一次,好像便宜給我占了似的。我早晚打兩次坐,打三次坐,好像已對得起祖宗父母似的。這謂之學禪了?真可笑之至。不曉得念念要在定慧中。每一起心動念處,動靜云為,都在這個定慧的境界里,才可以談學佛參禪。依我們平常做人來講,精神不統一,不仔細。為什么不能仔細?為什么精神不統一?就是沒有定力嘛!例如現在此刻,你以為我在瑣瑣碎碎講世俗的事情嗎?殊不知一片婆心,望諸位先我而成就。從這里就看到定慧的行持,但這是凡夫的定慧,普通人做事都要如此呀!你看那個法師,在我家里,要到基隆去請老先生看地,我說請他帶一封信去,講了三次,走的時候仍然沒有帶,以他出家人,不應該有那么多的事,我如此再三提醒的小事,他也搞忘了,可見凡夫的定慧也相當困難。凡夫的定慧,就是平常事業成功的基礎。你看那個蕭先生,我經常以他的為人處事告訴你們,他隨時隨地,都是端容正坐,走路規規矩矩,這是他的定慧,哪怕你告訴他一件事,他忘了,有的,但是他等一下就想起來。啊!這件事忘了,很遺憾。這是他做人做事的定。一個人稍有成就都是不容易的啊,都是要有定慧,由凡夫的定慧開始,進而修持二乘的定慧,再進而菩薩的定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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