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串講(310)
(內容見第七十六回
一人得道,親朋升官,常常是中國式的常見事實。明朝也是。
西門慶……見天色尚早,分付(吩咐)把桌席休動,教廚役上來,攢整(集中)菜蔬肴饌zhuàn;一面使小廝(派仆人)請吳大舅(吳大哥。吳月娘的親大哥)來,并溫秀才(溫必古,字日新,號葵軒。西門慶的文字秘書、夏提刑的臥底)、應yng伯爵(諧音為“應白嚼jué”或“硬白嚼”。山東方言中“伯”與“白”均讀作“bèi”)、傅伙計(傅銘,字“自新”,書中的傅二叔)、甘伙計(甘潤,字出身)、賁地傳chuán(賁四)、陳經濟jì(西門慶的女婿。西門大姐的丈夫。大姐:大妮)來坐,聽唱……《四節記》(以春夏秋冬為序,分別寫了杜甫、謝安、蘇軾、陶穀g的故事。四節:四季)——冬景/韓熙載/夜宴陶學士(此劇為南唐大臣韓熙載于冬夜宴請前來出使的宋代的陶穀g學士,名妓秦弱蘭坐陪),抬出梅花來,放在兩邊桌上,賞梅飲酒。
這出戲在明代很盛行,西門慶等人也應景地附庸風雅。(話說回來,附庸風雅也比赤裸無恥好一些)
應伯爵(西門慶的好友。幫閑混飯之人)與西門慶聲喏r(拱手作揖y并出聲致敬):“前日空過(虧待、簡慢)眾位嫂子,又多謝重禮。”西門慶笑罵道:“賊(混帳的)天殺的狗材(狗東西。笑罵語),你打窗戶眼兒內偷瞧的你娘們(你的女主人們。此為故意抬高自己妻妾的身份)/好?”
伯爵道:“你休聽人胡說,豈有此理。我想……”指王經(西門慶情婦王六兒的弟弟)道:“就是你這賊/狗骨禿兒(狗骨頭)!干凈(敢情。可能。北京方言)來家就學舌?……”
應伯爵與王經開玩笑一事,見第七十五回。( 頁)這樣的宴會,大家都很放松也很開心。
吳大舅(吳大哥)要到后邊(其妹妹吳月娘的房間),西門慶陪下來(陪同著離開酒席)……說:“……他(宋巡按)親口說下到明日(之后。北方方言)類本(此類文件的申報。用作動詞)之時,自有意思。”吳大舅……連忙與西門慶唱喏r(拱手作揖y并出聲致敬):“多累姐夫(他姐夫的簡稱。妹夫。姐:姑娘)費心。”……于是同到房中見了月娘。月娘與他哥道萬福(女性禮節)。大舅向大妗子(吳大哥對妻子吳大嫂說。大妗子,此處譯為大嫂子)說道:“你往家去罷了(你回家算了)。家沒人,如何只顧不出去了?”
大妗子道:“三姑娘留下(吳月娘把我留下了),教我過了初三日……”……月娘留他(大哥)坐;不坐,來到前邊。……戲子鑼鼓響動,搬演“韓熙載夜宴、郵亭佳遇”(陶穀、秦弱蘭的故事。郵亭:傳遞文書的人沿途休息之所)。
西門慶幫助大舅哥升了官,文中喜氣爆棚。吳月娘與哥嫂的關系非常好,留大嫂住了好多天,古代沒有通訊設備,吳大哥見了妻子才知道。
正在熱鬧處,忽見玳安(西門府的年青的大管家)來說:“喬親家qìng
喬通道:“爹(老板)說昨日空過(怠慢)親家。爹使我送那援例(根據現成的例子)銀子來,一封(此為每一包)三十兩。另外又拿著五兩,與吏房(本指文秘官員,此為敬稱對方的手下)使用。”
西門慶道:“我明日早封過(包好)與胡大尹(胡市長),他就與了劄zh付(官吏委任狀,也叫“札付”)來。又與吏房銀子做甚么!你還拿回去。”一面分付(吩咐)玳安……管待喬通,打發去了。
西門慶幫助原親家喬大戶(喬洪)交錢買官,喬洪自然從心里感謝不盡,趕快讓仆人送300兩銀子過來,還特意多送了五兩。
當日唱了“郵亭”兩折(兩幕),約有一更(晚上7:00—9:00。“更”古讀jng)
月娘便道:“沒的說,他一個窮衛家官兒(貧窮的軍區小官兒),那里(哪里)有二三百兩銀子使。”……“隨你與他干(給他辦理),我不管你。”
西門慶是無話找話、無事獻媚,盡量與吳月娘高興地聊聊天,以圖抽身而去趕快安慰潘金蓮。但被吳月娘提前識破:
西門慶才待往外走,被月娘又叫回來,問道:“你往那(哪)去?是往前頭(代潘金蓮的房間)去?趁早兒不要去。他頭里li(她潘金蓮之前)與我陪了不是bú shi(道了歉)了,只少你與他(給她)陪不是bú shi去哩。”
西門慶道:“我不往他(她。潘金蓮)屋里去。”月娘道:“你不往那屋里去,往誰屋里去?那前頭媳婦子(前邊住的那位已婚婦女。此指如意兒。西門慶的情婦,死去的西門官哥的奶媽)跟前(她面前)也省可去。惹的他(她潘金蓮)昨日對著大妗子(我大嫂子。書中的吳大妗子),好不拿話兒咂我(可能譯為“砸我”),說我縱容著你要他(讓如意兒為妾),圖你喜歡哩。你又恁nèn(這么。今山東多讀nèng)沒廉恥的!”
西門慶道:“你理那小淫婦兒(小混帳女人。潘金蓮)怎的!”……只得往李嬌兒(二妾)房里歇了(睡了。北方方言)一夜。
吳月娘如此強勢,西門慶只好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