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智深在五臺山寺中,不覺攪了四五個月。】
四五個月,半年光陰,老方丈有沒有教他念經參禪呢?從來沒有。趙員外有沒有告訴方丈‘魯達的來歷’?不知道。真長老如何看待這件事情?
既然有天眼通,便曉得過去未來,殺人放火之輩,焉能守住佛門清規!
都是聰明人,老趙的意思方丈異能不知?
趙員外自己不方便打發魯達,需要繞彎子,還要留面子,先安排去五臺山文殊院讓你吃素,衣食住行清規戒律憋住你,卻縱容你胡亂攪和,讓你自己慢慢地搞破壞做出事情,到時候打發你遠遠的離開——你總沒話說吧。
——這個是老趙和方丈早就計劃好的,給你時間讓你大鬧,越破壞越好,有理由趕你走。
【智深:“兀那漢子,你那桶里什么東西?”那漢子道:“好酒。”】
——甚至這個賣酒的都有可能是安排。憑什么要夸口‘好酒’?‘給寺里送些香油’,隨便一句話就糊弄過去了,既然知道規矩,為什么要撩撥魯智深?
【那漢子道:“我這酒挑上去,只賣與寺內火工道人,直聽轎夫,老郎們做生活的吃。本寺長老已有法旨,但賣與和尚們吃了,我們都被長老責罰,追了本錢,趕出屋去。我們見關著本寺的本錢,見住著本寺的屋宇,如何敢賣與你吃。”智深道:“真個不賣?”那漢子道:“殺了我也不賣。”智深道:“灑家也不殺你,只要問你買酒吃。”】
你來賣酒,半山亭上被魯智深買去,寺廟里如何得知?
“殺了我也不賣。”---這話說的,分明挑逗魯智深脾性。
【那漢子見不是頭,挑了擔桶便走。智深趕下亭子來,雙手擒住扁擔,只一腳交襠踢著。】
雙手擒住扁擔----是控制住扁擔,防止酒桶翻了,所以雙手擒住。
一腳交襠踢著----是讓你撒手退后,把酒桶讓出來。
武松林沖是不會干這種事情的。
【那漢子雙手掩著做一堆,蹲在地下,半日起不得。】
不知道真假,似乎魯達沒有用力踢。
【智深把那兩桶酒都提在亭子上,地下拾起鏇子,開了桶蓋,只顧舀冷酒吃。】
也沒個下酒菜,冷酒一桶。畫面很有喜感,半山亭上冷風呼呼,一個胖大和尚只顧舀酒吃,旁邊蹲著一個漢子,地下豎著兩只木桶。
【無移時,兩桶酒吃了一桶。】
酒吃的飛快。
【智深道:“漢子,明日來寺里討錢。”】
身上沒錢,丟一句話。
【那漢子方才疼止,又怕寺里長老得知,壞了衣飯,忍氣吞聲,那里敢討錢。把酒分做兩半桶挑了,擒了鏇子,飛也似下山去了。】
沒奈何,把酒分做兩半桶挑了,平衡一下。趕緊開溜。
【只說魯智深在亭子上坐了半日,酒卻上來。】
冷酒上頭。
【下得亭子,松樹根邊又坐了半歇,酒越涌上來。】
越發厲害。
【智深把皂直裰褪膊下來,把兩只袖子纏在腰里,露出脊背上花繡來,扇著兩個膀子上山來。看時,但見:
頭重腳輕,對明月眼紅面赤;前合后仰,趁清風東倒西歪。浪浪蹌蹌上山來,似當風之鶴;擺擺搖搖回寺去,如出水之龜。腳尖曾踢澗中龍,拳頭要打山下慮。拽定天宮,叫罵天蓬元帥;踏開地府,要拿催命判官。裸形赤體醉魔君,放火殺人花和尚。】
扇著兩個膀子上山來,散散酒氣。
【魯智深看看來到山門下,兩個門子遠遠地望見,擒著竹篦來到山門下,攔住魯智深便喝道:“你是佛家弟子,如何噇得爛醉了上山來!你須不瞎,也見庫局里貼的曉示:‘但凡和尚破戒吃酒,決打四十竹篦,趕出寺去。如門子縱容醉的僧人入寺,也吃十下。’你快下山去,饒你幾下竹篦。”】
門子說什么庫局貼的告示,魯智深不識字。趕緊讓他進去睡覺,攔住他干什么?破了酒戒,要趕出寺去,門子有責任。
【魯智深一者初做和尚,二來舊性未改,睜起雙眼罵道:“直娘賊!你兩個要打灑家,俺便和你廝打。”門子見勢頭不好,一個飛也似入來報監寺,一個虛拖竹篦攔他。】
一個報信,一個虛攔。
【智深用手隔過,義開五指,去那門子臉上只一掌,打得浪浪蹌蹌。卻待掙扎,智深再復一拳,打倒在山門下,只是叫苦。】
小意思,活動筋骨。
【智深道:“灑家饒你這廝。”浪浪蹌蹌攧入寺里來。】
天孤星吃醉了,踉踉蹌蹌癲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