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停不住的腳步,賞不完的風景,只想趁著能走就多走走,無論遠近,無論風光宏偉或是小資,靜心體味,總有讓我欣喜和收獲。
只是一日休閑游,不敢走太遠,就到附近縣市鄉野采風吧!腦海里不時翻閱那些早已做上記號待去的地方,三門橫渡方向還是臨海小芝,讓我有些糾結。
不管了,反正路橋出發都在一個方向里,先走再說。
大清早出門,車過章安,尋個路邊的早餐店坐坐,順便捋捋游玩思路。感覺在很多游記里,大伙兒對小芝的紅樹林和勝坑村總是溢美之詞不絕,字里行間的描繪讓我有些意動,那就定小芝吧!
車從鄉間公路走,一路上倒也舒心暢意,無憂無慮的感覺真好。先至紅樹林,沿路都被鐵絲網圍著,現在杉樹青蔥,路游即可。
車至勝坑村,突然想起在勝坑村的最里面山里還有一個岙陳村,曾在游記中有所耳聞,于是決定先去尋訪,從里往外游玩。
貳
岙陳,位于臨海牛頭山水庫支流西坑溪的源頭,原為勝坑村下的一個自然村,是這片山里的第一村(公路可達的最后一村)了。據說現在都與外面的村子合并為柳溪村了。
車停村口的水泥公路盡頭,循步前去。
這是一處不是世外桃源,但卻清幽寧靜的世界。除了雞犬鳴吠,只有沿溪而落的棟棟石屋,那西坑水的潺潺汩汩,那磚石老屋黝黑的顏色,那不知名小橋上的千縷藤蔓,細訴著歲月的滄桑,一切恍似定格在了某個世紀里。
尋遍村中,只有寥寥幾個老人,他們舍不得故土鄉情,依然堅守在這片祖輩留下的世界里。而年輕人,都早已走出了大山,去更廣闊更現代的城市里拼搏奮斗了,留下那些人去樓空、年久坍塌的老屋殘垣,令人唏噓。
與一位坐在村口的老嫗閑聊。老嫗慈眉善目的,看見我獨自來此游玩,甚是熱情。她的兒女也都早早外出了,一個嫁在椒江,一個在寧波工作,只有逢年過節祭祖來上一趟。
從老嫗的口中得知,現在的村子大部分的老屋都已被一家公司給承租了,租期三十年,現在已過去了十年。這公司據說是做醫療保健之類行業的,據說老總是位醫生,溫嶺的。隔三差五就會組織一群有錢的中老年人來此住上個三五天,做做保健、教聊養生。山間空氣好,倒也是度假散心養生的好地方。
果然,在我在村中閑逛時,無意間走進一座外面還在修,里面卻裝飾一新的樓房里,一群上了年紀的人正在進行著早操。看到我的到來,貌似管理的人甚是警惕,不知是何緣故。
村中的很多房子都修葺一新了,雖說修古如古,但總覺得似乎有些矯揉造作了。這里本是小家碧玉般的老村,很多的房子卻非得砌上了雄偉大氣的馬頭墻,不免有些不倫不類,感覺改變了老村原始淳樸的風味了。
老村的復興,并不是直接粗暴的推倒重建就能煥發青春的,更多需要的是發掘鄉村底蘊,符合當地特色的改建,重拾老村的記憶,才能凝聚人氣。
穿越村子,我獨愛西坑溪轉彎處那座石橋邊的風景。橋頭邊,一棵粗大傾斜的銀杏樹吸引了我的目光。下端樹干中空,上又分兩枝,樹齡達560多年了,高大的銀杏樹掩映著錯落有致的石頭老屋。這些石屋才雖沒有外面新修的那么高大恢宏,但它卻保持著昔日淳樸的外表,那就地取材層層疊磊的石墻,那那斑斑駁駁依然堅固的青磚,卻是系住鄉愁的靈魂。
石屋里還有寥寥幾個古稀老者,他們恬然自樂,自給自足。據說現今只剩下七八個原住民了。這些留守故土的老人們,基本上以養蜂為生,補貼家用。行走在村中,老屋中,古道邊,山坡上,到處擺滿了蜂桶。
他們生于斯,長于斯,最終也將眠于斯。也許再過十年二十年或更久,這里就將純粹的成為一處旅游度假的所在,這就是當前很多有特色偏僻山村的終點,想想,真有些悲哀啊!
叁
帶著一絲惆悵,從岙陳出來,途徑杜氏宗祠。稍微溜達了一下,中間是大型的四合院式的宗祠,內有戲臺。兩側分別還建有還有杜園和樊川書院,但畢竟都是新建筑的,雖規模很宏偉,但畢竟不是杜氏后裔,了解一下足以。
過宗祠,回到了勝坑村。西坑溪把村分成兩半,老村需要邁過石橋入內。石橋口兩座石象古樸渾厚,似頗具歷史韻味,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作品?
走入古村中,一派頹廢的模樣,雖有些改建修飾,但破敗的感覺卻歷歷在目。村口地里還有一座石馬,韁繩、馬鞍、腳蹬雕刻的紋路清晰,或許這與橋邊的石象均是某個歷史大人物墳前的石像生吧!
應該說勝坑古村的位置或者說風水是極佳的,一條小溪穿村而過,與潺潺的西坑溪交匯,村中的房屋都沿溪依山勢而落。
我對古村可是非常感興趣的,可走進了勝坑村,卻感覺有些厭煩之感,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或許是近乎枯涸的小溪,也或是過于破敗的老屋。
但,我想最大的原因是村中那幾家民宿讓我產生了厭惡。雖然民宿的產生,讓一些老屋煥發了新顏,但民宿前“謝絕參觀”的冷冰冰大字,讓我唾棄。記得有一年去玉環鮮迭玩時,無意中走入了海邊的“水一邊”民宿,老板全程熱情陪同,并參觀介紹,即使沒有消費,但依然賓至如歸,與此時的感覺簡直天壤之別啊。
匆匆走完全村,匆匆離去,毫不留戀。
肆
勝坑村的現狀讓我有些遺憾,時間尚早,得再尋個去處溜達。地圖上搜了一下,東塍鎮嶺根村似乎不遠,而且也是傳統村落,那就它了。
很早就對嶺根感興趣了,對它的情況也有些了解,它是中國歷史文化名村,也是個將軍村,據說在民國抗戰時有七八個嶺根籍的將軍。
驅車前行,首先到達連山橋,這橋位于嶺根外王的康谷溪上,為三孔石拱橋結構。橋是民國時期國民政府國防部作戰廳中將廳長王綸于1936年為家鄉建造,橋名是由當年的北京大學校長蔣夢麟所撰寫。
橋梁全部是由大小均勻的石塊壘砌而成,技藝堪稱精湛;橋面鋪以小而勻稱的溪石圖案,平整、精致、完好。
連山橋離老村還有些距離,遺存的古建筑大部分集中于下店和上新屋,其中保存完好的有王文慶故居、外王王輔臣故居及下店部分三合院、四合院。
沒有按游覽線路尋覓,只是漫無目的的隨便在村中走走。
嶺根的古屋都是處在一片欣欣向榮的新民房包圍中,老而彌堅。步入青磚黛瓦圍弄的巷陌中,高高的馬頭墻,墻面的紋飾和外墻的灰雕,無不顯示出主人家當年的富足。鋪列整齊的鵝卵石路面,極具古韻的窗欞花窗,極具藝術感。
不像早年農村,雞屎狗糞亂飛,現在新農村建設后,衛生大有改觀,絲毫沒有臭烘烘的景象。
穿堂入舍,領略著嶺根老村的風貌,一派格調鮮明的民國風、江南韻。村中里莊、山皇兩溪自西向東穿村匯入北南流向的法洪溪于村東沙凍潭,最后注入靈江。村因溪而旺,溪依村而靈。暢想古時,民風淳樸,鄰里間和睦,溪邊一群洗衣洗菜的村民,滿耳濃濃鄉情俚語,生活恬然自樂、有滋有味。
嶺根其實最恢宏的院落估計是王文慶故居了。王文慶是中國近代民主革命家,是追隨孫中山的鐵桿,為民主革命積勞成疾而去世。章太炎曾高度評價了王文慶的一生,稱其為"光復舊勛"、"名滿東南",而在臨海老城區就有一條街被命名為“文慶街”。
王文慶故居有高大的圍墻,寬闊的院落,是一座深宅大院,前臺門有著名書法家、三門人章梫題于“民國二十一年仲夏”之額“居之安”。
走進臺門,院落里比較開闊,可能原先的一些老建筑都湮滅在歷史塵埃里了。右側還有一棟低矮的兩層木屋,屋前柏樹挺拔高大,頗有些歷史了。
木屋邊又有一棟四合院落,高大挺拔,氣宇不凡。門楣上題撰著“太原世胄”,說明這王姓家族的出處和曾經有過的輝煌。
走進大院,依然還有著生活氣息,或許有些王姓后人不舍古屋,還在此居住。四合院部分的堂屋改成了嶺根草編博物館。草編是嶺根民間日常生活常用用品的一種傳統手工技藝,現在也是非遺項目。博物館展示了臨海嶺根草編很多有價值的實物和資料,也是宣傳民間文化的一個極好窗口。
就在我留戀這些故居時,竟然也有不少外地游客前來尋訪,看來嶺根在外界還是有著一定的影響的。
這次雖然“村游”了三地,但嶺根卻是最具文化底蘊的,也是最值得慢走細游的。由于只是偶然的路過,很多資料沒有詳細攻略,所以游覽時也摸不著精髓,只待下次有機會再細細品味了。
——小卒不過河 寫于2020.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