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川實花最大規模的個人回顧展來了,我還有幸去了粉絲沙龍。
人們常說,人如其名。蜷川實花的攝影就像她的名字一樣馥郁。
五顏六色、濃艷錦簇的花團,已經是蜷川實花的標志。喜歡她的粉絲就愛她這般強烈的氣息,而在討厭她的人眼里,就是“艷俗”。
?mika ninagawa, Courtesy of Tomio Koyama Gallery
但這不妨礙她成為日本文化的代表人物,正如她的攝影風格一樣,她是耀眼的。
一次意外,讓她找到風格
別看蜷川實花以鮮艷強烈的風格出名,但最初她是靠一組黑白照片出道的。
1994年,蜷川實花以拍攝妹妹的黑白照片入圍“寫真一坪展”,隔年再次以黑白自拍進入決賽。
早前我見過一篇關于蜷川實花的報道,說有一次她在制作攝影集時,打印機突然故障,導致顏色全部走偏,但得到的照片卻讓她意外地喜歡,于是便有意讓這個“美麗的錯誤”繼續下去,開始拍彩色作品。
1996年,她獲得了“寫真一坪展”大獎與“CANON寫真新世紀”優秀獎。
1998年蜷川實花出版的第一本攝影集《17 9 ’97》,使用的還是廉價膠卷。因為膠卷不穩定而造成了獨特的效果,那時內容也比較私人,還沒有后期風格那么強烈。
?mika ninagawa, Courtesy of Tomio Koyama Gallery
在2001年,蜷川實花與另兩位女攝影師HIROMIX(本名利川裕美Toshigawa Yumi)與長島有里枝(Yurie Nagashima ),一起獲得“木村伊兵衛攝影獎”。
木村伊兵衛是上世紀最著名的日本攝影師之一,用他的名字來命名的這個攝影獎,旨在挖掘日本最優秀的新生攝影師,可以說是日本攝影界中的“新人獎”,獲此殊榮的攝影師都是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2001年的這個獎引起了熱議。首先,這是第一次有三位攝影師同時獲獎;其次,獲獎者全是女性。因此2001年也被稱為是日本「女性攝影師元年」,在那之前,女性攝影師的機會普遍不多。在那之后,女性攝影師也備受鼓舞。
2003年《Liquid Dreams》?mika ninagawa, Courtesy of Tomio Koyama Gallery
2006年《Flower Addict》?mika ninagawa, Courtesy of Tomio Koyama Gallery
而日本攝影師大多堅持使用35mm底片拍照,除非商業攝影。或許喜歡攝影的人,也都早就知道蜷川實花最早用的是相機是MINOLTA X700(如今依舊是網紅款)。
直到2011年,蜷川實花出版了第一本數碼攝影集。
2011年攝影集《ニナデジ》?mika ninagawa, Courtesy of Tomio Koyama Gallery
2012年蜷川實花推出專屬于個人的相機APP“cameran”,記得當時火過,里面的濾鏡充滿花卉、金魚等元素,實現重曝的效果,十分蜷川實花。
APP“cameran”
蜷川實花形容在拍攝時的自己:“當我覺得自己成為拍攝的植物時,成為停留在花朵上的小昆蟲的瞬間,我按下了快門。”
?mika ninagawa, Courtesy of Tomio Koyama Gallery
或許你也聽說過,蜷川實花的父親是日本電影導演及話劇泰斗蜷川幸雄,母親是拼布藝術家真山知子。
家庭中良好的藝術氛圍對她的影響不言而喻,但最重要的是,蜷川實花樹立了自己的風格。她的名字,或許現在已經比父母更廣為人知了。
?mika ninagawa, Courtesy of Tomio Koyama Gallery
花、金魚、花魁
都是人類觀賞欲望下的產品
蜷川實花說,和染色菊花一樣,金魚也是人類為了喂養美的欲望而特意培育的。
人們為了觀賞,把菊花染成鮮艷的顏色。而她鏡頭下的金魚,看來靈動、可愛,其實是人造基因的配種,為達到自然進化不能達到的美麗外表。作為代價,金魚的壽命會越來越短,而我們卻毫不在意。
蜷川實花對這個行為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的確,我們正活在這樣的世界,但不能忘卻自己原本面貌。
?mika ninagawa, Courtesy of Tomio Koyama Gallery
?mika ninagawa, Courtesy of Tomio Koyama Gallery
同樣,一個時代的偶像藝人有著一個時代的印記,那其實都是大眾集體欲望的顯現。人們關注明星外貌的轉變,往往忽略他們的本質,甚至藝人也找不到自我。
花卉、金魚、大眾偶像,他們終究有個共同點:他們都是人類觀賞欲望下的產品。
所以她的攝影主題,傳達的都是美麗背后的脆弱與不堪。美麗會凋零、會崩塌,生命不是永遠華麗的。
?mika ninagawa, Courtesy of Tomio Koyama Gallery
?mika ninagawa, Courtesy of Tomio Koyama Gallery
對同一主題的專注,也讓蜷川實花有越來越有名。尤其受到時尚界的寵愛,雜志、電影、廣告、音樂MV都找她拍攝。
?mika ninagawa, Courtesy of Tomio Koyama Gallery
2007年她執導的首部電影《惡女花魁》,參加了第57屆柏林國際電影節和第31屆香港國際電影節。
2012年導演的《狼狽》更是突破了22億日元的票房記錄,并獲得2012年度新藤兼人獎。
《惡女花魁》電影海報
《狼狽》電影海報
這兩部電影講述的故事,與她的攝影主題一樣。華麗地盛開,也華麗地凋零。
在商業攝影、藝術攝影、和電影之間,她自如游走。
?mika ninagawa, Courtesy of Tomio Koyama Gallery
面對孤獨、失望
找回作為個體的自我
此次蜷川實花來到大陸的首展,作品擺滿了三層的上海拉法耶藝術設計中心,包括平面、影像、裝置等不同形式的展出作品近1000件。
一層能看到成片的花海、金魚和電影作品,二樓能看到蜷川實花拍過的名人。
?mika ninagawa, Courtesy of Tomio Koyama Gallery
而三樓是蜷川實花比較特殊的幾個系列:《PLANT A TREE》、《Self-image》和《After Noir》。
《PLANT A TREE》系列拍攝于2010年春天。蜷川因為一個私人的理由和動機創作了這一系列作品。那是在東京賞櫻勝地目黑川,僅用數小時拍完櫻花散落的樣貌“只有那天才能拍攝到,只有當時才能留下,這樣一系列的照片”,蜷川本人說。
在粉絲沙龍開始之前,Lucky Star事務所金谷社長為我們導賞展覽時,揭曉了這個秘密。
拉法耶藝術設計中心展廳三層
蜷川所說的“那天”,其實是她家庭發生變故的日子。她帶著相機來到櫻花樹下,或許是本能地拿起相機,記錄了她看到的風景。
雖然是在白天,但最終成片因為色溫冷冷的看起來仿佛是夜晚。
這個展廳也被布置得更昏暗,甚至能感受到更低的溫度。沒有濃烈的悲傷,飄落的櫻花就像輕柔卻揮之不去的失望。
?mika ninagawa, Courtesy of Tomio Koyama Gallery
兩卷膠卷,便誕生了蜷川實花最特殊的一個系列。作為藝術家,情感轉化成作品是一件很棒的事,同時,創作也使人走出困境。
?mika ninagawa, Courtesy of Tomio Koyama Gallery
?mika ninagawa, Courtesy of Tomio Koyama Gallery
而隔壁的《Self-image》系列,你可以說是自拍,也可以說是蜷川實花對自我的重新認識。
身為導演和商業攝影師,工作越來越多以團隊合作的形式進行。在忙碌的工作中,為了找回作為個體的自我,她用這種極個人的攝影方式,讓自己卸下武裝,觸碰純粹。
?mika ninagawa, Courtesy of Tomio Koyama Gallery
這些照片,是她在拍攝電影《狼狽》時做的嘗試。
蜷川作為攝影藝術家出道時發表的就是自己和周圍人的肖像,拍攝無數名人后,她依舊堅持在拍。
?mika ninagawa, Courtesy of Tomio Koyama Gallery
人們對女性創作者有偏見,無非就是因為他們認為女性只會著眼于個人情感或周圍的人事物,沒有大格局、大眼界。但這并不是水平的高低的問題,這何嘗不是一個很好的創作主題呢,不管是文學、還是攝影、或其他藝術形式。
這個系列,或許對蜷川實花本人來說,回憶的意義更重。
?mika ninagawa, Courtesy of Tomio Koyama Gallery
平時蜷川實花與大家一樣愛玩 ins。說起 ins 攝影,她也提到,或許在不久的將來,ins 攝影作品與傳統攝影之間的界限會不再那么明朗。
在《Self-image》同名攝影集里,蜷川實花的父親在序言中寫道:“這是人們在思考如何寬容這個世界,怎樣做才能跟這個世界融合的時候展現出來的人類本質。”
這也是蜷川的創作態度。
展覽開幕現場
蜷川實花粉絲沙龍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