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半是現實,一半是理想。每個人,都會面對這種拉扯與矛盾。區別只是,顧城選擇立足理想,終結現實。我們選擇立足現實,遙望理想。
網友跟他閑聊中得知,他爸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而且他爸爸還是個有名的詩人,叫顧城……
什么?網友頓時愣住了,這不是小木耳嗎,大詩人顧城的獨子。
通過網友的爆料,小木耳很聰明,人也很健談,雖然并沒有在父母的陪伴下長大,但他性格開朗、樂觀、積極向上。
就像顧城的遺書中所寫到的一樣:“三木,愿你別太像我”。正如顧城所愿,小木耳真的沒有像他!
顧城這個名字,今天知道的人可能不多,但是在80年代的中國文壇,顧城的名字如雷貫耳,他是中國朦朧詩派的代表詩人,被稱為當代的“唯靈浪漫主義”詩人。
他那句著名詩句“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曾滋養了無數人的心靈。
他的詩歌純凈、簡單,作為文壇具有代表性的人物,顧城有著耀眼的成就,但拋開身份,就一個平常人而言,他并非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稱職的父親,在感情里卻是一個暴君、偏執狂……
29年前,在新西蘭的激流島上,詩人顧城用斧頭砍死妻子后自縊而亡,消息一出,引起海內外一片嘩然。
往事如煙,如今的小木耳也長大成人了,他是否知道父母背后的故事?
有人說:“一個人的童年是人格形成的關鍵時期,健康良好的成長環境能造就健康的人格,扭曲壓抑的成長環境,卻能為人的一生播下惡魔的種子”。
1956年,顧城出生于北京一個詩人之家,父親顧工是一位有名的軍旅詩人和作家,家庭條件十分優越。
在這樣的家庭熏陶下,顧城從小就對詩敏感,但他從小不喜歡和其他小朋友玩,喜歡一個人呆著,喜歡感受大自然,喜歡純粹的想象,他的世界一片美好,就像一個童話王國,而他就是國王。
這樣的性格加上家庭氛圍的影響,為顧城詩歌的風格打下了基礎。
顧城還有個姐姐叫顧鄉,據顧鄉的回憶,幼年的顧城不愛湊熱鬧,喜歡一個獨處。
顧城上幼兒園時,經常自己一個人在一邊看樹和螞蟻。喜歡講故事,一次在講《三國演義》時,吸引了很多同學,盡管他想講,但他還是不喜歡被一群人圍著。
他也不喜歡與人交流,放學回到家就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剛開始他的父親并沒有在意,只是覺得孩子內向。
可隨著年齡的慢慢增長,這種現象不僅沒有得到改善,反而越來越嚴重。好幾次看見顧城偷偷躲在角落里和墻壁對話,經常對著家具講故事,被周圍人貼上了“孤僻”的標簽。
1968年,顧城12歲,處在特殊時期的顧城輟學在家養豬。第二年,父親被下放到一個農場勞改,在那里一呆就是5年,而這五年,正是一個人成長最重要的五年。
顧城父親的身份,在當時不被那個年代所接受,一家人不只在物質上受苦,精神上也苦,無端遭受羞辱和唾罵,不能反抗,更沒有一點做人的尊嚴。
從千嬌萬寵到人人喊打,從公子哥到窮小子,這種巨大的落差,再加上那個動蕩時期的暴行給顧城幼小的心靈帶來極大傷害,也讓顧城變得越來越敏感,越來越悲觀。
有一次,大風把顧城的門吹關上了,他沒有鑰匙無法打開,于是就從陽臺的窗戶跳了出來,出來后喊著在里面要把自己的靈感窒息了。
家庭與環境讓他沒有安全感,丑惡、動蕩的時代,讓他更加依賴幻想的世界,更加愿意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世界中。
在農場的5年,顧城遠離城市的喧囂,不與旁人交流玩耍,總是低頭寫自己的內心想法,整日沉浸在自己的詩歌世界中,染上了詩人的“孤獨”。
于他而言,當時的世界無疑是骯臟的,于大眾而言,顧城的精神世界是幼稚而偏執的。
我們不難發現,顧城的成長環境顯然是動蕩的、是壓抑的、是陰霾的,這種環境下催生出的人格是不健全的、是矛盾的。
并且,顧城從小就缺乏母愛,據他詩中的描述,顧城對于母親,幾乎不了解,母親對于他來說只是處于想象中,無法企及。
他對母愛的極度渴望,促使他在以后遇到的每個女人身上去尋找“母愛”。
這也為顧城未來的婚戀觀埋下了伏筆。
在父親的熏陶下,顧城從小就展現了驚人的寫詩天賦,雖然文憑不高,但絲毫不影響他創作的詩句,被很多書刊認可。
1977年發表的《蒲公英》獲得社會的廣泛閱讀和討論,也獲得了一批書迷,并成為朦朧詩派的主要代表詩人,得到了很多的關注。
隨后,又創作了《今天》、《歌樂山詩組》、《英兒》等作品,后來憑借詩歌《一代人》而一舉成名。
顧城的詩空靈明凈、純真無暇,又被稱為“童話詩人”。
顧城的詩還曾為國際組織上的文學做過貢獻,受邀去新西蘭講學,當過奧克蘭大學亞語系研究員,獲得過德國學術交流中心創作年金,德國伯爾創作基金。
雖然顧城在文壇上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他同時也成了詩歌的犧牲品。
所以,好多人說顧城是詩詞的“巨人”,感情的“暴君”。
為何?這要從他與謝燁的相遇說起。
或許顧城幼年缺失的這份“母愛”正使得他情愿一生做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而他生命中遇到的女人似乎都散發著母愛的光芒,尤其妻子謝燁。
1979年,顧城要去上海出書,在列車上,邂逅了比他小兩歲的上海文藝女青年謝燁。
那時的謝燁21歲,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眼睛又大又美,散發著青春少女的香氣,顧城對她一見鐘情。
在車上,顧城主動坐在謝燁身邊,為她念詩、作畫,還對著寫也說:“我覺得你亮得耀眼,使我的目光無法停留”。
這樣火熱而浪漫的表白,對于情竇初開的女孩來說是沒有抵抗力的,何況謝燁還愛好詩歌,瞬間對顧城產生了好感。
從那之后,顧城開始瘋狂地追究謝燁,給謝燁寫了無數情書,那些優美的文字漸漸打動了謝燁的芳心,兩人迅速墜入愛河。
但謝燁的母親反對女兒跟顧城交往,因為她覺得顧城看上去不太正常,穿的衣服扣子經常扣不齊不說,還聽別人說他是個神經病,沒學歷,沒車沒房,不放心把女兒交給他。
顧城為了讓謝燁父母同意,買了兩個棺材一樣大的木盒,擺在謝燁家門口,自己整天躺在里面,向謝燁的父母示威。
這還不算,回到自己家里大發雷霆,亂砸東西,半夜通過服用鎮靜劑才能安靜入睡。
由于謝燁瘋狂地仰慕顧城,非顧城不嫁,謝燁父母無奈只能同意女兒嫁給顧城。于是,1983年,二人成婚。
婚后二人非常甜蜜,謝燁也經常向周圍的朋友分享自己的幸福生活。
但這份幸福沒維持多久,通過長時間的相處,顧城的過于理想化、控制欲、偏執都慢慢展露了出來。
在顧城眼中,謝燁是獨有的,不允許謝燁打扮自己,也不允許隨意出門,更是讓謝燁辭掉工作,還切斷了謝燁所有的正常社交生活。
而于謝燁而言,瘋狂地崇拜顧城,猶如朝圣一般,可以為顧城傾盡所有,任勞任怨,無底線的寵著顧城,慣著顧城。
洗衣做飯、賺錢養家、迎來送往、抄寫整理,謝燁不只是顧城的妻子,還是他的老媽子,他的衣食供養,他的免費助理。在謝燁面前,顧城像是一個完全沒有自主生存能力的嬰兒。
婚后數年,顧城迎來了高光時刻,不僅國內聲名赫赫,國際上也備受尊崇,受邀出國講學等,賺到了錢和名利。
然而,被捧得越高,顧城越瘋。他厭倦了城市繁雜的生活,帶著妻子到了新西蘭的激流島上隱居。
他們在島上耕種、打獵,過上了自給自足的生活,而顧城不怎么喜歡干活,謝燁一直視他為生命,總是無條件地滿足他所有的需求。
為此她幾乎包攬了家里家外全部的體力活,這也讓顧城在生活上對她越來越依賴,更是活成了一個巨嬰。
顧城的理想是建立一個人間天堂、人間的女兒國,而他是國中唯一的男人。哪怕是孩子的存在,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入侵。
在島上,謝燁曾兩次懷孕,當顧城得知消息后,瞬間變臉:“打掉孩子。”
他認為,這孩子會打亂她們的夫妻關系,會跟他分享妻子的愛。讓人大跌眼鏡的是,謝燁含淚打掉了孩子,繼續做顧城的“老媽”和奴隸。
第三次懷孕時,顧城還是想打掉孩子,在這次謝燁維護了一個母親的尊嚴,再三懇求下,小木耳順利出生了。
孩子的出生,威脅到了顧城的“女兒國”國王地位,因此,顧城幾乎沒抱過孩子,更不正眼瞧孩子,甚至一生氣就會把小木耳踢下沙發。
逼得謝燁不得不在兒子和丈夫之間做出抉擇,孩子2歲時,謝燁忍痛割愛將兒子送給了當地的土著居民。
顧城的這種行為讓我想到了一個詞“巨嬰心理”,即身體上已經發育為成年人,可在精神上還保留著嬰兒般的思想、情緒和行為。
就這樣,謝燁和顧城就像是兩根纏繞的藤蔓,保持著一種在外人看來根本無法理解的“共生關系”。
謝燁給了顧城國王一樣的生活,顧城卻用來尋找小三。
早在1986年的漓江詩集上顧城說過這樣一句話:“偉大的詩人都不屬于功利人士的獲取者,她們在現實生活之中大多數都是失敗的”。
事實證明,他說對了。
他想帶著自己的“女兒國”,一起過上世外桃源的生活,他實現了,但也迎來了自己的滅亡。
在一次詩詞會上,顧城作為朦朧詩派的代表人物被正統詩派罵得體無完膚,有一個女人站了出來,維護了顧城。這個女人就是那個——英兒。
她叫李英,是謝燁的閨蜜,早在謝燁分享自己的幸福生活時,就對顧城動了心。
在與顧城曖昧期間,還插足《詩刊》的執行副主編劉湛秋的婚姻,做起了他的情人。
沒過多久,李英對于和劉湛秋的愛情已經趨于平淡,作為劉湛秋的情人,偷偷摸摸在一起的刺激已經不再新鮮了。于是,那顆躁動的心開始跳向顧城。
英兒在聽謝燁講述她和顧城的愛情時,心里就暗自較勁:“自己無論相貌還是才華都不輸給謝燁,憑什么謝燁能擁有顧城”。
那次詩詞會給她創造了機會,二人相談甚歡,當時,李英對顧城的崇拜不輸謝燁,而顧城也認為李英與自己可以進行靈魂的交流,二人才是靈魂的伴侶。
因此,在1978年,顧城夫婦準備離開北京前往新西蘭時,英兒向顧城表白了,表達了她對顧城炙熱的感情,像極了一個為愛癡狂的女子。
顧城被她感動得淚流滿面,當夫婦二人歸隱孤島期間,英兒瘋狂地給顧城寫信,表達自己的愛意,而顧城雖然已經與世隔絕,心卻依然在外蕩漾,被英兒“打動”了。
二人的通信中充滿了曖昧,顧城想把英兒接到激流島上一起生活。這讓謝燁不淡定了,二人經常爭吵,可最終謝燁還是妥協了,他太愛顧城了,更不想失去顧城。
顧城用謝燁在激流島上養雞賣蛋賺的錢,為英兒買了機票,把她接到激流島上,隨著李英的到來,三人開展了畸形的三角之戀。
謝燁的委曲求全并沒有得到顧城的理解和關愛,反而滿足了顧城的貪婪。他一邊享受著英兒對自己狂熱的追求,一邊享受著妻子謝燁在生活上無微不至的照顧。
這不就是自己一直夢想創建的“女兒國”嗎,一起過上了世外桃源的生活,他的愿望實現了,但也迎來了自己的滅亡。
于謝燁而言,接受與英兒的一起生活,正是她悲劇的開始。
英兒以為她和顧城的生活會幸福,但當她真正到激流島上跟顧城生活在一起時,發現了恐怖的現實。
打碎“詩人”濾鏡下的顧城,有著太多的缺點,或許在劉湛秋那里習慣了現實主義的愛情方式,而顧城的理想主義讓英兒除了最開始感到細膩外,慢慢地開始感到窒息。
并且,英兒還在謝燁身上,看到了自己未來的影子,更是厭倦了貧窮、枯燥的生活。
于是她私下聯系了一個德國老頭,讓他帶她去德國,遠走高飛,趁著顧城與謝燁外出,拿著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跑路了。
英兒的不辭而別,讓顧城特別憤恨,嚴格意義上來說,這算是他第一次失戀。他的“女兒國”夢想破滅,變得越發急躁起來,將一切的憤怒與傷心全部發泄到謝燁身上,甚至還經常打罵謝燁。
期間,顧城也曾自殺過,但都被謝燁救了回來。
謝燁看到深愛的丈夫,心里眼里都是別的女人,在痛苦掙扎后,終于提出了離婚,想離開這個傷心的激流島,開始新的生活。
顧城聽到謝燁要離開自己,一時間不知所措。在他的心里,謝燁可以原諒他所有的過錯,包容他所有的不好,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謝燁竟然會離開他。
1993年10月8日,這天很平靜,謝燁收拾著自己的行李,與顧城做最后的道別。顧城看著妻子一臉的決絕,他徹底絕望了,拿著一把斧頭向她砍去,謝燁倒在了血泊中。
之后,姐姐顧鄉來找顧城,當時精神恍惚的顧城告訴他的姐姐:“我打了謝燁,現在去死。”
在顧鄉去找謝燁后,顧城走向家門口的大樹,上吊自殺,而謝燁在搶救一個半小時候后因傷重失血過多不治身亡。
顧城的行為是典型的“巨嬰心理”在作祟,最顯著的表現之一就是共生心理,即沒有獨立生存能力,總想找個人“賴”著。并且以自我為中心,不顧旁人感受。
在這段畸形的三角關系中,三個人都是輸家,英兒輸掉了人格和名譽,謝燁和顧城輸掉了愛情和性命。顧城這一場“女兒國"的幻想,最終只留下了一出曠世悲劇。
我們不難發現,顧城并沒有愛的能力。而他的極端、偏執葬送了他的一生,也害了無辜的妻子。
愿更多的人能真正擁有愛自己和他人的能力,看清生活,熱愛生活,而不是迷失和偏執。
萬幸的是,顧城夫婦死后,小木耳被顧城的姐姐收養,姑姑很疼這個小侄子,對于父母的離世,選擇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而對于小木耳來說,不知道這個謊言才是最幸福的事情,畢竟這樣的事情,換任何人都難以接受。
小木耳也沒讓人失望,從小活潑、外向,學習從來沒讓家人操過心,2006年,考上了新西蘭最好的大學,主修土木工程。
小木耳并沒有像他父親和爺爺一樣,當詩人,甚至連一句中文都不會,只知道自己有個父親叫顧城,是個詩人,或許正是因為他沒有學習中文,對他父母的事情一無所知,才會擁有樂觀開朗的性格,才能去擁抱美好的人生。
如今的小木耳也35歲了,是一名出色的工程師,在新西蘭定居娶妻生子,過著平淡且普通的生活,這對顧城夫婦來說也是最大的慰藉吧。
他與父親截然相反,對詩歌一竅不通,性格開朗、樂觀、陽光,正應了那句“在黑夜中用黑色的眼睛不斷地尋找光明”。
與顧城而言,他所走向的道路,是他身上看待世界的獨特角度和家庭環境所造就。
因此,我們沒有必要去過多地評價詩人本身的錯誤,再多的議論背后,其實我們都不曾了解詩人的世界。
或許這樣一個世界里,本不適合他的存在,他是悲哀的孩子,他應該活在童話的世界里,永遠保持著他的純真。
倉央嘉措曾說過:“拉薩街頭,我是翩翩浪子,雪域頂上,我是世間唯一的王”。
我們也相信,在那童話的世界里,顧城也是唯一的王。
此刻突然想起李清秋的一句話:
人生,一半是現實,一半是理想。每個人,都會面對這種拉扯與矛盾。
區別只是,顧城選擇立足理想,終結現實。我們選擇立足現實,遙望理想。
立足現實,遙望理想,對于大多數人,在逐漸走向生活的道路上,成熟而又現實的活著,有時不免成為了必然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