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49 期〓
文|春天 編輯|王成海
這些天,躺在醫院里的病床上 ,腦海里全是父母二老,是的,人在痛苦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父親和母親……
我的二爺爺曾是閻錫山手下的兵,當上了警長后負責我們這一帶的治安,聽說那時已騎上洋車子(自行車)巡邏啦,不過他盡管有點權力,但不欺男霸女,對老鄉們都不錯,因此落下個好口碑,最后才躲過一劫。
我爺爺弟兄五人,爺爺排行老三,祖上雖為地主,但到爺爺這輩上,每家擁有的土地也就不多了,所以爺爺和五爺爺兩家又把二爺爺買的地也種上了,在當時叫“放豐收”,類似現在的租賃吧。地多了所以得雇一位長工,像《白鹿原》中白嘉軒雇的鹿三一樣,主家也得下地干活那種。
二爺爺于亂世中站錯隊的歷史包袱,最后卻轉嫁給我爺爺和五爺爺兩家人,包括我來背負了。小時后我就曾郁悶地問過父親,為什么同是一家,只有咱們家和五爺爺家是富農,而那幾個爺爺家都是貧下中農?父親長嘆一聲,磕了磕煙袋鍋,沉默了許久,欲言又止,還是又重重地吸起了旱煙。
我后來才知道,當年二爺爺發現風頭不對勁兒,帶上家眷就跑到四子王旗躲起來了,可撇下的地還得耕種了呀,要不他們吃啥喝啥?最后我爺爺和五爺爺兩家繼續耕種,年年秋收后趕著馬車將糧食偷偷送到四子王旗。有句俗話“親故親故哪有不顧”?誰曾想土改一評估“成份”,我們兩家各自的土地加上二爺爺的土地,畝數上線了,從此我們家便成為富農成份了,對此又不能申辯,只能忍辱負重地茍且度日了。
不知道是長期的壓抑,還是家族遺傳?回過頭看爺爺當時可能已經抑郁了。這又要外出參加“學習班”。臨走得給家里打點點吃的吧,可因為“炒莜麥二叔不跟做”一事,使爺爺一氣之下離開了人間。
我大姐當時才八歲,歷經苦難的孩子懂事早。知道此事后,跑去看爺爺,爺爺不在家,就和娘娘(奶奶)說:“我爺爺氣的臉色真不好看,看好我爺爺。”“哎……我死了他也死不了!”奶奶拉著長調調不屑的一扭頭說道。
時令已過寒露,一彎斜月冷冷地掛在天上,秋風已經夾著冬的寒意,人們都早早地躲進了家中。冷風里可憐的爺爺一根細繩將自己掛在了自家的后房檐,終年55歲……
壓垮爺爺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許是無止境的學習改造吧?抑或還有家事的不順利?
唉,爺爺一去,對于36歲的父親而言,家庭負擔不言而喻,本身由于成份的壓制,自家這一窩孩子還吃不飽,現在又多出寡婦媽媽和11歲的三弟弟。這還不算啥,多接濟一下也就罷了。最讓父親心亂的是幾年后,娘娘和我二嬸婆媳兩合不來,便下決心要改嫁給某某某,父親向別人打問時,人家回答道:“嫁誰不嫁誰,別嫁給某某某,那家伙可不是個東西??!”奶奶當然不清楚,還又犟,一陣兒也不想在了。遇的個我的老舅舅(屬于我娘娘的主子家嘛)來通知式的對正吃飯的父親說:“這是二百塊錢,給你,你媽是嫁呀!”父親一下被氣炸了,作為主子家你應該給打問個好人吧?父親抓住這二百塊錢甩得散落一地,聲嘶力竭地吼道:“我媽我殺的吃呀!”隨即又將面前的碗也摔在了地上。娘娘馬上也喊道:“你讓不讓,老娘也嫁呀,不讓老娘嫁,老娘給你掛個肉門簾!”說完甩手離去……
這倒真是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真實案例??!看來奶奶留不住了,當時父親有多氣,我們能想到,但已無法改變了。父親和奶奶說,要嫁你把弟弟留下,奶奶堅決不!可奶奶嫁過去后,母子倆沒少受氣受罪,幾年后待不下去,又回來了。至此,父親與他娘舅家人的心結是解不開了。
背黑鍋的富農成份,一連串心碎的家事,導致父親也開始郁郁寡歡了。越來越變的脾氣暴躁,總愛教訓人,看老婆和孩子都不順眼,在我的記憶中,不是老兩口打架,就是教訓、抽打我的兩個哥哥,這實際是典型的抑郁狀態!
我父親一說弟弟從小沒了父親,又跟著犟媽媽走了這么一遭,總是父愛般的疼愛他的弟弟。
村里無論誰家蓋房子都少不了我父親來幫忙,父親也算是老師傅吧。因為父親知道只有自己播出工了,將來自家蓋房才有人幫忙。后來,父親先是給自家翻新了房,當然都是土坯房。三叔因為成份不好,又有個寡婦媽媽,所以30多歲了還沒媳婦,相比之下,和三叔年齡相仿的我大哥條件還好點,所以我大哥先成家了。父親整天托人給他弟弟提親,都沒成。終于他自己個三弟搭起個茬茬,只是我三嬸個頭不高,還上眼皮有點睜不到位,看人的時候必須仰著頭,不過為人倒是挺好的,我們都和三嬸相處挺親的。直至她后來來了呼市掃馬路時,因車禍離去了,不知啥原因,隨著三嬸的離去,我們和三叔也疏遠了,本來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呀,但又確實如此。
對于當時的三叔,他的理想和現實落差確實太大,父親給他說的媳婦,開始他堅決不樂意,可在父親的勸說下,三叔還是勉強同意了。本來三叔個頭有個頭,人樣有人樣,口才也好,剛從人材角度而言,找三嬸確實委屈了一點。
在父親的張羅下,又給三叔翻新了房。但三叔又不知啥原因,對這門親事又冷淡了,最后沒辦婚禮,是他外母娘給把媳婦送來的。但不管咋,后來也就那樣過起來了。
按說至此,作為哥哥就可以交代了,但父親好似《平凡的世界》里的孫玉厚,老是撇不下村里一心鬧革命的弟弟孫玉亭。聯產承包時期,農閑時我三叔騎著他的二手自行車出去做買賣(買賣雞蛋),我父親要負責照料他家的牲口。比如三叔家的母牛發情,父親也得拉著它步行到15里外的村里去配種,之后不吃不喝再回來,但他無怨無悔。
父親在弟弟和大兒子之間有時很難平衡,因為家庭聯產承包,我們家、我大哥家和三叔家在土地耕種上三家是一組,各家的牲口和農具是共用的。為了好閤犋(匹配),在顛調牲口問題上,父親缺少溝通,自作主張,大哥對父親的做法有了成見,覺得以犧牲自己的利益偏三叔。以致于之后大哥自暴自棄,沒有上進心,整天吃吃喝喝,指一指動一動。沒人能理解父親,圖好作了惡,幾年之后,除了三叔家光景有點起色,我們家和大哥家的光景很稀松。不爭氣的我高中應屆高考名落松山,又補習半年,家庭難以支撐,于是放棄了學業。在父親的心里,我能念完高中已經挺好了。所以我不念了就不念了,該干啥干啥。
最讓父親寒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我找上媳婦要結婚典禮了,我已經在包頭同圣茂煤礦下了一年窯,但掙得錢還是不夠,父親便打發我讓去向三叔張張口。那天早上牛羊群還沒走,我就去了三叔家,三叔正在炕上坐著,三嬸從廚房出來,我把來意說完,三叔不屑的一扭頭說:“你看哇,看了你老的,再看你小的(指我大哥),太陽沒從你門前過?”我一聽估計是先批評了再說錢的事,結果吃了一頓“熏雞”后,人家要下地往出放羊了,我也就無果而返了。我也沒和父親細說,只說沒借上。坐前問過話的父親,眼里淚花花的,但極力控制著,仰頭靠在了蓋窩垛上……
他習慣了躺下來自己揉腸子,他是將自己的傷口舔干之后就又忘了疼的人。
父親62歲走之前給我二哥成了家,為了我開過山、放過羊,又將老屋翻新成“磚簡邊兒”房。他常對我說:“窮也要窮的得得棱棱”“跳黑海也要站個干處,不要和人扯皮菜臉!”所以,這么多年我也是遵循這個道理走過來的。也許,這也是我和同學能成為結拜弟兄,一直相處如初的核心原因吧。
我典禮那天,家里直系成員來的七零八落,不過三叔、大哥、二哥、大姐、二姐、三姐全家都來。那年,我們叔伯兄弟連我有三個人要典禮,別人家哥哥姐姐都隨1000元的禮金。而我這兒大家只是來吃糕,我倒是沒啥想法,但卻給父親的傷口又撒了一把鹽,席散人歸,父親寒心地說:“啊呀,好狗的,真都夠可以的。”他對他弟弟的為人痛心疾首,這時我才注意到,大家都來,卻沒隨禮。我覺得他們確實不該如此對待父親,即使沒功勞,也有苦勞吧!
許多病都是從氣上得的。我婚后不久,便得知父親大便帶血,大哥已把父親安頓了火車上來了呼市二哥家了。那時我在西蘇旗,得知后趕到呼市,還有三姐也來了二哥家。父親說這病過去叫“掏糞鼠”,不是好病,不看也罷。在內蒙醫院檢查,活檢報告出來是直腸癌!三姐當場就哭了,醫生安頓帶上8000元與腫瘤科聯系。
父親的離去是我一生中無法回避的遺憾和愧疚!婚后的饑荒還沒還完,一家比一家恓惶的兄妹6人,在大哥家的碰頭會上,最終以淚水結束。因為家家就連個借錢處都沒有,父親注定指望不上這些窮孩子們了。
在父親臥病的三年里,只能寄托在頂大仙身上,期間已經出現耳邊聽到有人說話的現象了,這正是典型的抑郁幻想癥,折騰的家人無奈又痛苦。最后一年秋天我和媳婦回來幫老人收割了莊稼。秋后也把家搬了回來,立起了電視天線,父親也稍微安靜了,看著花花閃閃的電視,我們三口加二老,五口人一起熬著夜,父親高興的說:“哈哈,今年這個年過好了!”也只有這句話,能給我之后的愧疚帶來稍許安慰吧。
1997年5月1日,父親在遺憾和不舍中離開了我們!葬禮上,全大隊的老鄉都來了,吊唁的人群里唯獨沒有我三叔,或許,父親臨走前,認為弟弟一定會回來送他最后一程吧。
父親很堅強地在這個世界呆了62年,受盡磨難、壓抑,卻只過了一個好年。
父親入土為安的第二年元旦,大父親一歲的母親突發腦出血。當時她在閑房要搬個老風匣,可能是停電了。當她一彎下腰時,突然感覺腦袋里脹得厲害,就有種不祥的預感,她馬上往東隔壁跑,心想萬一有啥,人還會知道,果然一進人家家門便發生了噴射性嘔吐,吐了人家一地,然后就喊頭疼的厲害。人們趕緊叫我的大哥,大哥跑來了,將母親背回家,輕輕地平放在炕上。鄰居也將鄰村的老中醫(赤腳醫生)張文清先生請來(在此我對先生懷著特別的敬意),先生一問吐時的狀況,再查看眼前的癥狀,立馬說這是“蛛網膜下腔出血”!趕快買甘露醇!必須迅速降顱壓,以防出現腦疝!先生暫時用他的銀針為母親施救,藥回來便輸上,甘露醇結束后又輸葡萄糖,每天如此。此時在呼市的我和二哥還不知情。元月三號,也就是母親發病第三天,我帶著媳婦、孩子回來準備參加二小舅子的婚禮,到家才知道母親病了。第二天二哥也回來了,我們弟兄三個屬于三個年代的人,小的方面有時看法有分歧,但大的方面還是一拍即合的。弟兄三個看著炕上的老媽媽,我說:“老大、老二,父親那時你們做主,大大的那個病一說是癌癥咱也沒錢就放棄了,現在媽這個病它不是癌癥吧?咱們總得去盟醫院(現在的烏蘭察布市中心醫院)看看,當然不是說不憑信老姐夫(按老親論我們一直管先生叫老姐夫),就是總覺得咱們應該讓媽有一定的待遇。至于錢,咱們不牽扯我姐姐們,隨她們的意吧。咱弟兄三先按每人1000湊,各自想自己的辦法,哪怕以后拉下饑荒了,也是給媽治病塌下的饑荒,咱們心里也會踏實的嘛!”在輸液瓶旁邊坐著的先生也贊成我的提議,其實老大、老二也是這個想法。我正好帶著禮金回來的,剛好挪用,我便陪同老大出去借錢,一會老二也借上了。我們租了個面包車回來,將母親接上,去集寧盟醫院。
車在路上勻速行駛,生怕顛簸,看著媽媽花白的頭發,臉上爬滿了皺紋,干扁的雙手微黑的老繭。
父親走后一年,便是如此狀況。從我記事起,家的概念便是媽媽,因為父親整天沒有笑臉,脾氣也暴,我們都躲著他,所以媽媽是我們的溫暖和港灣,媽若不在家那一定是冷清的。父親給大集體當車倌,整天兩頭不見太陽地忙運輸,家里的活兒全是母親一個人,院里的豬窩、雞窩、兔窩、碳倉倉等,都是母親自己搭建,窗臺前用院里多余的石頭磊成一個一米高矩形石臺,上面弄成小花池,種著各種花和香菜或豆角,豆角藤條沿著干樹枝爬向屋檐,姹紫嫣紅的花開滿窗前,一片生機勃勃。屋內是用土坯立著表起柜子一樣的糧倉,里外又用水泥抹了,做成防鼠防潮的儲糧倉。用膠泥加麥枳子自己脫甕,干透了架起來便成了一個儲米缸。三百六十天不管稠稀總能做起飯,盡管沒有米。在吃不飽的年代也都把孩子們拉扯大,記憶中我們都沒穿過露腳趾頭的鞋,全家人的穿戴都是母親親手縫制的。為了省煤油在月亮地紡毛線,火爐前借光納大底,有一年可能受火爐紅外線紫外線傷害,雙眼疼得厲害,不過母親說是破四舊時將眼光爺的牌位子燒了的過。晚年父親發自內心意味深長地對我說:“一定要對你媽好,咱家的光景全是你媽過起來的!”草綠草黃,云起云落,我們都牽著媽媽的衣襟長大。哪能對她不好呢?
進了醫院,和岳父同村的王主任接診,一做腦CT確診“蛛網膜下腔出血”。與張先生人工診斷一致,用藥也一樣,只是為了快速降顱壓又給做了個腰椎穿刺減壓,既然如此那就回去繼續讓先生治療吧。醫院里呆了三四天就回到家里,先生見我對病理感興趣,給母親輸上液就和我解析母親的病理,說完“腦疝”的病理,又說:“現在她一直說頭疼嘛,說明血還沒止住,啥時她說頭不疼了就說明徹底止住血了。”中間我參加完二小舅的婚禮就和媳婦領著孩子回來侍候母親了,期間我就發現一個現象,就是上午在輸甘露醇(脫水利尿,降顱壓)期間,母親就神志不清,只懂的哈哈哈傻笑,我就麻煩的一塌糊涂。下午再輸葡萄糖期間至晚上時,她就作難的想哭,那說明媽媽有清醒過來的可能!哈哈,看著媽媽作難的表情,我無比的高興,而且每天是這樣的情況!特別有一天晚上,母親說想坐在門外哭一會,我和媳婦攙扶出去坐在門臺上,放聲大哭了一會兒,明顯嘴里數念著她離去的老頭,我和媳婦相視一笑,媳婦笑容里滴下了淚珠。所以,對母親病理的了解和恢復的信心,只有我倆最清楚。盡管每天上午母親像個傻子,大小便失禁,媳婦還是很樂意的給縫了幾塊尿布調替的用,當然大人的糞便不像小孩的了,就連我當兒子的都難以忍耐,媳婦看我拿狼捉虎不會擦屎的架勢,說:“快起開哇,我來吧。”媳婦很麻利的給婆婆擦洗干凈,換上干的尿布,又用嬰兒粉為婆婆擦了大腿和雙胯。接下來洗手做起飯,親手喂婆婆吃飯,如果作為一個女兒這很正常,但作為兒媳能這樣,我很感動。我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對岳父岳母好!
看著母親每天比前一日狀態有進步,像拉扯月月地的小孩兒,一天一個樣,我倆開心極了。我把這一現像告訴了張先生,先生當然也高興。先生說:“那等止住血以后,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加強康復養護,最好給她輸一種藥叫腦組織液,500塊錢一盒,盟醫院就有。”我興奮地點點頭。
臘月廿三過小年這天,媽媽說今天頭不疼了,“啊?哈哈,止住血了!”我和媳婦高興的圍在媽媽身邊激動地說,4歲的我兒子看到了也傻乎乎地湊上來。我抱起兒子舉高高,邊舉邊喊:“奶奶的頭不疼了,奶奶的頭不疼了!”兒子也跟著高興的笑著……
接下來,我要去買腦組織液,可錢呢?聽說東隔壁的表大爺放貸了,便去向表大爺按月5分高利息貸了500塊錢(后來岳父知道后親自來提前還了)。藥回來先生又給輸上,好像這一組能輸十天吧。春節到了,我們啥也沒準備,主要是沒錢,臘月廿八晚上大哥進來了,右手里用一根細繩提著一只紅茹茹油乎乎的大豬肘子,年味頓足,兒子不停地蹦高高……
大年初一,二姐和三姐就來了,我把老人的狀況和她兩叨啦完便說:“兩位姐姐,既然你們能來眊媽媽,說明就親了,大姐不知啥原因沒來我就不說了(我小時候記得大姐常來接濟我們),現在輸的腦組織液很關鍵,這藥錢是我高利息貸的,你們若愿意的話你倆一起再給媽買一盒就行,讓華子(在盟醫院實習的外甥)去給買。”兩位姐姐爽快的答應了。由姐姐們照顧,我們便也去眊岳父岳母去了。
輸腦組織液這個事情其實是我私自決定的,也沒和兩哥哥商量。當他們知道后覺得白花錢,所以買藥就擱淺了。我初六回來進門看到依舊傻哈哈的媽媽,馬上問三姐咋沒輸液呢?“大哥和二哥說白花錢就沒買。”唉,認知決定思維,思維決定方向嘛。我又去和大哥解釋了母親有恢復清醒的極大機率,萬一這錢不白花呢?咱賭一把也沒多少錢嘛!大哥一聽覺得也有道理說那就賭一把。又輸了一盒腦組織液。輸開下一組腦組織液,我就放心地返回呼市了,后來在我大哥大嫂、二姐、三姐的輪流侍候下,母親零記憶三個月后居然清醒啦!村里的土墻上貼的對聯往往連二月二都堅持不到就被風撕掉了。她在三姐扶持著鍛煉走路的時候,突然問:“咋還不見人們貼對聯呢?”三姐不以為然地說:“早過完年了還貼啥對聯了?”剛說完猛地反應過來媽媽清醒了呀,因為發病時正是陽歷年嘛,馬上過年了,這醒來的記憶還在年前啊!三姐高興的對周圍的人們說快看我媽清醒啦!人們圍過來七嘴八舌地向母親叨啦這三個月的事情。母親才真的相信自己愣了三個月,“媽呀,笑死了,我還能就在被窩里屙尿?”母親吃驚的聽別人叨啦,不時地說一句。
母親的腦出血沒有一點后遺癥的好了,是與張文清先生精湛的醫術和豐富的臨床經驗有著密切的必然聯系!特別致敬醫生張先生!后來哥哥和姐姐們都說我“老三的書沒白念呀!”。
母親又健健康康的活了17年,給了我們對父親的愧疚救贖般的安慰,因為母親指望上了我們。
2015年,母親81歲時,心肺腎功能越來越衰竭了,在所有家人注視中安詳的離去……
母親的一生極為平凡,在困苦的年代里,將六個孩子拉扯的緊緊齊齊,對家對孩子不離不棄,辛苦了一輩子。
這就是我的父親和母親。也是天下所有父母親的縮影。
作者介紹:趙萬紅,筆名,春天。男,察右后旗人,常住呼市,自由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