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477 期 〓
文|王萬榮 編輯|王成海
上個世紀的七十年代，廣大農村地區，有相當一部分男女青年思想解放，積極要求進步。他們白天下地勞動干活兒，夜里參加講習所學習。學政治，學文化，學習毛主席著作。男女青年白天一塊在田地里干活，夜間在講習所學習活動。久而久之，有一些男女青年，相互產生了愛慕之心，激發了相愛的沖勁兒，擦出了愛情之火花。一旦時機成熟了，他們就不顧一切，心無旁鶩地沖破了家庭鎖絆他們的封建牢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膽地喊出:我們要自由，我們要婚姻自主，自由戀愛，不要彩禮，不要嫁妝，舉行新型的革命的勤儉節約辦婚事的革命化的新式婚禮。不請客，不坐席。瓜籽、糖塊是筵席的主角。不敬酒，不收禮，一切從簡。
農村婦女喬三妹就是七十年代的這類女青年。
喬三妹身材高大，濃眉毛，大眼睛，高顴骨，紫赯色臉。櫻桃嘴唇，一嘴小白牙。高鼻梁，大耳朵。一副美女胚子，惹人喜愛。十七八歲，就出脫成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十九年歲那年，被評為公社的勞動模范，光榮地出席了公社的勞模大會。開完勞模會回來后，正趕上生產隊的婦女隊長出嫁了。隊委會研究決定讓喬三妹擔任生產隊婦女隊長。半年后，由于三妹子積極上進，工作踏實，帶領隊里的十幾名女青年，重活兒苦活兒搶著干，社員干部都夸三妹子是個好干部好青年。包隊的大隊干部把三妹子的工作情況和勞動表現向大隊支委會作了詳細的匯報，并且提議讓三妹子擔任大隊婦聯副主任，還讓她繼續兼任生產隊婦女隊長，支委會一致通過。
大隊準備培養喬三妹擔任婦聯主任。大隊原婦聯主任已經五十多歲了，讓婦聯主任把喬三妹帶上幾年后，好接替婦聯主任。喬三妹當上大隊婦聯副主任后，經常去大隊開會，對大隊的干部以及其他部門的工作人員漸漸地熟悉了解了。
當時，江二小由于在生產隊勞動積極肯干，表現出色，被選配到大隊，給大隊喂種公羊。就在喬三妹剛當上大隊婦聯副主任后的這一年春天，大隊剛買回了一臺立式柴油機和一臺脫谷機，決定讓江二小下縣里農機局農機培訓班培訓學習。
江二小到了縣里農機局的培訓班里，培訓學習了三個月。回來后正是夏天，暫時還不用開柴油機脫谷。大隊就讓江二小給大隊伙房幫鍋做飯。一來二去，喬三妹就與江二小混了個臉熟。喬三妹就悄悄地愛上了江二小。江二小能說會道，又會為人處事，大隊干部和其他工作人員，都翹起大拇子，夸贊江二小是一個好青年。
江二小中等身材，濃眉大眼，舌巧如鸚鵡。他笑口常開，手腳又勤快。喬三妹每次到大隊開會，散會后就主動到大隊伙房里幫廚。喬三妹推得一手好莜面窩窩，常常受到眾人的夸贊。在伙房里，喬三妹主動與江二小搭話。一開始，江二小知道自己家里人口多，弟兄又多,也不富裕，哪曾敢想與喬三妹找對象成親？
幾個月過去了，喬三妹就主動托人對江二小說，想和江二小談戀愛。一開始，江二小有點怯膽。他想:鄰村上下，誰還不知道誰家的光景如何，鍋底冷熱？后來他回到家里，把情況與父母親一說，父母親都支持他說，怕啥哩，人家主動給咱，咱就找她訂她。現在新社會了，婚姻自由自主。咱們家雖然窮，也總得娶媳婦兒呀，是哇！訂上她以后，沒錢咱們再想辦法。投親戚靠朋友，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得到父母親的支持，江二小就給了人家回話:只要喬三妹不嫌俺家窮，就好辦。我同意和她談戀愛找對象。中間的傳話人，正是給大隊伙房做飯的范大叔。范大叔又把話傳給了喬三妹。喬三妹喜出望外，高興地說:“謝謝范大叔！"范大叔說:“好事兒，不用謝！就是我不會說不會道，當了不媒人！”“沒事兒！大叔，你就給作個中介，剩下的事兒，我們倆去解決，去辦它！"
等到喬三妹與江二小再見面時，范大叔就主動推脫說去供銷社買盒煙，順便去趟學校，讓孩子們給捎點兒東西。江二小把早已買上的香煙遞到了范大叔的手里。范大叔推讓不要，喬三妹急忙推了范大叔一把說，大叔快拿上吧。范大叔嘿嘿一笑，走了出去。
喬三妹主動地對江二小說:“江二小，你怎么是個膽小鬼，不夠個男子漢大丈夫。幾天啦，才給了個回話。人家以為你不愿意，看不上俺！"江二小卻說，因為我家弟兄多，人口多，又窮。訂媳婦兒找對象，家里拿不出彩禮錢，怕你父母不同意。“你同意就行，我不要彩禮錢還不行?"喬三妹堅定而干脆地說道。
“那當然好！咱們就說成一句話啦啊！”江二小贊稱而肯定地說。喬三妹說:“你就給我買一身婚禮衣裳就行了！你能買起不?"江二小嘿嘿一笑:“再窮也能買得起！到時候，我一定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如花似玉，美惹天仙。讓你體體面面地嫁一回！好嗎？"喬三妹嬌滴滴地說:“那樣最好！”江二小說:“君子一言。"喬三妹說:“快馬一鞭！”江二小說:“海枯石爛心不變！"喬三妹說:“真誠到永遠永遠！"
就這樣，喬三妹與江二小訂下了終身大事！喬三妹和江二小二人擊掌誓盟！
喬三妹與江二小海誓山盟訂下終身以后，誰也沒去過誰的家。
就在這年秋天，江二小沿各生產隊搞場收脫谷。喬三妹就在這一年冬天接替了大隊婦聯主任。二人都忙于工作，見面的機會少了。他們就書來信往，訴說心中的想念與掛念惦記。
光陰荏苒，日月如梭。轉眼間三年過去了。也到了喬三妹與江二小談婚論嫁的時候了。范大叔來到喬三妹家提親，三妹的父母大人也都同意這門親事，就是要彩禮錢四百八十塊，衣裳錢由三妹自個兒要。范大叔也不會說道，也沒有往下刷減而是全盤端了回來。江二小父母親這幾年也積攢了二百多塊錢，又向親戚朋友借了一百來塊錢。還差一百八十塊錢，這還不算媳婦兒的典禮衣裳錢。總共還得三百塊錢。江二小向大隊預支了一百五十塊錢，尚欠一百五塊錢。
喬三妹知道后，與父母磨蹭斗爭了好長時間。父母好說歹說，就是要彩禮錢，并且一分不少。沒辦法，父母如此頑固。為此，喬三妹不知哭了多少回，流了多少淚。她在信中向江二小道了歉，說自己說了大話，道了謊！江二小回服說:“不能怨你！一來因為我家窮，二來爹娘拉扯你也不容易。要點兒彩禮錢也不過分。現在聘閨女，要彩禮錢的人家，也不少。我要想辦法，給爹娘那些彩禮錢。不要怕別人笑話，不要怕丟人。如果我不出彩禮，爹娘不同意，那可就麻煩了。既然爹娘同意了，只是錢的問題。你不要惆悵，你要高高興興地，迎接咱們的結婚典禮的好日子的到來！你說不是嗎？親愛的三妹子！"三妹子回信說，自己的結婚典禮衣裳錢分文不要。自己掏錢簡單點兒購買幾件就行。
范大叔來到了喬三妹家，把彩禮錢交給了三妹爹娘說，尚欠三十塊錢，所欠那三十塊錢，等到娶親那天再給你們帶來。三妹爹娘也都同意了。喬三妹送出范大叔后，并且對范大叔說:“那三十塊錢就跟我爹和娘賒下吧，就說收下禮錢就給！他們現在實在是變不出來了！"就這樣，喬三妹與江二小順利地去公社結了婚。
到了典禮這一關，媒人只好硬著頭皮去喬三妹家跟她爹娘賒去了。當轎車打到喬家門口，娶親的與媒人一起進到喬家。左說右說，咋也說不通。范大叔和娶親的幾個人，從身上湊合在一搭兒，共計十塊零錢，也都給了喬三妹她的爹娘。這樣，還差二十塊錢，可人家還是不依不饒。要上那二十塊錢，才讓喬三妹上轎出嫁。
正在僵持不下，喬三妹跳下地說，要去趟廁所。喬三妹出院一看，大門緊鎖著。喬三妹一堵氣，翻墻越走，上了花轎。
家里人等了一會兒，不見三妹。著忙出院觀看，院內也沒有個人影兒。
三妹爹急忙開了大門鎖，眾人一起四面找也沒找見。最后，喬三妹怕嚇壞了她爹娘，高聲地告訴他們:“我已經上了轎車啦！"娶親的和媒人心里都在偷著笑，都在偷著樂！三妹爹娘一看，轎也上了，再也不能下去了，沒辦法，讓她去吧！三妹爹娘罵了一句:“灰猴，真不聽話！”說罷，老兩口進了家。娶親的姐夫，點燃了二踢腳:咚噹，咚噹！
趕轎車的把式，把大鞭一甩:叭叭地響。三匹馬拉著搭好得轎車起動了，馬脖子上的銅鈴鐺，歡喜地叮鈴鈴，叮鈴鈴地直響，仿佛一支《大得勝》樂曲在奏響。轎車隨著三匹小跑步的馬兒，向著江家灣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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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王萬榮，興和縣賽烏素鎮小學退休教師。1978年參加工作，2016年退休。愛好文學，有時寫些散文、打油詩、小說之類的東西自娛自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