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趣五則
文/亞鋒
我的兒時是在艱苦的環(huán)境中度過的，迫于生活的壓力，父母對我們的要求是背起書包上學(xué)，放下書包干活，玩，從來排不上日程。然而，玩是兒時的天性，童心難以泯滅。父母不讓玩，我就在不耽誤學(xué)習(xí)不少干活的情況下，擠時間找空隙玩。玩，就得有玩具，沒有錢買玩具，就動手做玩具。所以，我的玩主要是動手做玩具的過程。自己動手，興趣濃濃，其樂融融。
（一）抽尜尜兒
尜（ga）尜兒學(xué)名陀螺。抽尜尜兒就是用小鞭子抽打陀螺在地上旋轉(zhuǎn)。如果比賽，誰的陀螺在地上轉(zhuǎn)的時間長，誰贏。
買的陀螺是機(jī)器旋出來的，標(biāo)準(zhǔn)規(guī)范，外面還涂了油漆。自己做因陋就簡，像那么回事能在地上轉(zhuǎn)起來就行。找一截硬一點兒的木頭，截下三四寸長的一段，用小刀一點兒一點兒擖哧，一次是不可能擖哧成的，只能化整為零，打持久戰(zhàn)，有空兒就擖哧幾下，直到把木塊擖哧成近乎U字形上平下圓的形狀，再用碎玻璃塊把表面刮光滑。在U字形木塊下端正中釘一顆釘子，釘?shù)降祝宦夺斪用薄Ｔ谑^上把釘子帽磨光磨圓，這樣一個尜尜兒就成了。說起來容易，其實這個過程很漫長，把手磨起泡甚至劃破出血也是常有的事。再做一桿小鞭子。當(dāng)自己用自做的鞭子抽打著自己做的尜尜兒，在地上轉(zhuǎn)起來的時候，盡管它沒有別人的尜尜兒轉(zhuǎn)得平穩(wěn)轉(zhuǎn)得時間長，依然心花怒放，很有成就感。尜尜兒還有個名字叫“漢奸”，孩子們在一起玩時，往往邊抽尜尜兒嘴里邊有節(jié)奏地喊著“抽漢奸，打漢奸……”給自己助力，歡快過癮。
（二）做不倒翁
家里養(yǎng)著幾只雞，公雞打鳴叫早，母雞生蛋。雖有雞但很少吃蛋，因為油鹽醬醋全靠攢幾個雞蛋去換。偶爾趕上要吃雞蛋特別高興，不是饞雞蛋而是盼著得到蛋殼。在雞蛋小頭正中輕輕地?fù)t一個小洞，把一根筷子插進(jìn)雞蛋輕輕攪動，把蛋黃攪破，把雞蛋小頭朝下，一點兒一點兒把蛋液甩出，一個完整的蛋殼到手了。空蛋殼小頭朝上，從小洞往里灌細(xì)土，再灌些水，用小棍輕輕地攪動使水與土和成泥，泥的高度大約占整個蛋殼高度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左右。把蛋殼大頭朝下穩(wěn)住放好，靜待泥干，這個過程要半天、一天甚至更長。泥干了，其實不倒翁已經(jīng)做成了，為了美觀需要做些裝飾，在不倒翁側(cè)面畫上眼睛鼻子和一個大大的笑嘴，用薄紙做一個尖帽子扣在頂上，完美，一個活靈活現(xiàn)的不倒翁出現(xiàn)在面前，用手輕輕一撥動，它就左右搖擺但永不倒下，晃來晃去很逗人。我們更習(xí)慣把不倒翁叫扳不倒，扳不倒放在那里，誰路過都想撥動一下，它笑人也笑。做一個不倒翁可以長時間撥動觀賞，不出意外，可以玩一年半載的。
（三）扣麻雀
扣麻雀最好在冬天下雪的日子里。在離屋門不遠(yuǎn)的雪地上，掃出一小塊圓形的地方，撒上一些谷子之類的誘餌，用篩子扣住。一截大約一拃長的小木棍，在靠近一端的地方系上一根細(xì)繩，繩的另一端拉進(jìn)屋里。小木棍系繩的一端朝下把篩子支起一道縫，一個扣麻雀的工具（玩具）就做一成了。人躲在屋里，開一道門縫，觀察麻雀的動靜。我們把麻雀叫“老家賊”，老家賊賊得很，你觀察它，它們也在觀察你，盡管雪天它們難覓食物，它們也不會輕易鉆到你的篩子里去。過了一段時間，不見有人活動，周圍很靜，才會有一只麻雀從墻頭上或樹枝上飛到地面上，蹦噠蹦噠鉆到篩子底下，又過了一會兒確認(rèn)沒有危險，又會有一只兩只甚至幾只陸續(xù)飛下來鉆進(jìn)篩子，可以收網(wǎng)了。輕輕拉動細(xì)繩，支篩子的小木棍倒下，篩子扣下來。你以為篩子底下十只八只麻雀都被你扣住了，其實不然，老家賊就是賊，在篩子扣下的一瞬間，不知有幾只已經(jīng)逃跑了，能扣住一兩只或兩三只就是大豐收了。走過去，輕輕轉(zhuǎn)動篩子，把一只麻雀的翅膀或腿壓到篩子邊下，隔著篩子邊按住它的翅膀或腿再把篩子掀一道縫抓這點麻雀，縫掀大了，其它一兩只可能趁機(jī)逃掉。沒有鳥籠子，就用一根線拴住麻雀的腿，捧在手上玩賞。老家賊不僅賊，氣性還很大，被逮住的麻雀喂它什么好吃的，它也不吃，直到餓死氣死。擔(dān)心它死掉，只好玩賞一會兒，趕快把它放回大自然，還它自由。
（四）甩啪嘰
甩啪嘰大概源自拍洋畫。洋畫，一種硬紙卡片，一面畫有連環(huán)畫，什么人物呀小動物呀，另一面是相同的圖案，類似撲克牌，但比撲克牌薄小。洋畫放在桌子上，用手在洋畫旁邊拍下去，借助拍下去的一股風(fēng)，能把別人放在桌子上的洋畫掀翻，你就贏了一張洋畫。洋畫要用錢買，不知何時就在孩子們中間興起了甩啪嘰。啪嘰是香煙盒疊成的等腰直角三角形。那時農(nóng)村抽香煙的人并不普遍，撿煙盒就成了孩子們的一種奢望和樂趣，偶爾撿到一個“大前門”“哈德門”“恒大”什么的，如獲至寶。撿到煙盒先要把粘住的地方輕輕揭開，決不能撕破，然后攤開鋪平整，經(jīng)過幾次折疊成一個啪嘰，還要壓實捏緊。有時直接把啪嘰叫三角。玩時把三角的每一條邊輕輕朝一個方向窩一窩，形成一面凹一面凸，僅僅是稍有凹凸。凹面朝下不易被別人掀翻，自己用凹面朝下帶的風(fēng)大，容易掀翻別人的。如果你用力甩下的啪嘰帶的風(fēng)把別人放在地上的啪嘰掀翻，你就贏了一個啪嘰。實在撿不到煙盒也可用別的紙疊啪嘰，比如練習(xí)本的封皮，把它裁成與煙盒形狀大小相同，疊成等腰直角三角形，但紙不能太厚，太厚了別人不跟你玩。
（五）粘知了
知了學(xué)名蟬，我們叫它“季鳥兒”。粘知了也要有工具。麥?zhǔn)涨昂蠹绝B兒開始活躍，它們一般趴在高高的樹枝上吱吱地叫，用手直接去逮不太容易，就得粘。取一個麥穗，放在手里搓，把麥粒與麥芒麥殼分離，把麥芒麥殼吹掉，把新鮮麥粒放嘴里嚼，嚼成一小坨黏黏的面筋，把面筋插在一根席篾上，再把席篾綁在一根較長的秫秸上，這就是粘知了的工具（玩具）了。舉著秫秸循著季鳥兒的叫聲找到它的位置，用黏黏的面筋靠近它輕輕一按，季鳥兒就被粘住了，馬上把秫秸放下來，用手把季鳥兒摘下來，如果粘住它的背，取下來比較完整，如果粘住它的翅膀，往往取下時翅膀會撕破。其實季鳥兒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粘著，往往在你用粘具靠近它時，它吱的一聲飛跑了，同時甩下幾滴水，我們叫它季鳥尿，那真是粘不到季鳥兒弄一身騷。
（2022年6月初 北京）
【作者簡介】亞鋒（男），北京市人，一個學(xué)數(shù)學(xué)的文學(xué)愛好者，退休后已有近百萬字作品出版或在網(wǎng)絡(luò)上推出。弘揚正氣，謳歌真善美，耄耋之年，筆耕不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