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不去的鄉情
作者路炳仁 ‖ 朗誦程霞
“悠悠天宇曠，切切故鄉情。”戀鄉的情節，如秋日暖陽，寒冬花香，似清澈溪流，悠揚牧歌，無論你是誰，無論你走到哪里，無論你行走多遠，都不會有絲毫減弱或改變。
在紅色圣地會寧的熱土上，有一個橫臥在旱塬的小村莊，靜美平和，簡約素樸，這就是我的故鄉，也是我心靈的圣堂，她就是劉家寨子鎮孫家塬村的后溝社。這里有我少年時全部的生活烙印，期間所有的笑靨，淚水，酸甜，欣喜，都記錄著我的故事，見證了我的成長，凝聚成了我今生今世永遠抹不去的故鄉情。
盛夏時節，我懷揣喜悅，裝滿濃情，欣欣然來故鄉小住了幾日，享受了一番久違的溫馨和恬適。
故鄉是寧靜的，喧囂鬧騰之風吹不到這里，就連現在最時行的廣場舞、KTV都無跡可尋，這里只有澄明的天空、清新的空氣、肥沃的土地、勤勞善良的父老鄉親以及雞鳴狗吠、牛哞羊咩。
故鄉的阡陌小徑，就像人體的毛細血管一樣，密密麻麻，彎彎曲曲。徜徉其中，不時會有各種香味撲鼻而來，泥土的，青草的，鮮花的，莊稼的。走累了，停下來，深呼一口氣，恰似酷暑天氣吃漿水面一樣的熨帖，愜意，舒坦。
吊溝的山梁上， 道路彎彎，野花朵朵，由于退耕還林的成效顯著，加上多年雨水充沛，這里植被很好，鮮花競放，五顏六色的花兒羞澀地夾雜在各種野草中，像一群穿金戴銀的貴婦一樣，給人甜甜的清爽。
受干旱的影響， 今年的小麥、莜麥、豌豆都歉收了。好在不久前下了兩場透雨，玉米、洋芋、苜蓿等正在瘋長。蕎花開的正歡，四周彌漫著蜜一樣的香甜氣息，蜂飛蝶舞，嗡嗡一片。此時此刻，站在地埂上，被一股甜兮兮的味道包圍著，讓你不陶醉都不行。旁邊的一塊梯田里，胡麻長勢喜人，顆粒飽滿，顏色金黃，兩個六旬老人正揮汗如雨地收獲著，盡管身軀傴僂，盡管一滴汗摔成了幾瓣，但嘴角揚著微笑，臉上溢著幸福，辛苦著，也享受著。
此情此景， 不由我想起了那句“一份耕耘，一份收獲”的箴言，想起了當年鄉親們大干苦干的崢嶸歲月。大集體時期，莊農人一年四季沒幾天舒腰展腿的日子，春種，夏鏟，秋收，冬藏，即使滴水成冰的日子里，也要響應號召，學習大寨，興修梯田。往往天不亮就出工，土層凍的硬邦邦的，不得不用鋼釬撬，鐵鎬挖，胳膊酸了，手裂縫了，腳下的凍土卻是“我自巋然不動”，其艱辛的程度可想而知。我上初中時，曾參加過一次大隊組織的“大兵團作戰”，小小年紀，一天要完成十立方米的土方任務，出的力，流的汗，吃的苦，沒有親身經歷的人是無法想象的。
沿著村道向西走，有兩個地方記憶猶新，一個是廢棄的羊圈旁的一棵地標性大榆樹，一個是坍塌不堪的場窯子，兩者都是以前生產隊開會的地方，天暖在樹下，天冷在窯里，議事，念報，讀紅寶書 。由于年齡和時間的關系，會議內容我沒記住一星半點，但開會場景印象還是蠻深刻的:男人斜躺的、抽旱煙的、捻毛線的、織毛襪子的、瞇眼養神的、還有流著口水打呼嚕的；女人擰麻繩的、納鞋底的、補衣服的、繡鞋墊的，甚至還有相互在長頭發里擠虱子的，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夜幕降臨，涼風習習，搬一把椅子坐在庭院中，望著蒼穹遐想，思緒仿佛小鳥飛翔，穿越時空的隧道，重拾小時候的那些時光:
小時候，故鄉人的生活是清苦的，但大家親仁善鄰，和睦相處，難得做點好吃的，也不忘送鄰里一碗，那種永葆中華傳統文化底色的美德，至今記憶綿長。
小時候，農村稍微大點的孩子，上學之余，不但要承擔一定的家務活，還要在生產隊勞動掙工分，干一些力所能及的農活，如墊圈，送糞，放牲口，看山，護田，趕麻雀之類的，和現在的孩子簡直是云泥之別。
小時候，人們最盼望的莫過于過年了，尤其是小孩子，因為不但能吃上白面饅頭、臊子面，還會有新衣服穿。偶爾有幾個水果糖，也舍不得吃，會拿上到處炫耀，直到融化為止。
小時候，農村的屋舍基本都是土門土墻，土窯土炕。但只要吃飽喝足，感覺比金窩銀窩還強。那裊裊升騰的炊煙，似條條白龍蜿蜒而上，又似白紗少女翩翩起舞，油畫般的風景，永遠召示著你回家的方向。
小時候，農村最歡暢的娛樂活動，就是看露天電影。聽說哪個村莊放電影，大家就奔走相告，喜氣洋洋，早早吃過晚飯后便成群結隊，一路狂奔。放映的主要是幾部樣板戲和不多的幾部戰爭片，看的遍數多了，不僅故事情節耳熟能詳，就連臺詞都爛熟于心，平時開玩笑的時候，會時不時的冒出那么一兩句，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小時候，農村的孩子沒錢買玩具，只能自己動手，做一些鐵環、彈弓、毛蛋、木頭手槍之類的，再結合上跳房子、抓五子、彈杏核、藏貓貓這些，也會玩的投入、癡迷，不亦樂乎，往往忘了熱，忘了冷，忘了雪，忘了雨，甚至忘了回家吃飯。
……
進入新世紀后，故鄉的年輕人漸漸改變了傳統觀念，紛紛背起行囊外出打工，求取生存與發展了，有的甚至舉家搬走，不到五十戶人家的小村莊，近一半以上人走屋空，鐵將軍把門。那些滯留的，大都是婦女、兒童和老人，農村空心化現象特別嚴重，平展展的土地，大部分撂荒，雜草及腰，不時有兔子野雞出沒，承載了無數美好記憶的故鄉漸漸荒蕪了起來。
最近十年，精準扶貧、鄉村振興兩大惠民政策，讓農業文明再次回歸希望的田野。故鄉日新月異的變化，讓鄉親們的獲得感幸福感成色更足:住上了新房子，走上了硬化路，用上了互聯網，喝上了自來水，辦起了小賣鋪，開上了小汽車。土地流轉了，在家門口能夠掙錢了，發展越來越良態了，小日子越來越紅火了，致富奔小康的信心越來越大了。祝愿我的故鄉越來越美好。
朗誦者：程霞，甘肅會寧人。普通話水平測試員，甘肅省朗誦協會會員，白銀市朗誦藝術協會會員，會寧縣朗誦家協會副主席。現供職于會寧縣枝陽中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