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德響
電廠三面高墻,一面臨水,軍警重兵守衛,我們應該算是裝進了保險柜。在河邊徘徊閑聊,有人指著對岸說有野狼野豬出沒,我只當是另一個世界。雖然夜間偶有奇怪的叫聲伴著槍響,也沒往深里去探究。至于什么幾十米外湖北電建營地的小李晨跑遇到狼的花邊,不管綠油油的雙眼形容的多天花亂墜,我都僅當作一個傳說。
底格里斯河從屋后拐了一個大灣,悠然遠去,一條小河從住宅西邊注入大河,又深又陡,蘆葦欺其弱小,密不透風,想下河抓條魚都無從下腳。兩河交界西岸,有片不高的土丘,葦叢牢牢的將其占據,風聲颯颯,綠波起伏,頗有幾分神秘,鳥雀翻飛,鳴聲啾啾,自成一方樂土。
從葦蕩邊的小路繞過,再往西幾十米,就是電廠的排水口,在河面稍低時,能看到一些魚在溯流戲水,運氣好,還能遇到小鱉在水面靜浮,更兼河邊有棵很高的枯樹,總把蹲棲的白鷺當作盛開的花朵,展翅掠河時,絕對詩情畫意,這讓傍晚總喜歡溜達的我成了小路的常客。
風聲如昨,綠波如昨,一只只扇動的翅膀如昨,身畔長長的纖葦與指尖擦身如昨。只是前方那個土黃色的身影靜靜的看著我讓我微微一愣,目光稍對,它轉身扎進葦蕩,幾下不見,雖然覺得這狗模樣有些怪異,但看慣那些寵物狗如鹿似狐的倩影,這感覺也就一閃而過。
幾天后,無意中和湖北電建的老黃聊起這只狗,老黃哈哈一笑,你眼花了吧,院里哪還有什么野狗啊,早被我們消滅光了……,語未畢,老黃戛然而止,怔怔地看著我,一臉肅穆,刷的伸出一個指頭直對我面門。狼,一定是狼,我們那里也有人見過。我心頭一頓,胸口砰砰亂跳。
再次從葦蕩走過,好奇這沒人光顧的野地居然有幾個湖北的工人,他們躡手躡腳的穿進走出,一定是閑的沒事抓鳥為樂。
又是一個黃昏,葦蕩邊很熱鬧,幾個人興奮的向圍觀者炫耀著什么。我看見了它,一樣土黃的身影,只是站臥有別,它靜靜的躺在那幾個人的腳下,用一片死寂回應著人們的指點,腿上,還有一個鐵夾子。它死了,沒有掙扎,沒有悲鳴,沒有撕咬。狼性子烈,不會甘心當俘虜,發現時,早已氣絕身亡。
湖北人提著它,不大的身軀,也就十來斤的樣子,清風拂動著葦叢,綠波依舊,卻喚不回弄潮的精靈。
那晚,湖北的營地被肉香籠罩,很多人說吃了狼肉半夜沒睡著覺,可透過閃爍的星空,我分明看見那個優雅的身影,用一對平靜的目光注視我良久,轉身扎進浩瀚的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