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尹 子 楓
圖:來自歡中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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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歡中母校情懷:把屬于我們的記憶捉進文字里,一同靜心觀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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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沌沌之中,初中生活就結束了。
那年,中國發生了不少大事: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在春天駕鶴西去;香港也終于回到祖國的懷抱;九月一號,我帶著家長殷切的期盼,走進了豐縣歡口中學。初中時,由于貪玩,我的中考成績并不理想。但能進入歡中,也不免興奮多日。
歡口中學坐落在距離我家七八里地的鎮子上,離家較遠,只得住校。那時的歡中,教學樓還沒有,一排排的平房和瓦房錯落有致,校園內古樹參天,景色倒是很優美。高一年級,我分在了六班。
教室是學校教學區的倒數第二排瓦房,和五班相鄰。高一的其他班級,在我們前面的一排,辦公室自然也就安排在了前面。五班和六班離辦公室有點遠,故有山高皇帝遠,此地無人管的感覺。
六班教室門口的幾棵大梧桐樹,像華蓋一樣遮蓋著那青磚紅瓦的老房子。晴天時,明媚的陽光穿過樹葉,在地上匯聚成斑斑光點。微風吹來,光影婆娑。
雨天時,那繁茂的枝葉任憑雨點洗刷,發出啪啪的聲響,甚至蓋過了老師的講課聲。剛入學時,同學們彼此都很陌生,紀律性很好,也或許經過中考的篩選,一批更搗蛋的學生沒有進來吧。大家把心思都放在學業上,卯足勁地去聽課。
高中的生活似乎比初中時更加單調。上課、吃飯、做作業。雖然住在學校,但每天的起床依然很早,天不亮學校的起床大喇叭就嚎叫起來。同學們在迷迷糊糊中洗漱完畢,一股腦地鉆進教室,開始“之乎者也”地讀起書來。晨讀過后,就是吃飯。
食堂在學校東院子,一排紅磚平房,七八個窗口一字排開。伙房每天早上供應咸湯和饅頭,有時候也是白湯加咸菜。如果多花點飯票,還能吃到油條。
飯票是學生從家帶來的糧食兌換的。吃飯時,同學們自由組合。多數是兩人一個小桶,打滿滿的一桶咸湯,然后找個僻靜之處,蹲在那里,頭對著頭的開吃。那時候,是沒有飯桌的。
每次飯點時,食堂門口總是蹲得黑壓壓的一片。除了大食堂,還有一個私人辦的小伙房。老板娘是一位年近七十的老大娘,她慈眉善目,能說會道,很有親和力。做飯的是她的老公。外地人,姓王,據說,那大爺早年前是外地來的教師,在歡口中學任教多年。他雖然在歡口生活數十年,但沒能學會當地話,依然是咿咿呀呀地講著一口南方話,不過聽起來還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的。
吃飯那會是最開心的時候,沒有難題的煩擾,也沒有老師的牢騷。幾位老人,在席地而蹲的學生中間穿梭,哪一個同學有吃不完的饅頭,這邊還沒有出手,那邊就已經被某個老人撿起。每天,他們都能撿到不少的飯食,然后帶回家養豬,倒也是杜絕了浪費。
在這些撿飯的人中,有一個破衣爛衫,滿身污垢的伙計,唯有他撿了飯是吃的。他基本不說話,大家都叫他憨老魏。后來聽說,他其實不憨,只是家庭遭遇變故后,對人生看淡,才走向了乞討之路。
憨老魏不但撿剩飯剩菜吃,還撿地上的煙頭來抽。有一次,我和幾個同學心血來潮,偷偷從老師的煙盒里抽出了一根煙,在吃飯的時候遞給憨老魏,憨老魏看了看我們,接過香煙,掏出火柴,點燃后吸了起來。他用手夾著煙,竟然開口了,聲音雖然很低,但我聽的很清楚,他在說,哪來的煙?小孩家不學好。
我們忙圍上來和他聊天,但他卻蹲在那里,只顧吸煙去了。從他那副玩世不恭的眼神里,我看的出,憨老魏是個有故事的人,只是不輕易講出來而已。
后來學校教學樓的建設,大食堂的使用,是在高二下半學期,學生吃飯的環境終于得到改變,那些來撿飯的老人們被拒之門外。憨老魏也漸漸地在我們的視線里消失,只是吃飯閑聊時,同學們還偶爾提起他。
伴隨著炎熱夏季的到來,高一的生涯在緊張的學習中結束了。期末考試結束后,高一六班的命運走到了終點,因文理分班,高一六班將不復存在。同學們響應校方的號召,紛紛填表登記了分科的意向。
那時候,文科升學率低,同學們似乎都不喜歡選文科,一個班級四十多人,不到五位同學填報文班。班主任只得動員一些文科基礎較好的學生重新進行選擇。我本以為班主任會找我談話,讀文科也是不錯的。
可是,班主任找了好幾位學生,偏偏不來找我。看來,我的理科功底還是很好的。于是乎,我就稀里糊涂地分進了高二四班。雖然我們是同一屆的學生,但因高一六班和五班是單獨一排的,故和一至四班的同學接觸較少。我們老六班過來的不足八人,到了陌生的環境里來,多少有點拘束。
新學期開學的前幾天,大家都有所收斂,畢竟此時還不夠熟悉。但沒多久,我們這些老六班分來的,就慢慢摸清了老四班的一些規矩和一些圈子。我的新同位人稱老丐,在班級是很活躍的。既然稱老丐,那肯定有來歷。
后來,有好事的同學悄悄告訴我,班級里還有西毒、黃老邪,高一時他們可是四班的四大高手。我忙問有沒有南帝,同學說,南帝已經去了文班,如今四大高手再難聚首。隨著時日的逝去,老丐等人的外號來歷,我漸漸地清楚了,老丐是因為穿著比較邋遢;黃老邪沾了姓黃的光,再加上他做事有點邪……
四班的確是一個臥虎藏龍的地方。新學期不久的一次晚自習課上,前面一位同學打起噴嚏來,一連七八個,安靜的教室里開始有同學們數數的聲音。伴隨著那同學的噴嚏聲,數數的聲音漸漸升高,到十八個的時候,整個班級的同學們似乎都進入了狀態,幫助他計數。
此時,數數聲已經蓋過了噴嚏聲,該同學的噴嚏直打了二十八個,才停下來,據說再次打破了他打噴嚏的記錄。噴嚏聲停止了,安靜的教室也變得沸騰起來,同學們議論紛紛,討論著噴嚏王的新記錄。我們新入伙的老六班同學,對這伙計絕對的另眼相看。
班級的吵鬧聲,很快驚動了隔壁辦公室的班主任,他神速般出現在教室后門,聲音未到,人先到。大家還都在興奮地議論時,他已經走到你課桌前,用手敲敲你的課桌,讓你來個措手不及。被敲課桌的同學,自然是被帶出去訓一頓。
有同學被帶走后,班級很快就安靜下來。但沒多久,后面的屁王爭霸賽又開始了。老丐先放了一個屁,很急促的響聲。很快,另一角落的伙計,似乎和他遙相呼應,屁聲略微比老丐的長了那么一點。那邊屁聲還沒有落下,只見老丐屁股一動,來了一個響而長的。
此時,同學們做習題的集中力又被打斷了,都停下來看向兩位屁王。對面角落的屁王兄弟聽了老丐那響而長的屁聲,很是不服,來了一個連放且帶拐彎的大響屁,堪比體育老師的集合哨聲。
隨著屁聲的落幕,我們后排的同學向那伙計舉目致敬,教室里哄堂大笑,談論著屁王們的屁,班級再次沸騰起來。自然,班主任又被我們的說笑聲吸引過來,只是他的臉色明顯地不好看,這次他沒有帶人出去訓的計劃,而是在班級長久巡視。同學們終于安靜下來,刷刷的寫字聲在教室里回蕩。
學習的時間過的飛快,不知不覺中高二生活就走過了三個月。我們老六班的幾位同學也早已融入到了四班的集體里面。沒多久,學校的教學樓可以入住了,高二第一學期期中考試后,我們住上了歡口中學的第一代教學樓,環境得到了大大改善。又過了些時日,學校有了像樣的食堂,同學們終于可以圍坐餐桌享受美食了,蹲在地上吃飯的日子徹底成了歷史的記憶。再后來,渾渾噩噩中結束了高中生涯,我竟然也考上了大學。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細細算來,我們畢業已經有十九個年頭了。在每次回鄉的同學小聚閑談中,高中的生活點滴記憶總是被悄悄燃起。
別了,我的青春!
那喜歡在課堂上調侃物理老師的語文老師,他殷切的笑容依然回蕩在我的腦畔;物理老師做試驗前的那幾句幽默詼諧的叮囑總是在我的耳畔回響;班主任的突擊檢查,也時常讓我在睡夢中驚醒。
別了,我的青春!
同學們也早已分布全球各地,在各行各業打拼著;有的做了大學教授;有的移民國外;有的回母校發揮才能;有的成了一方諸侯;只是好幾年沒有老丐的消息了,不知道他現在哪里發財……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轉眼間一二十年過去了,我們經歷了歲月的滄桑,早已被生活抹掉了棱角。時間像腳下的溜冰鞋,刷啦啦的過去了,但學生時代那艱苦而快樂的求學往事,卻如電影一般在腦海中重新播放。
高中那段求學生涯,讓我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