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一座圍城,城外的人想進去,城里的人想出來。
——錢鐘書《圍城》
一句國人耳熟能詳?shù)脑挘徊渴廊私灾奈膶W(xué)作品《圍城》,半個多世紀以來,竟輕而易舉地道出了人們于婚姻的真實感受,幾十年前如此,幾十年后依然如此。
是啊,在婚姻這座圍城里,城外的人四處張望,那里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fēng)冬有雪,一年四季,風(fēng)景適宜,儼然一幅幸福、美滿生活的畫面,即使在夢中,也盼著不要醒來;而城里的人呢?即使風(fēng)景無限,不過千篇一律,有人同行,怎比得了一個人的逍遙自在?但凡有一絲希望,他們都想沖出城去。
而你又是否知道,錢鐘書《圍城》中的這句話原是出自楊絳先生之口呢?!
晚年的錢鐘書與楊絳
沒遇到你之前,我沒想過結(jié)婚,遇見你,結(jié)婚這事我沒想過和別人。
1923年的春天,機緣巧合之下,錢鐘書與楊絳在清華大學(xué)學(xué)生宿舍古月堂初次見面,而且是一見傾心。
后來,他們兩人紛紛追憶,錢老寫到:
頡眼容光憶初見,薔薇新瓣浸醍醐;
不知靦洗兒時面,曾取紅花和雪無。
楊絳先生也說:
初次見到他,只見他身著青布大褂,腳踏毛布底鞋,帶一副老式眼睛,滿身儒雅氣質(zhì)。
由此可見,兩人美麗的相識,無不注定今后很長一段時間里,確切說是一生一世,都要在婚姻這座圍城里用心經(jīng)營,好令它無堅不摧。
那次后,兩人便開始交往,直到在錢鐘書的鼓勵下,楊絳后來也考上了清華大學(xué)。
在那座幾乎所有學(xué)子夢寐以求的校園里,兩個人的感情迅速升溫,兩顆心的距離越來越近。
年輕時的錢鐘書與楊絳
1933年,錢鐘書和楊絳在蘇州訂婚,錢家覺得楊絳“乃如意媳婦也”,楊父也將錢鐘書視為“乘龍快婿”。
1935年,兩人在蘇州舉行婚禮,而后一同前往英國求學(xué)。
自此以后,錢鐘書與楊絳用自己的行動,向世人演繹了一段幸福、美滿的婚姻生活,直到今天,他們的婚姻仍是一段佳話。
對錢鐘書有獨到研究的已故文學(xué)博士胡河清說:
“錢鐘書楊絳伉儷,可以說是中國當(dāng)代文學(xué)中的一雙名劍。錢鐘書如英氣流動之雄劍,常常出匣自鳴,語驚天下;楊絳則如青光含藏之雌劍,大智若愚,不嫌鋒刃。”
已故文學(xué)博士胡河清,年僅34歲
結(jié)婚無需太偉大的愛情,彼此不討厭已經(jīng)夠結(jié)婚資本了。
《圍城》最早出版于1947年,是中國現(xiàn)代文學(xué)史上一部風(fēng)格獨特的諷刺小說,被譽為“新儒林外史”。
故事主要寫抗戰(zhàn)初期知識分子的群相。
演員陳道明飾演的方鴻漸
以方鴻漸為代表,在家庭包辦婚姻中的岳父資助下出國留學(xué),然而,不學(xué)無術(shù)的方鴻漸游走于歐洲各國,視學(xué)歷如糞土,而當(dāng)他不得不面臨回國的狀況時,卻偽造學(xué)歷,不惜花錢買了個假文憑。
此后,他周旋于幾個女人之間,從最初在船上被已婚女人鮑小姐欺騙感情,到同學(xué)蘇文紈的愛慕,再到一見鐘情的蘇文紈的表妹唐曉芙,最后是走進婚姻殿堂的孫柔嘉。
如果包辦婚姻女方的病逝是還了他選擇愛情、婚姻自由的理由,那蘇文紈的主動無不又是另一個枷鎖!
方鴻漸與蘇文紈
他想逃出這座圍城,同時渴望進入另一座圍城。
而唐曉芙和孫柔嘉,兩個似乎他有權(quán)利選擇、有權(quán)利愛的女子,最后也因為現(xiàn)實而另他不得已放棄,甚至是絕望。
生活周而復(fù)始,只不過換了對象……
方鴻漸與唐曉芙
方鴻漸與孫柔嘉
此時,在方鴻漸心里,“結(jié)婚無需太偉大的愛情,彼此不討厭已經(jīng)夠結(jié)婚的資本了。”
朋友趙辛楣這樣評價他:“你不討厭,但毫無用處!”
有人說,方鴻漸活成了我們每一個人的樣子。
也有人說,我們都把自己活成了方鴻漸的樣子。
戲如人生,人生如戲。
當(dāng)生活讓我們失望、絕望,我們當(dāng)首先具備一顆反思的心,抬頭、挺胸、深呼吸,只有與生活言和的人,才有資格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方鴻漸如此,假如最初他以真實狀況示人,留學(xué)博士的頭銜也不是弄虛作假,自己又何必處處靠著朋友的關(guān)系謀生活!
戰(zhàn)爭時期,生活不易,當(dāng)不管是唐曉芙還是孫柔嘉,如果有了足夠的底氣、獨立生活的能力,最初的愛情豈會錯過、婚姻這座圍城又豈會不攻自破呢?
愛情多半是不成功的,要么苦于終成眷屬的厭倦,要么苦于未能終成眷屬的悲哀。
張小嫻說,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但于很多人來說,愛情無不成了他們生活的大部分。愛情在的時候,他們百般挑剔,愛情不在的時候,他們又千里尋思。
所以,他們的愛情多半是失敗的,他們的婚姻,也不足以支撐他牽著同一個人的手走完這一生。所謂“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不過是多年后美麗的謊言罷了!
2015年的一項研究顯示:
由于社會大環(huán)境、心理變化和自身無法避免的外界環(huán)境等因素的影響,如何找到合適的時間、地點,以及合適的人完成自己的婚姻大事,是現(xiàn)代人需要思考的重大問題。
愛情若可隨意許諾,婚姻絕不是兒戲。
當(dāng)“剩男剩女”司空見慣,當(dāng)安全感成為剛需,當(dāng)兩地分居不可改變,人們寧愿相信:真愛還未到達目的地,也許某個角落里某個ta正在翹首以待。
緣分真是個奇妙的東西,該來的時候自然會來,不來的時候唯有等待。
對的時間對的人,對的時候錯的人;
錯的時候?qū)Φ娜耍e的時間錯的人。
然而,當(dāng)ta出現(xiàn),如何判斷就是你一直在等的那個ta?又成了另一個難題。
理論總是不實踐的人制定的。
——錢鐘書《貓》
所以,很多時候人們選擇繼續(xù)等待、觀望,殊不知,ta在等人,歲月卻未等ta。
《圍城》里寫的全是捏造,我所記的卻全是事實。
楊絳先生在《記錢鐘書與<圍城>》中留下了上面的這句話。
她是在告訴我們:
生活不是小說,未來亦不可知,當(dāng)一切坦然,唯有懷著一顆感恩的心,努力擁抱生活。
“這個時間落伍的計時機無意中包涵對人生的諷刺和感傷,深于一切語言、一切啼笑。”
全書的氣氛多半被如此的諷刺充斥著,對于錢老的文字我還需細細斟酌,才能更加深刻地領(lǐng)悟。
多年前有人將錢老對楊絳先生的這句話說給我聽,并告訴我:“錢老一直都是我的偶像”,但不管他是花言巧語般的引用,還是真情實意的流露,我們終究是錯過了。
就像“一生愛你”“永遠在一起”,只有當(dāng)某句話被某個人說出來,又容易被大眾所認可,而且樂意拿來用時,才會被奉為至理名言。
然而,好聽話同大道理一般,都是說給別人聽的,有無效果,又是另一回事兒。
如果對于書中的某些描寫不甚理解,比如在對待女人這個問題上,
——丈夫是女人的職業(yè),沒有丈夫就等于失業(yè);
——他現(xiàn)在新添了皮外套,損失個把老婆才不放在心上呢;
——說女人有才學(xué),就仿佛贊美一朵花,說它在天平上稱起來有白菜番薯的斤兩。真聰明的女人絕不用功要做成才女,她只巧妙的偷懶——
——蘇曼殊詩里的日本味兒,濃得就像日本女人頭上的油氣;
——科學(xué)家像酒,愈老愈可貴,而科學(xué)像女人,老了便不值錢了;
……
而只有讀到深處,才能體會到錢老的諷刺與幽默,才能明白那個時代女人的命運,它無關(guān)男女平等,只有可供加工并可付之于筆下的精彩紛呈的素材。
畫家何家英有一句人盡皆知的名言:藝術(shù)來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何為藝術(shù)?繪畫是藝術(shù),唱歌是藝術(shù),寫作同樣是藝術(shù)。
大概,最貼近人們生活的創(chuàng)作,才能觸動人心,才是一部優(yōu)秀的文學(xué)作品。
寫在最后——
前段時間堅持了近600天的日更寫作天數(shù)再次歸零,有點可惜,但似乎也輕松了很多,感謝簡shushu見證了我的成長,盡管他不允許我一周內(nèi)“犯錯”兩次!
《圍城》亦是如此。
任何一部作品都有其誕生和存在的價值,不管它傳遞了什么、如何傳遞、向誰傳遞,在婚姻這座圍城里,它最大限度地允許你一次、兩次出現(xiàn)問題,但如果你次次出現(xiàn)問題,那么,很可能犯錯的那個人就是你!
借用現(xiàn)代人的一句話: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
至于《圍城》——年少讀不懂,讀懂已是主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