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惠帝劉盈在西漢歷史上,是存在感非常低的一個皇帝,低到了什么地步呢?司馬遷在寫《史記》的時候,專門給皇帝都寫了一篇本紀,如劉邦就是《高祖本紀》,劉恒就是《孝文本紀》,本來按照這個邏輯,劉盈自然就是《孝惠本紀》,然而事實卻并非如此。
《史記》中根本就沒有什么《孝惠本紀》,在《高祖本紀》后面是《呂太后本紀》,也就是說在司馬遷看來,劉邦去世后,劉盈盡管在名義上成為了皇帝,但大漢帝國實際意義上的最高統治人卻不是他,而是他的母親也就是劉邦的嫡妻呂太后呂雉。
可能我們今天在看到這種現象的時候,并沒有太多的感慨,畢竟老媽強勢的時候,幫著兒子治理家務(國家)好像也很正常,但如果我們聯想到后世的武則天,就能夠清晰地看到,在呂太后代劉盈掌權的這個過程中,有多少的血雨腥風。
武則天與呂后兩個人,都是歷史上女性作為最高統治者的代表,她們兩人合在一起被人們稱為“呂武”,不過區別在于武則天稱帝,而呂后則僅僅只是牢牢把控住最高權柄,沒有稱帝而已。
這個區別也就使得呂后與兒子的矛盾,沒有像武則天與兒子之間的矛盾那么大,但也僅僅沒有那么大而已。
武則天的次子也就是章懷太子李賢,曾寫過一首五言古詩《黃臺瓜辭》:“種瓜黃臺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猶自可,摘絕抱蔓歸。”
這首詩表面看上去是在說種瓜人摘瓜的故事,說要是將瓜都全摘走了,那就只剩下一條藤蔓,沒有任何收成了。其實說的是武則天殺親兒子的事情,說你殺了一個兩個也就算了,要是全都殺掉,那你就沒有兒子了,還是不要斬盡殺絕啊。
在寫作這首詩之前,李賢的哥哥也就是武則天的長子李弘離奇猝死,年僅二十三歲,李賢生怕這種事情很快就會輪到自己頭上,于是專門寫了這樣一首詩,希望武則天看到以后能夠對自己手下留情。
當然李賢的期望沒有達到,他在調露二年(680年)被武則天以謀逆的名義,廢掉太子之位,并且遭到流放,最終在29歲的時候被酷吏丘神勣逼著自殺,而丘神勣則備受武則天信任與重用,從此官運亨通,成為了掌管宮中、京城巡警軍隊的左金吾衛大將軍。
李賢的弟弟也就是武則天的第三個兒子李顯,盡管當過一段時間的皇帝,但很快就被武則天給廢去了皇帝之位,流放到了廬陵,在廬陵過著膽戰心驚的生活,生怕哪天京城來人,然后自己就被猝死了,以至于李縣還曾好幾次想過自殺,好脫離這種等待未知的恐懼。
自古以來,對于權力的爭奪向來都是伴隨著血雨腥風的,趙武靈王被自己的親兒子趙何幽禁餓死,朱勾殺死自己的父親不壽自立為王,李世民為了奪得皇位弒兄殺弟逼父,而李賢的這首《黃臺瓜辭》以及其最后遭遇,則證明了有的母親為奪得皇位是可以殺死親兒子的。
再結合歷史上人們對于“呂武”的評價,我們就能夠了解劉盈當時所處的狀態,以及他登基沒多久,行事方式就產生巨大變化的原因了。
劉盈于前195年登基稱帝,最初的時候也非常勤政愛民,聽從蕭何的遺言,任命曹參為丞相,在看到曹參一律照搬蕭何的法令,而沒有做出半點改變的時候,還先是派出曹參的兒子曹窋去進行勸誡,結果在曹窋被老爹給打了一頓后,又親自去進行勸誡。
在知道曹參“我的才能比不上蕭何,而現在時局沒有發生大的變化,那么現在沿用他的方針就是最好的方針”這套理由時,也是由衷地感慨,放手讓曹參施為,于是社會穩定而清明,百姓生活水平也迅速提高。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劉盈的母親呂太后也開始了自己的行動,她很厭惡劉邦生前的寵姬戚夫人,以及戚夫人的兒子也就是趙王劉如意,一直想著報復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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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后先是將戚夫人給貶為奴隸,隨后又將劉如意給調到長安,想要找辦法將其殺害,劉盈知道她的想法,但認為劉如意畢竟是自己的親人,也沒犯什么過錯,不應承受什么罪責,于是不管吃飯睡覺都將劉如意帶在身邊,讓呂后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這其實可以視為呂后與劉盈母子之間的斗法,雙方都不認可對方的想法,但對劉盈來說,對方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不能夠下命令什么的,而對呂后來說,對方雖然是自己的兒子,但卻是君臨天下的皇帝,也不可能在明面上對其怎樣,于是場面就這樣僵持住了。
不過劉盈這個時候還是只有16歲,比較貪玩,而劉如意就更小了,很貪睡。這天劉盈出門打獵時,看到劉如意還睡得非常香,不忍心將其叫醒,于是獨自出門打獵去了,結果才離開一小會兒,就得到消息說劉如意已經被殺了。
劉盈心中的愧疚悲憤好幾天都沒有消減,就又得到了呂后的命令,請他去欣賞世上的一個稀罕事物“人彘(zhì)”,劉盈終究是少年心性,對沒接觸過的事物比較好奇,于是他馬上跟著太監去了。
太監東繞西繞,將劉盈帶到了一個廁所外面,劉盈往里一看,看到是一個奇形怪狀的物體,看著是一個人的樣子,但卻沒有雙手也沒有雙腳,雖然長著一個人腦袋,但卻沒有什么頭發,而且鼻子、眼珠、舌頭、耳朵都沒有了,盡管還能夠活動但卻發不出什么聲音。
劉盈極為驚嚇,連忙問太監這究竟是什么,太監在沉默了很久以后,才說:“這就是戚夫人,奉太后之命,斷其手足…制成人彘?!眲⒂@恐不已,差點就癱軟倒地,勉強回過神后不由脫口而出:“人彘之事,非人所為,戚夫人隨侍先帝有年,如何使她如此慘苦?臣為太后子,終不能治天下!”
人彘這樣的事情,豈是人能夠做出來的呢?戚夫人就算有你有點不和睦,當年也是服侍了劉邦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人物,有什么理由能夠讓她變得這么凄慘呢?我作為太后的兒子,終究還是不能夠好好地治理天下啊!
劉盈的這段話很有意思,首先說忍心做人彘的那實在不是人,那意思就是說呂后不是人了,其次說戚夫人好歹也是家人,呂后怎能如此狠心,最后那一句就更有意思了,我雖然是她的兒子,但倘若我想要好好治理天下,不讓她去掌控權力的話,只怕我也會淪落得跟劉如意一個下場吧。
呂后殺死劉如意,又將戚夫人給制成人彘,并且這些舉動還是在劉盈的保護下完成的,在完成以后還專門邀請劉盈前去觀看,如果脫離他們母子的關系,那這就是很明顯地發出了死亡威脅:“跟我對著干的,這就是下場!小子,你不是我的對手,完全斗不過我!”
不過正是由于呂后與劉盈有著母子關系,所以很少有人從中看出,呂后那一系列的行動,其實是在威懾威脅劉盈,但劉盈本人顯然是非常清楚的,他知道自己不能夠去好好治理天下了,因為呂后要去治理天下,于是劉盈登基才1年,就開始變得不理政事,整天沉迷酒色去了。
參考資料:《史記·呂太后列傳》、《資治通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