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詩》中,女英雄花木蘭從軍十二年,在她脫下成袍穿上女兒裳,當窗理云鬢,對鏡貼花黃之后,伙伴們都大驚:同行十二載,不知木蘭是女郎!男扮女裝不被識破,這究竟是文學虛構,還是真實可能的事呢?
說到女扮男裝,也是迫不得已的事。
封建時代受儒家禮教約束,男女有別,尤其閨閣女兒困守深門大宅,少有出游機會,更別說參與社會活動。在《牡丹亭》中,杜麗娘十多歲了,都不知自家有這么大一個后花園,實在可憐。
《大明宮詞》劇照
但是止不住有一些天性活潑,放縱不羈愛自由的女孩,甚至想出了女扮男裝的主意來。在文學和傳統戲劇中,常有這樣的故事情節:一些千金小姐男扮女裝出府來游玩;或者武俠小說里,喬裝打扮成男人去闖蕩江湖。
《浮生六記》中的蕓娘也這般試過,和丈夫去水仙廟里到處游玩,卻沒人發現她是女子。此外太平公主著男服戴個面具,和薛紹電光火萬般初相見;經典的戲曲《梁山伯與祝英臺》里,祝英臺也本是女嬌娥;更傳奇的是,還有巾幗不讓須眉的花木蘭,從軍十年變成了花將軍。
《浮生六記》中沈復與蕓娘
但男女不管是面貌還是身材上,二者都有著很明顯的差異,女子盡管喬裝打扮成了男性,只是服裝和發型上的不同,即使古代男裝比較寬大,女性本身的體形特點不容易看出來,但女性特質并不能全部被掩蓋。
蕓娘模仿著男人的模樣拱手闊步,練習了許久,再把髻改為辮子,添掃蛾眉畫粗一點,恰如一翩翩少年郎。她和丈夫同游謊稱表弟打掩護,在外時間短,沒有過多交流,蒙混過關還是容易的。
豫劇《花木蘭》劇照
花木蘭為什么一扮十年,無人識破究,竟有沒有可能呢?
但女扮男裝,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以辨別。尤其是花木蘭在戰場上拼殺,條件有限,除了為故事情節發展的需要,梁山伯那樣的書呆子,百般提示仍不辨雌雄。
首先敢于冒險女扮男裝的女子,大多應似湘云比較女漢子的氣質。
《紅樓夢》劇照
其判詞曰:"幸生來,英豪闊大寬宏量,從未將兒女私情略縈心上"。其酒醉眠芍的憨態,若為須眉定是豪爽俠義之人。而且《紅樓夢》中,還專門寫了她在瀟湘館睡覺的模樣:
那林黛玉嚴嚴密密裹著一幅杏子紅綾被,安穩合目而睡。那史湘云卻一把青絲拖于枕畔,被只齊胸,一彎雪白的膀子撂于被外,又帶著兩個金鐲子。寶玉見了嘆道:“睡覺還是不老實!"
湘云和寶玉一樣吃鹿肉,大吃大嚼腥膻,舉止放曠不羈。湘云最喜歡扮假小子,賈母曾將湘云錯認成為寶玉。從小看到大的姑祖母,尚且看走眼,不熟之人更雌雄莫辨了。
所以花木蘭應該有著比較中性的氣質,絕非風擺柳林妹妹的樣子,走在人群中,讓人一下子就識破了。而且花木蘭是北方民族,又善于騎射的假小子,從外形上看很難區別,這一點是無疑的。
《梁山伯與祝英臺》劇照
但長期間與男性在一起,還很容易被人認得出來的。畢竟要來例假,要洗澡什么的。求學的祝英臺好辦,作為大家千金,自帶書僮侍從,在書院除了上學,獨居一室完全有自由和私密的空間,來完成可能暴露其女性特征活動的條件。
那么隨軍打仗的花木蘭,可不可能完全做到詩中所言"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女郎”呢?
從《木蘭詩》不難看出,木蘭的家境不錯的。"東市買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也就是說花木蘭有全套騎兵裝備,再有"可汗大點兵,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既是可汗點名,說明花家為有功績軍戶,不是一般的散兵游勇,否則不會卷卷有爺名。
《花木蘭》劇照
明代文學家徐渭將《木蘭詩》改編為《雌木蘭替父從軍》,劇中自稱:
“妾身姓花名木蘭,祖上在西漢時,以六郡良家子,世住河北魏郡。俺父親名弧字桑之,平生好武能文,舊時也做一個有名的千夫長。”
在歷史上少數女性參戰的記錄表明,她們一般都是貴族身份,不會當一般小兵的。因此花木蘭替父出征,不僅有家世背景,而且武藝高強,在軍中騎兵地位較高。
"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再從有鐵甲來看,至少一出場就是個小頭目,加上戰事緊急,"萬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表現英勇。"將軍百戰死",很快就得到升級,最后成為大將軍,有自己的隨從帳篷,至壯士十年歸,更不用說了,也就瞞過了眾人是完全有可能的。
《花木蘭》劇照
當然作為文學作品,難免有夸張渲染的成分,說明花木蘭的確是巾幗英雄的形象,沒有被識破也屬順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