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海、南京見到過浩浩蕩蕩、一眼看不到對岸的長江,也曾經在攀枝花親歷過金沙江與其支流雅礱江和安寧河“三江匯流”的壯美景觀,相比之下,我更想去看看長江上游水拍金沙、一瀉千米、氣吞山河的雄姿。
最早感受到長江的偉大,是從上世紀80年代中央電視臺播出的大型紀錄片《話說長江》以及它膾炙人口的主題歌《長江之歌》,后來,又先后讀了《長江旅行記》和《壯麗的長江三峽》兩本書。《長江旅行記》中長江源頭的那種純凈圣潔和純樸民風深深的感染著我,沱沱河邊雪山冰峰巍然屹立,寬廣無垠的草地,藍天白云倒映在清澈的河水中,構成了令人心曠神怡的美景。那時還在上初中,被書中長江源的美景所迷戀,真想有一天我能夠順江而下,一覽長江的名山大川,或者干脆跳進沱沱河,和長江一起漂流,沉浮萬里,也是一種無底自然的暢游。盡管我的家門口就有金沙江的支流螳螂川,可它與千里金沙江和萬里長江相比,氣勢上不知要遜色多少倍。
每當與外省朋友談起長江,我就會說,要看長江的寬廣胸懷、母親情懷,在長江的中下游就可以。如果想看到長江的情意綿綿、柔情似水,就去看長江的源頭沱沱河。而如果想看到長江的氣勢磅礴、震撼人心,那就必須到長江的上游,最好去虎跳峽。
趁著暑假,帶著妻子、女兒到麗江旅游,最想做的事就是去會晤金沙江和虎跳峽了。我們從四方古城出發,車過拉市海,圍繞著玉龍雪山上坡、下坡,一個小時后,終于在石鼓鎮見到了心目中的金沙江。這里以萬里長江第一彎而著稱于世。還是我們的藏族導游扎西說得好,要不是有玉龍雪山的阻擋,金沙江由北往南流淌轉身向東流淌,她就有可能和瀾滄江和怒江一樣,流到了國外,而不會成為中華民族的母親河,更不可能造福近半個中國的文明。
在石鼓,地勢較為開闊,江水也較平緩,金沙江少了幾分氣勢,卻多了一份溫柔。金沙江名不虛傳,果真一片金黃在蕩漾。她緩緩的繞過石鼓小鎮,為這座小鎮帶來了希望和活力。站在江邊,手捧江水,極目遠眺,我感受到了什么是浩浩蕩蕩,一泄千里;什么是逝者如斯,一去不復返;什么是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在這里,我為這片土地上龍的傳人的偉大而自豪。
我們在石鼓乘坐橡皮艇下水漂流,八九公里的行程風光無限,柳林、玉龍雪山、哈巴雪山、民族村寨、田園風光美不勝收。最后在三股水千水寨景區上岸,這里號稱麗江最美麗的地方,瀑布、水車、溪流、小河、竹林、棧道、龍潭、吊橋、茶馬古道,以及山下的金沙江,構成了一幅人間仙境,如詩如畫的美景。
從三股水千水寨景區出來,過金沙江大橋,就進入了香格里拉地界,我們今天要去的虎跳峽就在香格里拉境內。虎跳峽是由金沙江穿過玉龍雪山、哈巴雪山大峽谷形成的奇觀。連綿二十多公里的峽谷,最窄處僅在二十多米,江水落差幾百米,從江底到山頂海拔高差近四千米,這樣的地形,構成了虎跳峽長江第一大峽谷雄、奇、險、峻的景觀。
當車子進入麗江與香格里拉交界的山頂,一個大峽谷在崇山峻嶺間出現,我想,只有這么壯觀的大峽谷才能配得上我心目中的金沙江。果然,不一會兒,奔騰的金沙江象一條金色的紐帶蜿蜒盤旋在我的眼底。又似一股紅色的血液注入中華民族的精氣神。車子在山腰懸崖上開行,公路幾乎與上千米高的峽谷垂直,讓膽子小的人不敢直視。又正值雨季,公路上還有好幾處塌方,好在是從公路上方塌下來,經過清理就可以通行了,要是在公路路基處塌方,那就沒辦法了。
順著景區棧道從山腰走下谷底,江水在這里本來就有很大的落差,又遇到江中心虎跳石的阻擋,憤怒的金沙江咆哮著激起了濤天巨浪,紅色的水花、水霧濺起數米高。近看又似沸騰的血液在天空下燃燒。那塊老虎過江時中轉的石頭的背面時隱時現,我能想像出石頭上那些江水滌蕩不盡的抓印,蔚為壯觀。濤聲在整個山谷回響,如千軍萬馬過鬼門關。那只為了生活和愛情奔波于玉龍雪山與哈巴雪山的老虎,肯定沒有想到,它這一跳,成就了一個東方大峽谷的不朽和威名。老虎過江的故事雖然只是個傳說,但對于最窄處只的二十余米的江水,中間又有塊巨石做為中轉,要是在干旱少水季節,老虎分兩次跳到對岸或者落在淺水區,是完全可能的。
面對祖國的名山大川,突然想起我國歷史上兩位著名的地理學家酈道元和徐霞客,北魏時期的酈道元早在1500年前就徒步走遍祖國的大好河山,并著《水經注》一書,把我國的大江大河作了較全面的描繪,由于歷史條件限制,雖然他的許多論述與現代科學考察方法得出的結論相差較遠,但在當時已經是很有突破了。明代的徐霞客,又經過幾十年的考察,在前人的基礎上把我國的江河概貌作了更確切的定論。他也是我國歷史上第一個提出金沙江是長江源頭的人。在此之前,人們普遍認為岷江是長江之源。
時間過得太快,一天的行程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金沙江的全貌,就只得得匆匆上路返程。回來的路上,在麗江與香格里拉交界的山頂上,我又透過汽車玻璃窗,再一次記下了高山深谷中氣勢磅礴的金沙江的模樣。
可以說,長江是一條說不完、道不盡的江,金沙江就是一段看不夠、想不完,讀你千遍也不厭倦,甚至于會讓人心驚肉跳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