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子》是故事的,大丫頭翠子與死了娘的爹的故事。
翠子那幾天呆呆的,老望著天。“人家說,天上有時會開門,心里想什么,天門里就有什么!可是這要有福氣的人才看得見。”翠子,愛著死去了娘的爹,也深得“我”的喜歡,不讓爹讓翠子離家。呆呆的爹,掉了兩晚煙灰在枕頭上的爹還是說,她的事管不著。翠子,到底沒逃“......十九歲了,......明年四月,......一個跛子男人,......”的命運。天門,對翠子來說,只能說是沒福氣的人。
《翠子》沒寫創作時間。兩三千字,將翠子的心事、性格與命運,通過“我”的童眼,刻劃得栩栩如生。本是個情感磨人,命運不幸的事兒,通過“我”那么一說,交待得童趣十足。
天門開不開,那是說與孩子聽的。在命運面前,還別說,人人都會像翠子那樣,時不時會遇上天門。走投無路的時候,人心就會像孩子那樣,祈盼真有個天門。
用第三視角和語言創作,即不是作者的,也不是小說主人公的,而是懵里懵懂的孩子的眼光與視角來塑造主要的形象,雖然是小說慣常手法。但這種手法,在汪曾祺的運用之下,那巡視的眼神與由心而出的童音,的確別具一格。讀著《翠子》就在想,假設我們都用孩子的眼光看世界,說世界,信世界,活世界,不僅文學是燦爛的,生活也將是童話般的。
《翠子》的開頭用的就是孩子般純潔描述:“夜,剛才還藏在墻角的青苔深處,這時偷偷的溜了出來,占據了空空的庭院。天上黑黢黢的,星星一個一個地掛起來,......”
翠子的命運,先頭就有隱喻。“格格!一只披了綠色的小螞蚱,振翅向燈飛過來,翠子一揮手把它趕去了。翠子嘴里叫唧咕著:‘你為什么不在青草里玩著,卻迷戀這亮亮的一團火里?’”
《翠子》里好多的鄉土味。這樣的鄉土味,點含在翠子不可更改的命運里,再用一切都應當是理所當然的童稚眼光觀察,用孩童的話語說出來,味道便深重起來。多少像翠子這樣十八九歲的姑娘,早早的便被囚禁了終身,沒有丁點絲毫個人的情感與意志參與,這就是過去社會普遍的現實。對翠子而言,哪怕是死了娘的爹爹,那都是個不得了的愛的理想。
狹窄的天地里,翠子與爹爹這樣的愛,雖然是雙方的(爹爹也呆呆的望天),但無形間已經不可逾越,也不能填平的習俗和禮數的鴻溝,爹爹對“我”說,這件事,我不能管。“我醒來時,父親已經起了床,出院中做深呼吸去了。翠子站在我床前,眼睛紅紅的。”
翠子的天門開不了,爹爹的天門同樣開不了。“我”的想把翠子永遠留下來的愿望,天門還是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