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即景
文/王天友
在離我老家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堰塘，小時候夏天經常同玩伴一起在堰塘洗澡、戲水、玩泥巴仗，堰塘不深，那時是為了蓄水灌溉莊稼。后來被人承包了，拿來養魚，再后來又種上了藕，養上了小龍蝦。于是，這堰塘就被叫成了荷塘，荷花開時便有好多人來看花，順便用護塘人提供的絲線拴上點豬肝，垂釣荷塘里的小龍蝦，因為豬肝的腥味能誘到小龍蝦。承包人很會經營，在荷塘不遠處修了幾間房，便做成了農家樂，為前來賞花的人供餐，并為游人把釣上的小龍蝦加工制作成五香味、麻辣味、蒜香味的火爆小龍蝦，游人們享受著自己垂釣上來，經過烹飪后紅紅的、香氣四溢的小龍蝦，那感覺才真是爽到了極至。每到初夏我便開始邀約三兩朋友時常來此看荷、觀花、垂釣、品鮮。
又到仲夏，前幾日與友人一塊來到荷塘，看見荷塘上碧綠的荷葉已綠波般鋪滿了塘面，嬌艷的荷花競相從綠波中探出頭，四處張望、窺探，像似在尋找等待已久的人的到來。如此美景豈能錯過，用手機隨手拍下幾張照片進行收藏，因被電話催促，相約兩日后在此重聚，于晚霞中看荷、觀花、釣蝦。
相約這日傍晚，我早早地便趕了過來，信步在荷塘邊的小徑上，在如織的游人中，搜尋前兩日相約在此看荷、觀花、釣蝦人的身影。突然間天空中電蛇狂舞，張牙舞爪地似要吞食這世上所有的一切，沉悶的雷聲將空氣中的燥熱壓得很低很低，把大地烘得像一個烤爐，小徑兩旁低矮排立的小樹被驚嚇得瑟瑟抖動，搖晃著枝干似有仆倒大地的沖動。
大滴大滴的雨開始稀稀疏疏地自空中跌落，如散落的珍珠，無規則地拋灑，砸到地上蕩起一層熱浪，摔在水塘中激起一個個水泡，幾粒停留在被風搖動的荷葉上的雨滴，晶瑩透明，精靈般滾來翻去，想貼緊荷葉，卻穩固不住身形。一只自草叢竄飛的青蜒穿行于雨滴中，盤旋在荷塘上，尋找著避雨的棲地，長長的細爪探了探一束花蕾，剛停落在蓮篷上，便被雨擊中翅膀，驚恐地旋身避于一片荷葉下的枝干上，將身子緊緊貼在上面，不時扇動潮潤的羽翼，像似要抖落一身的驚懼。荷塘周圍的游人只在數息間便沒了足蹤影。雨影響的不止是一片氛圍，還有一種心情，我孤獨的站在荷塘邊，抹一把面頰的雨水，伸手摘下一片荷葉頂在頭上，如撐開一柄翠綠的雨傘，同塘中的荷站成一樣的形狀。
夏日天氣很多變，一陣風、一陣雨、一會晴，其間隙中還升起一道淡淡的彩虹，倒映在荷塘一泓微漾的淺水中。
忽然間，疾風乍起，一道刺眼的光穿透烏黑的云層，伴一聲炸響的雷鳴，雨開始傾盆，把自荷葉下探出頭的高矮不一紅色的、粉色的、白色的花朵澆得東倒西歪，艷麗的花瓣也被擊打得零亂不堪。雨水肆虐地將荷葉上殘存的水珠連成一串，淺瀑樣懸掛在片片葉沿邊。荷塘里的水以肉眼可見之勢，逐漸上漲，直至漫出低堤，那只孤單棲身避雨的青蜒也早已脫離了視線。此時，荷塘中飄搖著的，似一片片彩色的殘云，一把把在雨中掙扎晃動欲裂的傘。
看著這番情景，心中不免徒生一種悲憐，聯想起曾經經歷的那些風風雨雨和酸澀，不正如面前荷所遭受的來自空中無名的暴虐嗎。我憐憫夏日雨中荷之遭遇，憐憫自己記憶中那些曾經的痛疾。此時，滑動在面部的已不知是雨滴還是淚漬。
一陣雷鳴閃電后，雨戛然而止，一輪銀白的月亮緩緩地從荷塘東邊的地平線升起，映出荷葉輕舒，荷花羞艷，雨后的荷塘煥然一新，比雨前更加清新，更多了一份靈性。周遭蛙鳴聲敘，蟲語細吟，悄悄地夜幕己經開始降臨。我環顧四周，因雨，相約的人沒有如約而至。于是，深深吸上一大口氣，收拾起有點雜亂的心情，沿荷塘邊繼續緩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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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友，四川綿竹人，十余載的高原軍旅生涯，以堆碼文字為樂趣，有作品散見報、刊和文學平臺，著有作品集。 暫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