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聊家鄉的殺豬菜
作者: 吳艷龍
獨自一人躺在床上冥思苦想寫文章,妻引門而入,邊脫棉襖邊說"真冷,又到殺豬的時候了"。哦,我恍然醒悟。三年未回老家,未看到老家那轟轟烈烈的殺豬"運動"。通常村里人往往把立冬與殺豬聯系起來,只有一殺豬,說明寒冷的冬天開始了。
農村沿續這個傳統不知有多少年了。據我的想象。過去,社會落后,缺衣少柴,先人們只有靠殺豬,吃豬肉來抵御一冬的嚴寒。
一過立冬,女人們傾心盡力飼喂著豬,一天四頓,甚至五頓,如果天冷,她們會把豬吆進家里,讓它吃得舒服。她們拿出最好的飼料,(玉米面,山藥)把這些煮熟,煮爛,細心地拌起來,盡量讓豬多吃長膘。本來它好吃懶睡,這時由于吃的好,整天聽到它在圈里打酣。有時到了吃飯的時候也懶得起,即使被主人攪醒了,蹣跚地走出豬圈,不情愿地哼哼唧唧走到豬飼盆,免強吃幾口,又迷迷糊糊要回豬圈的樣子。主人見它吃的少,心急火燎地蹲在跟前,又是灑面,又是擱鹽,甚至把人吃的東西參在豬食里,任憑主人折騰,豬也吃不了多少。它是一心想回豬圈睡覺。
一過小雪,地上灑一層雪,大清早,村里便有了稀稀拉拉殺豬豬叫的聲音。這時母親邊侍候豬邊壓了粉條,蒸了點心,象過節一樣,準備請人殺豬。而豬還在圈里坦然而睡,不管外面風吹雨打。
父親也不閑著,他也出去幫別人殺豬的忙,他只能摁豬,還有就是往死豬肚子里打氣,吹的滾圓滾圓,象個汽球。眾人七手八腳把豬抬上木板,開始舀著大鍋的開水澆死豬,死豬不怕開水燙,我想這句民諺大概就從這里得來的。我喜歡看殺豬的場面,象看戲一樣,從頭看到尾,最有意思的是看到退凈毛的豬爬在木板上,赤條條的,極象電視里的豬豬俠,很可愛。
輪到我家殺豬,母親早早起來,燒了一大鍋水,準備了粉條,酸萊等,一大堆東西。
師傅們來了,這幾天他們的確象屠夫,拿著刀子,挽著袖子露出油漬漬的手臂。父親給他們遞了煙,挨著點燃,因為他們全是油手。母親把豬從豬圈攪出來,它還是跌跌撞撞,想回去睡覺。好象永遠睡不醒。只要不死,就要睡個地久天長。可是已經晚了,一個年輕一點的屠夫上去揪住它的尾巴,豬先生發現大勢不好,想僥幸逃跑,踉蹌兩步,眾人一哄而上,把它摁倒,此時它才幡然醒悟,但為時已晚。老屠夫熟煉地在它的脖子上給了一刀。滔滔鮮血,噴涌流出。
豬一殺,一切平靜了。母親可以清閑一冬,干凈利索。
父親一趟一趟,從殺豬坊用小木車推回卸下來豬的各個部件。那時,孩子們還小,流著清鼻涕,也是一趟一趟綴行其后。首先是豬脖肉,這是屠夫們最愛吃的,母親切了一大盆,開始做飯。此時,鄰居大娘,大嬸都過來幫忙。
雖然冷,門卻大開著,鍋里被燙的豬肉片"吱吱"地響,熱鬧的像下雨。從家里飄出的香氣,彌漫在街上。
屠夫們安頓妥當,陸續回家上了大炕。此時鍋里的響聲小了,燴萊熟了。母親開始倒茶,遞煙。還特意端上了酒。
人們坐齊后,每人一大碗豬肉燴萊。人們敞開吃,敞開喝,象喜宴上,直到上燈。到現在,唯有那一日的殺豬場景,那一碗的豬肉燴菜留在我的記憶深處。
說到這里,我不由的流下了口水。
百姓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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