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的時候才知道有你在的日子多么幸福
我是一個特別沒有儀式感的人，30歲之前從來沒有過生日的習慣，也沒覺得生日那天有多神圣。后來是成家后我的妻子特別在乎生日，每年這一天會在她的提醒下叫朋友們一起聚一聚。包括我家人都沒有什么儀式感，我媽媽更是如此。
我第一次領我老婆回家見父母，我的準岳母閑談中問我母親，諸如，我多大了，屬什么的？幾月過生日等等問題，我媽媽居然很淡定的回答：生的小孩多了，我也不知道他多大了，幾月過生日。聽到這樣的回答，我岳母一定瞬間有三個想法閃出腦海：一是我媽媽腦子有問題；二是我們全家隱瞞了我的年齡；第三我肯定是別人家的孩子。要不，自從我媽媽回答完問題，我準岳母幾次要回家，幸好被我老婆勸說下來。
我從來沒有儀式感，從來不過母親節，母親在世的時候也是如此，我覺得孝順是細水長流的事情，不是這一天的在乎。但是今年，是母親去世后的第一個母親節，那天心里莫名的傷感，晚上喝了很多酒，夢里居然看見額吉漠然的從我身邊經過，任憑我喊她喚她都無動于衷，醒來已經濕了一大片枕巾，身前背后是說不上來的蒼涼，原來，每個人的一生只有兩個階段，媽媽在的時候和媽媽不在的時候。
下面這段文字是我媽媽沒去世前一年的一個片段，今天翻出來，瞬間就淚奔了，盡管那段時間，生活特別苦，一地雞毛。但是現在想想，和沒有媽媽的日子比起來，依然是那么幸福，畢竟媽媽還在。哪怕她已經癡呆，但只要還在，就不是我一個人在活著。全文轉摘如下，算是今年母親節的紀念。
三姐在我上班的時候給我電話，聲音里躲躲閃閃，問我方便不？我莫名的感覺發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能聽出來三姐是再三的克制自己的情緒，后來三姐就在電話那頭哽咽起來，我知道沒有發生十分難悵的事情，三姐從來不會在上班時間給我電話，在三姐心中，我的工作是一件無比神圣的事情。
人在緊張的時候就抑制不住咽不完的口水，這種情況對于我這種經歷過無數場比賽和考試，親人的逝去等突然事情之后很少出現，聽到大爸去世的消息時候有過一次，感覺口水如滔滔江河一般川流不息。這次又是這般，甚至咽到說不上話來，后來，我把電話掛斷，又打過去，才聽清楚三姐的哽咽。原來，從老家知道二姐身體不適，去醫院檢查，醫生要求轉院治療。
二姐是個可憐的人，婚姻不幸，大半生在外漂泊，無依無靠。現在一個人開著一個小店，糊口度日。居然說查出來賴病。三姐心疼這個姐姐怎么度過這漫長的時節。我聽到大概，急急忙忙請假就開著車往家里趕，無論如何也想辦法治療。
等待結果是個漫長而又煎熬的時間，先說下午三點出來，后來大夫臉色凝重的說等周六哇，好像有點嚴重。大夫的這種話讓人心涼到腳后跟上，陪同的幾個姊妹面面相覷，都怕二姐承受不住打擊，躲到角落里流淚去了。我一再安慰大家沒事的，說現在的婦科病治愈都在80%以上，二姐不會有事的，現在首要的是籌措錢準備迎接治療的費用。不是流淚的時候。
這幾天的等待那么漫長，周六結果出來了，大夫說病情有點嚴重，是需要病人配合治療，擺正心態完全可以治愈的。后來決定，領上二姐再去大一點的醫院確診一下，周六姊妹幾個陪著二姐去包頭看病，一路上講起小時候的事情，仿佛就在昨天，有時候血緣里的親情和牽掛會能感受彼此的疼和暖。二姐很淡然，反過來安慰我們。醫生給出幾個治療方案，二姐選擇了保守治療。（后來出現奇跡，這是后話）。
這才想起家里有兩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深怕知道二姐的病情會打垮兩位80歲老人的身體。匪夷所思，還沒回家，母親就打來電話，聲音輕飄飄的，談笑風生。十分反常。
原來對兒女們視若生命的母親，從去年冬天開始，十分反常，健忘，思維混亂，老是糾結在過去的事情里，最近居然出來一個假想敵，認為80歲的老父親和小區里的一個年邁的老寡婦偷情，居然像個少女一樣任性、耍賴，不講理。無比專注，現在居然連他最牽掛的二女兒生病都轉移不了注意力。不悲不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這就是傳說中的老年癡呆癥。看著母親，我心里莫名的辛酸，我不敢想象有一天我對面的母親不認的他疼愛的兒女，這是多么的悲涼的情景。有那么幾天夜里老夢見，媽媽總是遠遠的站在我面前不言不語的場景，我總是撕心裂肺的想喚醒媽媽，但怎么也出不來聲音。后來我就眼睜睜的看著母親遠遠離開。
母親這邊情況還未擺平，父親那邊鄭重其事的要跟我商量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一直覺得父親身體還好，不用擔心。但父親和我商量的事情概括父親現在的世界就是：愛錢、怕死、睡不著覺。人怎么活著活著就活回去了。漫漫的就忘掉了親人、忘掉現在、忘掉世界，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人的世界一點點減退的時候，其實就是在向你告別。
我召集兄弟姊妹開了一個家庭會議，議題只有一項，必須正確面對父母的這個現狀，不能和他們講道理，不能用成人的眼光看他們，現在反過來，我們就是家長，他們是孩子。對于兩位老人做出的反常事情，一定不要講理，采取哄和勸，外帶一點咋呼。
昨天，我早上六點從老家趕回來，剛進家門，那邊就傳過話來，母親又吃醋父親和外面的女人說話了，誰也不能勸說，后來說讓我電話里勸說一下。我先向著母親說了父親，母親就在電話瀅瀅咽滟的哭了起來，仿佛終于找到知音一般，耐心地聽了一會，我勸說，你年輕的時候還沒管住，老了你管他作甚了。說明他身體好，讓紅火去。后來又詐唬說，再不聽話，我不回去看你了，把你們全送進養老院去。母親一聽說去養老院，頓時停止哭聲，十分清醒的說，我不鬧了，我才不去養老院。
唉，人道中年，遍地滄桑。老人那邊剛安頓好了，孩子也要開學了，各種費用全部告急。沒錢的日子才知道錢是硬的。這幾天，天天和老婆商量創業大計，昨天微信，有人測試，你說現在天上掉下一捆錢砸在你頭上怎辦。我和老婆基本是異口同聲的說，砸死也要錢呀哇。沒錢的日子，就要夾著尾巴，用閉關的手法，避孕的心情，閉門造車的社交理念，用畢生的人生閱歷想出必須的辦法去無比親近態度接近人民他媽那個幣！！！！！
現在、母親走了，也沒有人打電話告狀了，二姐的病也好了，開了一個賓館生意也不錯，父親身體很好，隔一段時間回去看看，看似我們的生活掀開了新的一頁。可是沒有媽媽的日子，不能看到和母親雷同的背影，不能看到喚起母親在的所有場景，不然瞬間，就掉進了不可言說的落寞。。。。。。。
人生就分兩個階段，有媽的階段，沒媽的階段。目前，這種落寞原來是人生的第二個階段命定的情緒。這將是漫長又寂寥的一個旅程，快樂會疼，悲傷會冷，你不在的日子注定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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