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家張同春
傳世名畫《八十七神仙卷》是素有畫圣之稱的唐代畫家吳道子所作。一個偶然的機(jī)會，我在著名攝影藝術(shù)家張同春先生的工作室，看到了這幅被拍攝成巨幅照片的傳世名畫。我在這幅世所罕見的傳世名畫前沉醉、驚嘆，折服于其豪放、飄逸、夸張、宏闊深邃的藝術(shù)境界中。無論是畫中人物“吳帶當(dāng)風(fēng)”飄舉的衣袂，還是惟妙惟肖雍容超逸的神態(tài)，都讓人為之驚嘆、折服！可是，更讓我驚嘆、感動、以致產(chǎn)生崇敬之情的，還是攝影家告訴我的關(guān)于著名畫家徐悲鴻先生傾家蕩產(chǎn)，兩次挽救國寶《八十七神仙卷》的動人故事。
攝影家說，他是受有關(guān)部門的邀請和委托，才得以與這幅“悲鴻視之為生命者”的傳世名畫有一面之緣，并最終以其高超的攝影藝術(shù)，將這幅名畫以1：1的比例，拍攝成攝影版。攝影版《八十七神仙卷》和原作完全一致，畫芯部分寬度30厘米，長度6.12米。加上名人題跋等，裝裱之后的寬度是44厘米，長度達(dá)到8.31米。這應(yīng)該是目前比較準(zhǔn)確的《八十七神仙卷》的標(biāo)準(zhǔn)尺寸，而我們大部分人看到的，都是工藝品《八十七神仙卷》局部，郵票局部，照片版局部，以及摹本、和縮小版的全部，都沒有這個權(quán)威，準(zhǔn)確，真實(shí)。畢竟，像《八十七神仙卷》這樣的國寶級名畫，不是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拍攝到的！也不是誰都有能力拍攝的！僅從攝影技術(shù)上而言，一般的攝影愛好者就不可能勝任這項工作。
在吳道子故鄉(xiāng)畫圣塑像前，吳道子第51代傳人吳光明（左二）等人，欣賞攝影家拍攝的《八十七神仙卷》原版作品。
在朋友所拍的這幅畫卷的卷頭，有徐悲鴻先生的夫人廖靜文女士親筆題詞及印鑒，其文曰：“百代畫圣吳道子粉本，悲鴻視之為生命者。庚辰廖靜文題寫于懷鴻室。”接著是著名畫家齊白石親筆題寫的卷名及印鑒：“八十七神仙卷。八十八歲齊璜。”中間部分是唐代畫家吳道子《八十七神仙卷》的主體部分，畫了衣帶飄飄形神各異的87位男女神仙。由于年代久遠(yuǎn)歷經(jīng)戰(zhàn)亂，87位神仙中有一位僅留頭部，其余部分已漶漫不清。最后部分是徐悲鴻題寫的跋，敘述了這幅名畫得而復(fù)失失而復(fù)得的傳奇經(jīng)歷。其書法蒼勁豪邁，文采光昌流麗，引人入勝。悲鴻先生在跋中寫道：“此誠骨董鬼所謂生坑杰作，但后段為人割去，故又不似生坑，吾友盛成見之謂其畫若公孫大娘舞劍器，要如陸機(jī)梁勰行文，無意不宣，而辭采嫻雅，從容中道，儻非畫圣，孰能與于斯乎？吾于廿六年五月為香港大學(xué)之展，許地山邀觀德人某君遺藏，余驚允此，因商購，致流亡之寶重為贖身，抑世界所存中國畫人物無出其右，見深自慶幸也！古今畫家才力足以作此者當(dāng)不過五六人，吳玄、閻立本、周昉、周文矩、李公麟等是也！但傳世之作，如《帝王像》，平平耳！《天王像》稱吳生筆，厚誣無疑！而李伯時如此大名，未見其神品也！世之最重要巨跡應(yīng)推比人史篤葛萊藏之《醉道圖》，可以頡頑歐洲最為高貴名作，其外雖顧愷之《女史箴》有歷史價值而已！其近窄遠(yuǎn)寬之床實(shí)貽譏大雅！胡小石兄定此為道家《三官圖》，前后凡八十七人，盡雍容華妙，比例相稱，動作變化，虛闌干平板護(hù)以行云，余若旌幡明器、冠帶環(huán)佩，無一懈筆，游行自在，吾友張大千欲定為吳生粉本，良有見也！以其失名，而其重要性如是，故吾輒欲比之班爾堆儂浮雕，雖上下一千二百年，實(shí)許相提并論，因其驚心動魄之程度曾不稍弱也！吳道玄在中國美術(shù)史上地位與飛第亞史在古希臘相埒，二人皆絕代銷魂，當(dāng)時皆著作等身，而其無一碻切作品以遺吾人又相似也！雖然倘此卷從此而顯，若班爾堆儂雕刊裨益吾人，想象飛第亞史天才于無盡無窮者，則向日虛無飄渺、優(yōu)絕百代吳道子之畫藝必于是增其不朽，可斷言也！……”在這光昌流麗的字字珠璣后，那個傳奇故事的帷幕慢慢揭開了。
從攝影版《八十七神仙卷》切下來的局部
1937年盧溝橋事變后，為宣傳抗日，徐悲鴻走出畫齋，在長沙、廣州、香港等地舉辦畫展。在香港舉辦畫展的時候，他的朋友，時任香港大學(xué)中文系教授的許地山和夫人，力邀徐悲鴻去看一個德國朋友臨死前遺留下來的幾箱古字畫，并幫為鑒定、銷售。
這位叫馬丁夫人的德國朋友的幾箱古字畫，使其父親臨死前留給她的遺產(chǎn)。她的父親曾在中國任職30多年，搜集收藏了許多中國古字畫。由于馬丁夫人對中國古代字畫一無所知，故委托許地山夫人請人鑒定。當(dāng)許地山夫婦帶著徐悲鴻來到馬丁夫人家時，她非常高興，并親自打開4箱字畫請悲鴻鑒賞、挑選。徐悲鴻先看第一箱和第二箱，從中挑選出幾幅自己喜歡的字畫。當(dāng)看到第三箱時，他的眼睛霍然一亮，一幅很長的人物畫卷奇跡般的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由于過分驚喜，以至于他打開畫卷的手都微微顫抖，他幾乎是喊叫著說：“我只要這一幅！”馬丁夫人微微一愣，想勸他再看看下面的，可是他已深深陶醉在手中的這一幅畫中，哪有心思再看看下面的呢？他擺擺手說：“沒有比這幅畫更讓我傾心的了！”
這幅讓徐悲鴻傾心的畫卷就是《八十七神仙卷》。他當(dāng)即提出，用自己僅有的近一萬圓銀元和展出作品中的七幅畫，來交換這幅《八十七神仙卷》。馬丁夫人有點(diǎn)不同意，他希望徐悲鴻能支付她全部現(xiàn)金。許地山見此，唯恐悲鴻與這幅名畫失之交臂，也在一邊勸說馬丁夫人，說悲鴻拿來交換的七幅畫，全是這次展出作品中的得意之作，價值不菲。馬丁夫人終于被說服了，同意了徐悲鴻的交換條件。
欣喜若狂的徐悲鴻帶著這幅傳世名畫回到許地山寓所，即刻“悲鴻生命”印章一枚鈐于畫卷之側(cè)。兩人把盞對飲，慶賀國寶的失而復(fù)得。
其時。這幅畫尚未被斷定是何朝何代何人之作，也沒有名字。因為畫卷上有８７位神仙，徐悲鴻即命之為《八十七神仙卷》，并斷定這是國內(nèi)唯一能看到的唐代人物畫卷。他把此畫讓張大千欣賞，張大千說此畫極有可能是唐代畫圣吳道子的粉本，北宋畫家武宗元的《朝元仙杖圖》是此畫的摹本。
徐悲鴻把此畫視為生命，時刻帶在身邊。１９３８年他去香港，要將重新裝裱并加題跋的畫卷交中華書局珂羅版精印，怕不慎丟失而將畫卷存放在香港銀行的保險柜中。可是，放進(jìn)保險柜中之后，他仍不放心，思來想去，最后還是從保險柜中取出來帶在自己身邊。１９４０年，他應(yīng)印度詩哲泰戈爾之邀，赴印度講學(xué)，仍將此畫帶在身邊。在印度講學(xué)之后，他要赴新加坡為抗日募捐舉辦畫展，就將畫卷存放在泰戈爾手中，一年之后才從泰戈爾手中取回。
從攝影版《八十七神仙卷》切下來的局部
１９４２年，徐悲鴻赴云南昆明大學(xué)任教。一天，空襲警報尖厲地長鳴，日本轟炸機(jī)結(jié)隊而來。他匆忙和許多人一起跑進(jìn)防空洞，等警報解除后，他回到住所，驚異的發(fā)現(xiàn)門鎖被撬開，《八十七神仙卷》連同自己的３０多幅畫均被盜走。就像被人猛擊一拳似的，他頓時眼前一黑，幾乎要倒下來。他用雙手支撐著桌子，竭力想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可是，他只覺得頭暈?zāi)垦＃瑴喩砻昂埂?/span>
《八十七神仙卷》這件他幸能為之贖身的國寶，被他視之為生命的珍藏，現(xiàn)在在哪里呢？悲鴻內(nèi)心在不停的呼喊。雖然已經(jīng)報告警方查找，但是，一天天過去了，國寶依然杳無蹤影。悲鴻憂心如焚，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日夜焦急地期待著，神經(jīng)的高度緊張和焦灼，使他病倒了。經(jīng)醫(yī)生檢查發(fā)現(xiàn)，他的血壓很高，從此，他種下了高血壓的病根，十幾年后，他竟以高血壓病逝。
在那段難熬的漫長時間里，徐悲鴻絕望了，以為畫卷再不會復(fù)得。悲痛之中他曾寫下一首七絕自責(zé)懺悔：“想象方壺碧海沉，帝心凄切痛何深。相如能住連城璧，悔此須眉負(fù)此身。”他以歷史上聞名的藺相如能保住價值連城的和氏璧，對比自己痛失國寶而深深自責(zé)，他感到這是他終身最大的遺憾。
１９４４年，徐悲鴻遷住重慶。一天，他收到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他原來在中央大學(xué)藝術(shù)系任教時的學(xué)生盧蔭寰女士，從成都給悲鴻來信說，她通過他丈夫的朋友介紹，去到一個不相識的人家里，見到了一幅古代人物畫卷，完全和徐悲鴻失去的《八十七神仙卷》相似。因為徐悲鴻曾將《八十七神仙卷》的放大照片帶到中央大學(xué)藝術(shù)系教室，讓學(xué)生臨摹，所以她十分熟悉。悲鴻獲此信息喜極而狂，原本想立即到成都索回畫卷，但又怕嚇壞畫卷的持有者，如果畫卷的持有者萬一就是竊賊，他很可能會因懼怕被捕而毀掉證據(jù)。
從攝影版《八十七神仙卷》切下來的女神頭像
深思熟慮后，徐悲鴻決定暫不出面，他委托在新加坡辦畫展時認(rèn)識的朋友劉將軍，前去成都。用二十萬元的現(xiàn)金和自己的十幅畫作，交換回那幅《八十七神仙卷》。當(dāng)畫卷取回時，徐悲鴻的題跋及“悲鴻生命”印記，均被割去，所幸的是畫卷主體部分未有絲毫損傷。悲鴻喜極而泣，作詩一首志賀：“得見神仙一面難，況與伴侶盡情看，人生總是葑菲味，換到金丹凡骨安。”
１９４８年１０月，徐悲鴻重新裝裱了這幅畫卷。并請８８歲的齊白石老人題寫卷名，張大千、謝稚柳寫跋。張大千寫道：“悲鴻道兄所藏《八十七神仙卷》，十二年前，予獲觀于白門。當(dāng)時咨嗟嘆賞，以為非唐人不能為，悲鴻何幸得此至寶。抗戰(zhàn)即起，予自故都避難還蜀，因為敦煌之行，揣摩石室六朝隋唐之筆，則悲鴻所收畫卷，乃與晚唐壁畫同風(fēng)。予昔所言，益足征信。囊歲，予又收得顧閎中《韓熙載夜宴圖》，雍容華貴，粉筆霏披。悲鴻所收藏者為白描，事出道教，所為朝元仙杖者，北宋武宗元之做，實(shí)濫觴于此。蓋并世所見唐畫人物，唯此兩卷，各見其妙。悲鴻與予得寶其跡，天壤之間，欣快之事，寧有過于此者也。”謝稚柳先生也寫道：“悲鴻道兄所藏《八十七神仙卷》，十二年前見之于白門，旋悲鴻攜往海外，乍歸國門，驟失于昆明，大索不獲。悲鴻每為之道及，以為性命可輕，此圖不可復(fù)得。越一載，不期復(fù)得之于成都。故物重歸，出自意表，謝傅折屐，良喻其情。此卷初不為人所知，先是廣東有號吳道子朝元仙杖圖，松霏題為是北宋武宗元所為，其人物布置與此卷了無差異，以彼視此，實(shí)為濫觴。囊歲，予過敦煌，觀于石室，揣摩六朝唐宋之跡，于晚唐之作，行筆纖茂，神理清華，則此卷頗與之吻合。又予嘗見宋人摹周文矩宮中圖，風(fēng)神流派質(zhì)之此卷，波瀾莫二。故知為晚唐之鴻裁，實(shí)宋人之宗師也。并世所傳先跡，論人物如顧愷之女史箴，閻立本列帝圖，并是摹本。蓋中唐以前畫，舍石室外，無復(fù)存者。以予所見，宋以前唯顧閎中載夜圖與此卷，并為稀世寶，悲鴻守之，此諸天球，何圖至寶，是報良足永其遐年矣。”
１９５０年代后，《八十七神仙卷》曾由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出版。但因印數(shù)極少，能看到印刷品而一睹唐代人物畫風(fēng)韻者甚少。悲鴻先生逝世后，此卷及其他的收藏品和住宅，一起捐獻(xiàn)給了國家。
吳道子是河南禹州市人，他是我國中唐時期杰出的畫家，原名吳玄，后改名道玄。他深受道家文化的熏陶，《老子》中有“道可道，非常道”“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的話，從他的名字中可以看出，無論“道”還是“玄”，都是道家文化的概念，畫家本人的宗教情懷和文化修養(yǎng)可見一斑。
從攝影版《八十七神仙卷》切下來的局部
自從攝影家張同春先生以一比一比例拍攝了《八十七神仙卷》原作后，數(shù)年來，許多社會名流、達(dá)官顯貴，紛紛欲往觀之。更有甚者，一些前來洽談投資的外商，也想通過各種渠道將此畫攝影版據(jù)為己有。面對種種誘惑，攝影藝術(shù)家一笑置之。因此，看到過《八十七神仙卷》真跡的人少之又少。看到過１９５０年代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印刷的《八十七神仙卷》全圖（縮小版）的人也不多。而看到過一比一比例的攝影版《八十七神仙卷》的人就更少。大部分人看到的都是工藝品《八十七神仙卷》局部，照片版局部，摹本，網(wǎng)上的照片，后代的仿作，或者縮小版的全部等。
十幾年前，媒體工作者孫夢秋曾經(jīng)為此寫過一篇文章，刊登于《往事》雜志和幾家報紙的文藝版，后來收錄于作家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丁酉年（2017年）春月，當(dāng)年欣賞《八十七神仙卷》的朋友再次聚會，品茗敘舊，話題延伸到《八十七神仙卷》時，群情興奮。感謝攝影家慷慨，使得吾輩再次有幸目睹名畫。興盡深思，猶記“楊家有女初長成，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之詩句，遂改當(dāng)年文章于此，希望廣為傳布，以饗天下文雅之士一睹名畫風(fēng)采之雅興。
2017年3月18日
根據(jù)攝影家作品制作的郵票《八十七神仙卷》首發(fā)式
編后記
由于攝影家拍攝的原作太長，且長寬比例懸殊，故本文標(biāo)題下發(fā)表的原作，根本無法看清效果，殊為遺憾！
藝術(shù)品的價值在于對讀者精神境界的熏陶和感染，欲此，必經(jīng)流布，交流而達(dá)之。故欲觀瞻名畫《八十七神仙卷》攝影版的讀者朋友，或四方同道，請聯(lián)系大地菲芳編輯部(微信號：dadifeifang1314),或者攝影家本人（微信號：ztc13903742887）。
以文會友，以茶待客，與有識之士結(jié)緣，與天下高士暢談，是攝影家的性情愛好，也是人文情懷的本真。我已備好香茗名畫，在三月的春風(fēng)中，期待你的到來……
攝影家簡介
張同春，（微信號ztc13903742887）1952年2月出生于河南省禹州市。1971年開始從事攝影，經(jīng)常在報刋雜志上發(fā)表攝影作品，多次參加攝影大賽獲獎；出版攝影畫冊五本。出版發(fā)行過“許昌春秋樓”郵資封郵票；《許昌塔文化博物館》圖片被中央電視臺入選，于2016年元月至8月每天早上7點(diǎn)55分天氣預(yù)報欄目央視1套綜合頻道和13套新聞頻道播報天氣時同時播出長達(dá)8個月。曾任《交通與社會》雜志攝影記者；巜中國藝術(shù)報》特邀攝影記者；香港巜大公報》攝影記者。現(xiàn)為中國攝影家協(xié)會會員；河南省攝影家協(xié)會第四屆、第五屆理事；高級攝影師。《大地菲芳》文學(xué)微刊特聘首席攝影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