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不接我的電話
作者丨王小紅 朗誦丨王小紅 編輯丨文姐
我快瘋了！一邊是彌留之際的父親，一邊是分泌性中耳炎導致聽力下降必須去濟南手術的女兒，愛人那時不在身邊，重壓讓我喘不過氣來。想到有母親照顧，我最終還是狠心撇下父親，陪女兒去了濟南。
“俺見不上閨女了！”去濟南的一周里父親反反復復地說著這句話。我知道，三個兒女中父親最疼愛的就是我——他的小女兒，他永遠的驕傲。他開始拒絕吃東西，每天只喝點水，病情日益惡化。濟南手術完成了，回來當天我給父親打了電話，他異常興奮，說要等著我一起吃晚飯。可由于勞累，我先回家休息，到晚上六點剛要動身時，家里又偏巧來了客人，礙于面子，不得不接待。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母親打電話來催，我說：“讓父親接電話吧”，可是，我分明聽到電話那頭孱弱而蒼老的父親沙啞著嗓子，像個孩子一樣哭泣著：“俺不接，俺不接！……”是呀，在生命的盡頭，我——他日夜思念的女兒卻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一周后，父親痛苦地咬緊牙關，慢慢停止了呼吸，看到那滿頭的白發，渾身的褥瘡，細瘦的雙腿，干裂的雙唇，我的心碎了！！任憑我聲嘶力竭，父親卻再也不能看我一眼，再也聽不到他最心愛的女兒的呼喚了！！！
想起了父親的好。還記得嗎？我八歲那年，您給我買的那頂粉紅色的毛絨帽子，高高的，戴上像個倒扣的水桶，同學們都笑話我，可是知道嗎？它在我心中是最美的；每年大年初三，您騎自行車帶我去大姑家，沿途薺麥青青，我也不曾忘卻的，您讓我猜那是什么，我說是韭菜，您呵呵地笑著耐心給我講解韭菜和麥子的區別，春寒料峭中，那一對父女是那么地溫暖；別怪我，父親，您急性闌尾炎化膿時，我以高中生自居，自以為是地說是胃疼讓您吃山楂開胃，差點就要了您的命，手術后的您卻還憨憨地笑著夸我孝順；最喜歡趕會時去看馬戲表演，即使人山人海我也能看到狗熊轉圈，猴子戴帽子，因為有父親的肩膀扛起我。
父親，是您的肩膀扛起了我，扛起了我們一家五口的沉重的生活。您生了我，養了我，供我上大學，教我質樸善良地做人。無論生活多么艱辛，您總是咬牙堅持著。您對自己那么苛刻，什么都可以忍，闌尾炎化膿可以忍，心臟病可以忍，甚至絕癥癥狀出現了您還可以忍！可是，對我們的事兒您卻片刻也不能忍。
兒時調皮的我被狗咬傷，素來行動遲緩的您二話沒說，騎上自行車，風馳電掣般帶我去了中心醫院，及時注射了狂犬疫苗。
父親，您可知道，您雖然不夠高大，不夠顯赫，不善言辭，但是，在女兒心中，矮小、平凡、木訥的您才是我永遠可以倚靠的大山呀！
夢里依稀回了家，在廚房刷碗。突然記起父親，隨口問娘一句：“咋沒見父親？”氣氛陡然凝重，娘和哥哥對視一眼，眼神似乎是在商量該不該說出一個秘密。之后，娘輕聲嘆氣說：“他死了！”“啊！----”我大叫起來，這消息似晴天霹靂，登時將我擊倒在地。碗盤被哦扔在碗池，水管中水兀自嘩嘩流淌著！躺在地上的我無論如何用不上力氣，喊不出聲音，強大的悲痛壓得我透不過氣！醒來，淚如泉涌......方才記起，明日即父親的忌日了......
父親，多想再給您打個電話呀！就是想問問，您能原諒不孝的女兒嗎？
作者簡介
王小紅，女，網名月出皎兮，70后，東營區人。從教多年，喜讀書，愛朗誦，對語言文字有莫名的喜愛，每每坐于書桌前便平心靜氣，歡欣無比。“不汲汲于榮名，不戚戚于卑位”，但求以文會友，切磋交流，提升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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