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我們吃的是自己包的湯圓,媽媽說,這么勞碌,買現成的多省心。為什么還自己包?他說,餡料多少可自己掌握。他還想自個兒搞定豬油餡,我勸說,現在吃得少,不值得費神,才打消了念頭。做豬油餡,并非一件易事,有好幾道工序。首先得準備材料:豬板油、細砂糖、黑芝麻炒熟后碾碎、少許的桂花干。通常買來的白花花、油膩膩的豬板油上有粘連的白膜和筋,得收拾干凈,然后把豬板油撕成小塊,依次放入細砂糖、黑芝麻捏勻,最后再放入桂花干,成厚厚的餅狀,放入冰箱。包湯圓時,隨吃隨取,能吃上好長時間。那時候,一大家子的人,胃口大著,豬油餡做得多。學著媽媽的樣,手拿著豬板油,扯那白膜,天氣特別寒冷,又沒有空調可取暖,干活很不利索,邊做著邊呵著手,但是豬油、芝麻混合的香氣著實誘人。糯米粉,在寧波大多叫湯果粉,是糯米磨粉加工而成。糯米先浸泡二三天,使每粒糯米都“吃飽喝足”,用手指一壓即碎,就可磨粉。我和妹妹抬著桶去近郊的磨房。因為家家戶戶都集中在那段時間,磨房前排起了長隊。北風那個吹,臉頰凍得通紅。磨好的粉,其實是米漿,我們姐妹倆抬著回家,放在一角,靜置、沉淀,把上面的水倒掉,把沉淀的湯果粉舀到米布袋里,懸掛,直到水瀝干,這樣就可做湯圓了。其實,更早些年,祖母還在的時候,磨粉可是在自己家里的石磨上進行。明堂,有一臺笨重的石磨和配套的木制牽磨器具。我們小人力氣也小,通常是二三個人,合力推動牽磨擔,石磨轉動下,祖母不時下米、加水,濃濃的米漿在我們嘰嘰喳喳的歡叫聲中,從凹槽里流入桶里。然后的程序一個樣,懸掛、瀝水。祖母有時還把粉烘曬成干燥細滑的粉塊。這樣,即使不在冬季也可以吃上,只是那個年代沒有冰箱,保存不了豬油餡,祖母會變著花樣給我們做油煎糯米餅之類,金黃色的餅,蘸上白糖,急不可耐地往嘴里送,可那個燙,又讓我們不時發出“嘖嘖嘖”的嘖舌聲。現代節奏的加快,許多技藝慢慢地消失了。而社會流動性的增強,足不出城,就可以品嘗到各地的美食。可每當我吃上湯圓,還是會像今天這般,情不自禁打開塵封的味蕾記憶,如此鮮活、這么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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