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戰爭的可怕之處遠不是戰爭期間有多殘酷，而是在之后的幾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時間里，人們都要為戰爭埋單。
其中部分原因是生化武器和核武器研制出來并用于戰爭，對于戰爭而言，兩者的效果都非常好，但兩者也都會在戰爭之后給人留下慘痛的“后遺癥”。
當然，核武器的使用成本會很高，除了美國之外還沒有一個國家在戰爭中使用過核武器，而生化武器則不同，它基本是近現代戰爭必用的武器或手段。
縱觀近現代的戰爭，使用生化武器打擊對手最多的國家便是日本和美國，真是什么都有美國。
我們今天要討論的一種生化武器，也正是美國在越南戰爭期間廣泛使用的一種，它叫橙劑。
圍繞越南戰爭的所有話題中，至今最持久的爭議仍然是關于橙劑的使用，它不僅對越南產生嚴重且深遠的影響，而且對參加越戰的美國士兵也產生了極大的影響。這些影響至今還沒有結束，也遠不會結束。
那么橙劑到底是什么？它到底有何可怕之處呢？
什么是橙劑？
橙劑是在越南戰爭中，美軍使用的一系列化學除草劑中的一種，這些含有不同化學物質的除草劑被儲存在鐵桶中，以彩色帶來識別，橙劑的桶是用橙色彩色帶標記，因此被稱為橙劑。
圖：彩虹除草劑
其它的還包括綠色、粉色、藍色、紫色和白色彩色帶標記的除草劑，它們被統稱為“彩虹除草劑”，是越南戰爭期間廣泛使用的生化武器，而這一些列除草措施就是著名的“牧場之手行動”（Operation Ranch Hand）。
之所以在越南戰爭中，美軍要使用如此之多的除草劑，主要原因就是為了應對越共的叢林戰。
由于越南處在熱帶雨林氣候中，草木濃密，美國士兵難以適應，同時也很難找到越共的藏身之所進行有效打擊。
在彩虹除草劑系列中，美軍使用最廣泛的就兩種，一種是“藍劑”，另外一種便是橙劑。
藍劑是由砷化物組成除草劑，它對人類是致命的，美軍用它來噴灑越共的農作物，其對農作物非常有效，同時它會永久地留在土壤和水源中。
隨著時間的推移，砷化物會在人類和動物體內積累和放大，毒性也隨之增加，相當于一種長期存在的慢性毒藥。
圖：二甲胂酸是藍劑的成分
所以，即便當時美軍在越南天空噴灑了很多藍劑（超過1500萬升），但大家對它感知其實不太明顯，主要的批判對象都是橙劑。
橙劑主要是針對叢林闊葉植物的，而包括藍劑在內的其它所有彩虹除草劑都對闊葉植物無效或者見效緩慢。
橙劑的活性成分是兩種苯氧基除草劑——2,4-二氯苯氧基乙酸(2,4-D) 和2,4,5-三氯苯氧基乙酸( 2,4,5 -T) 等量混合物。
與藍劑不同的是，橙劑的這兩種化學物質其實都不會永久保留，兩者落在樹葉上都會迅速變干，然后在陽光的作用下降解。
然而，橙劑中的2,4,5-T在生產過程中會產生一種副產品——TCDD——一種二噁英，它是非常持久的污染物，同時還是所有二噁英中毒性最強的一種。
美軍使用橙劑的后遺癥主要也是TCDD造成的。
尤先科被 TCDD 毒害后的照片，圖源：Muumi
那么TCDD如何影響人體的呢？
TCDD在接觸土壤、樹葉或草等生物表面后會發生化學結合，讓其變得非常穩定，在土壤中它的半衰期甚至可以達到20-100年——越深則保留得越久。
由于TCDD具有良好的脂溶性，所以它很容易被動物吸收，并存儲在脂肪中，然后通過食物鏈傳播。
在機體內，TCDD和所有細胞中的一種特定受體——芳烴 (AH) 受體起作用，該受體是參與基因表達的轉錄因子，所以當TCDD中毒時，會增加或減少基因的表達。
在大鼠實驗中，有數百個基因會受到TCDD的影響。
雖然，TCDD 被認為沒有直接地致突變性或遺傳毒性，但由于其影響到基因的表達，所以TCDD會致癌，同時會導致中毒者后代出現先天畸形。
橙劑使用的影響巨大
從1961年到1971年，美國預計在越南、柬埔寨和老撾上空噴灑了超過7000萬升除草劑，而其中橙劑最少就有4000萬升。
一項統計指出[1]，80%的噴霧擊中叢林樹冠，14%穿透內部層，只有6%影響叢林地面。
如果這個數據準確，那意味著真正能夠長期保留的有毒成分應該不多才是，但即便如此，它的影響也遠超想象。
越南官方給出的受影響人群差不多是400萬人左右，而其中直接因為橙劑死亡的人數就達到40萬，致死率差不多是10%左右。
另外，多達300萬越南人因為橙劑而出現健康問題，他們要么終身殘疾，要么受癌癥長期影響，要么后代出現先天性缺陷。
當然，受橙劑影響的不僅是越南民眾，還有參與越南戰爭的美國士兵。
當時人們并不清楚橙劑可能有毒，在做地面噴灑的時候，美國士兵都是沒做生活防護措施，赤膊上陣拿起噴灑管，要么開著車，要么乘著船直接噴灑。在噴灑橙劑之后，他們就會進入叢林執行任務。
所以，美國的越戰士兵受影響情況完全不亞于越南民眾，差不多280萬人受到影響，有一些數據揭示，退伍越戰老兵因為橙劑的直接致死率在9%左右（和越南民眾的情況差不多），也就是差不多有25萬人。
同樣，有更多越戰退伍軍人因為橙劑引發的健康問題，而長期生活不能自理。
除了人受到影響之外，橙劑對生態系統的也是巨大。在整個戰爭期間，僅越南就有31000平方公里的熱帶雨林被破壞，而這些破壞被判定為永久和無法修復的。
最后：美國的回復讓人心寒
美國使用橙劑一直都受到國際譴責，以及那些受影響的人也長期都在進行訴訟賠償，而美國的答復真的讓人心寒。
在面對越南提出的傷亡數據時，美國一直都對外宣稱數據不準確，并且堅稱橙劑不會影響后代性狀；而在面對越戰退伍軍人的訴訟時，美國也是一次次駁回，在起訴索賠的近4萬名越戰退伍軍人中，真正得到賠償的不到2%。
其實，早在1962年前后——也就是牧場之手行動執行的第2年，就已經有科學家警告除草劑對環境的潛在危害，而到了60年代的后期，反對除草劑的呼聲已經非常高了。
而當時的美國給出的答復有點讓人哭笑不得，他們爭辯說：落葉減少了游擊襲擊并挽救了美國人的生命。
事實上證明，除草劑的使用沒有挽救多少生命，美國也沒有因此贏下戰爭，相反，它就是一次對人和自然長久性的破壞。
而這種影響遠不會隨著最后一個受影響的越南人或越戰退伍的美國士兵的死去而消失。
參考資料：
[1].Blake Stilwell.Why the US Used Agent Orange in Vietnam and What Makes It So Deadl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