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犬
春風十里，十里櫻花園的花事，攪得我心神不寧，僅有的周末又遇上陰雨天氣。
清晨我們憑信心帶上樂樂，在煙雨蒙蒙、能見度極低的大霧中出發了。
樂樂是我們的第三只小狗，我一開始很怕狗之類的動物，卻被迫先后養了三只狗，我都為它們取名樂樂，愛屋及烏，愛娃及狗。
孩子開始上小學，我們在部隊剛剛搬進團干房，一樓帶院子的，先生偶遇一只小花狗，灰黑白相間，剛抱來時像只貓，大大圓圓的眼睛，很機靈，臉部看著很順眼，就是瘦了點。想想它要和我一起住就瘆得慌，可小孩高興得不得了，看我拒絕，就說：“媽媽，少數服從多數！”就這樣開始養狗狗了。
我們再次搬家前陣子，樂樂去了別人家，找了很久沒找到，中間樂樂跑回來敲門過。最后一次來，它懷著孕，看著身上干干凈凈的，想著新主人對它也很不錯。那天我上街買東西，推著自行車，樂樂緊緊跟在我身邊。我說：“樂樂，我們要搬家了，你在新家住得還好，就回去吧。”它依然陪著我走了很遠，我想騎車走了，就蹲下摸摸它被胎兒撐得寬寬的背說：“樂樂，你大概要生寶寶了，就回吧，拜拜！”說完，我騎車走了，回頭兩次看它仍在原地看著我。從那時起，我從心里接納狗狗。
先生從部隊轉業，剛到新住處，有天晚飯后，我們散步回來，一只小黃狗不遠不近地跟著，一直跟到門口，我們進門，它還在門口看著我們，搖著尾巴，那晚就在我家住下，是只母狗，純黃色的毛，大大圓圓的眼睛，看著很順眼。有一陣子走失了，找回來時帶了三只小奶狗。后來又搬家，不方便帶就放親戚家，偶爾去帶些肉喂它，還是很親的樣子。
兩年前，小高傍晚去扔垃圾，在樓下門口偶遇一只小奶狗，大概剛滿月。嬌嫩的、白白的、毛絨絨的，皮膚白里透紅，身材勻稱，臉龐像前兩只，眼睛水汪汪的，特別可愛。小高在樓下同它玩了近一個小時，沒人找，它也不離開，只好把它帶回家，然后在小區的一些群里發照片讓人來領，日子一天天過去也沒人領。
總以為，雨天不宜出門，出了門，你才不得不驚嘆大自然不愧是天公的杰作，任何季節，各種天氣各有其美。云霧在山間繚繞，遠近高低，濃淡相間，變換不停。田野、綠植、村莊在煙霧里若隱若現，多彩多姿，是畫家調色盤里一副巨大的水墨丹青立體活化的畫卷。我實在迷戀著這樣的畫面，一而再要求先生慢點開車。
小高不停在手機上翻看，報告消息：前方有一處梅園，一處櫻花園，車程差十分鐘，在前方呈v字型。經過討論，我們決定先去近的一處，到了才確認是梅園，花期正盛，故有上個月發表的咿呀學語的詩作《賞梅》。
樂樂一下車就作狂歡狀，廣闊的田園，任它自由奔跑，一會兒引來兩只狗伴，相玩甚歡，特別是那只長毛小花狗，緊緊跟著樂樂不肯離去，
從梅園回來，我們仍計劃著櫻花園之行，因為忙，過了兩周才成行，問了一些路人，好不容易才找到櫻花園，公路邊上停了長長的車隊，原生態的一處櫻花園，沒有景點的設施配套。花期即將過去，大部分櫻花開始凋謝，慕名而來的游客還不少。有三五成群搭帳篷喝茶聊天的，孩童們在旁邊嬉鬧玩耍的，有一家三口在櫻花樹下漫步的，有穿著時尚的阿姨們在還較茂盛的櫻花下拍照的，不遠處有些羊在悠閑地吃草。
我們找到一處有幾塊石頭的地方，放下行李。先歇歇，喝會茶，把樂樂的牽繩解下，讓它自由活動。一開始小家伙在我們附近活動，它喜歡到處撒點尿，聽說是作記號，漸漸地走遠點了。我們一邊欣賞著周圍的風景，一邊留意著樂樂。
“牧羊犬！牧羊犬！快看，牧羊犬……”幾個孩子急切地呼喊，隨著喊聲，我們回頭順著孩子們的目光，看見樂樂撒了歡地單槍匹馬追著十幾二十只體量比它大兩倍不止的羊群飛奔。一群高大的羊，驚慌失措地逃竄，羊兒跑的越快，樂樂追得越猛，羊群浩浩蕩蕩，樂樂雄姿英發，像極了大片里的鏡頭。櫻花園里所有的目光都高度集中在狗追羊群的驚險一幕，樂樂一時成了櫻花園里的主角。
“不好了，若當中有懷胎的母羊就麻煩了！”先生警覺起來，開始呼喚樂樂過來，隨著羊群，樂樂越跑越遠。這時，羊的主人也被驚動到了，起先，他站在一個坡上的馬路邊看著，按捺著心里的著急，觀察著事態的發展。羊主人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樂樂應該第一次看見羊，起先是想靠近羊群一起玩耍，羊卻害怕跑起來，樂樂就追上了。
樂樂聽見呼喚，戀戀不舍的一步三回頭，總算是聽話的，心不甘情不愿回來了，它沒到我們身邊，在我們附近有幾個穿著時尚的阿姨，聽她們講話是一群退休老師，在一棵還花開茂盛的櫻花樹下各種擺拍，樂樂就停留在她們那兒玩。
這時我們也放心了。殊不知羊的主人，一直盯著樂樂，未曾走開，他趁樂樂不注意，悄悄來到樂樂身邊，一手按住樂樂，樂樂一下子趴地上，一聲驚叫。我們不約而同望向它，幾乎同聲說：“哎哎哎，干什么？”這時，羊主人望著我們說：“這是你們的呀？”我一邊走過去，一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讓您擔心了，我想樂樂是要和羊兒玩耍的。”這時他松手了，樂樂一脫身就一溜煙跑我身邊來，怯怯地看著羊的主人，嘴里嗯嗯哼哼地訴說著。先生示意我將狗繩系上，我蹲下來，為它系上狗繩，告訴它：“你嚇到羊，也嚇到羊的主人了。”它也嗯嗯哼哼地不知說些什么。
一會兒羊兒又出現了，樂樂很激動，心里躍躍欲試，脖子伸得長長的，眼睛死死盯著羊群，一副要奔跑的樣子。我說：“樂樂，不能去！”它的腳在原地跳了幾下，終究沒有跑出去。但愿沒有母羊受驚嚇。
養狗有很多樂趣，它天天與你斗智斗勇。樂樂有情緒，對它不好，它就會搞事，不讓它去的房間，它會特別要去，不小心讓它溜進去，里面肯定有它的一泡尿，這就特別討厭。樂樂很有愛心，有一次，我帶它去江濱散步，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倒的那一剎那，狗繩從手上脫落，我以為樂樂會跑開去，結果不然，樂樂聽見我的喊聲，略有些驚慌，并用身體來靠我，這令我感動不已。養狗的麻煩也很多，出去玩，很多地方規定不能帶寵物。
前陣子，把樂樂托親戚帶幾天，接回來時，樂樂耳朵被別的狗狗咬了一個裂口，身上還沾著血，看了心疼不已。
樂樂熱情活潑愛熱鬧，平時帶它出去，看見同類就喜歡得不行，會主動上去嬉鬧，很勇猛的樣子。這次不知怎么就受傷了。于是我對樂樂說：“出去玩要謙和點，不要兇巴巴的。”
它抬頭看著我，不知聽懂了沒有。
2023年3月22日
插圖/網絡
作者簡介
高鶯，網名鴿子。上世紀九十年代隨愛人到舟山，和愛人共渡十多年的軍旅生涯。現在機關工作。愛好文學，曾在《舟山電視報》《舟山晚報》《平潭時報》等報刊發表過習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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