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壑松風——本名孫國輝 退休前曾供職市政協文史資料部門,熱心學習赤峰近現代史料和攝影,曾出版《赤峰攝影史》及舉辦肖像攝影藝術個展,文學作品曾被國家及外省報刋選用。
諸君是聽:本人自小生于社會底層,聽慣了街巷俚語,品位殊低,亦自慚形穢,說話多臟言穢語,汚人眼目,誠望雅潔之士不看可也。 1956年,我在三道街三完小讀書,住在學校和石猴店的中間。 星期天,早飯后懨懨的,便肚子疼,旣疼又漲。張(栽)到炕上打滾,冷汗披淋披淋的…… 爸下鄉了,媽沒了四治(辦法),把我送到醫院。那時的我,猥瑣而羸弱,每場流感都攤上,兒科的醫生護士都認識我。診斷確認為有炎癥,于是吃藥、輸液。捂蓋到黑天,疼似乎差些,便回了家。 不想到家卻又發作起來,疼得呼天搶地,驚動了院里的鄰居紛紛來探視。 東廂房的二大媽一高兒蹦到炕上摁倒我,一把拽下褲子,扒開屁股,一語驚人:“是番氣!” “番氣”是咱赤峰對臟器炎癥的土名稱,并自有獨特治法,且互相告誡“千萬不能輸液,會死人的”。 潑辣的二大媽指令三嬸兒的小子、我同學二囟(音Xlh)子:“快跑!把岔股婁大夫找來,快去快回!” 婁大夫來了,瘸腿,喘著粗氣。他面相忠厚,但劇痛中的我知他是來拾掇我的,看他象穆仁智(地主黃世仁的狗腿子)。 婁大夫在眾人七嘴八舌的嘩亂中匕鬯不驚,瞅我片刻,又拽手號脈,讓我撅腚扒著看,自語:“哎喲,不輕呢,好幾個泡。這是里番,里番有十八,外番十八,共計三十六類。每一類又分兩種,共計八九七十二番,是番番要命??!不過?。▌e)慌,到我手啥事沒有,挑了立馬就好,敢打保票……” 二大爺昰車老板子(趕馬車的),連鬢胡子,髙大威猛。似乎與婁大夫有默契,邁上炕來,擒小雞子般將我撅腚摁巴住,紋絲難動。 婁大夫趴在炕沿上,聽聲音他的臉抵近我屁股,便覺有針伸進撥弄,也不覺疼…… 悲劇發生了,沒等我反應過來,一股溏便竄了出去。眾人一聲驚呼,聽得婁大夫平靜聲音:“沒啥沒啥,咱上當院撩水洗洗,大伙敗(別)亂……” 又聽我媽:“婁大夫,給,這是熱乎水,再使香皂好好洗洗……這怎么話兒說的……” 婁大夫回來了,一邊說著:“沒事沒事,我們這行洗洗臉是常事……” 厄運來了,二大爺挾持我的力度驟然加大,不知啥玩意兒塞進屁股里,火熾燎的巨痛讓我差點兒背過氣去,接著又一次…… 二大爺把我翻過身來,左手摟著,右手堵住屁股……我哭喊“我要屙屎!”二大爺寬厚地告我“屙吧,大爺不怕,忍忍,一會兒就好,一會兒……”我有點兒迷亂…… 舊白話小說中寫“有淚無聲,謂之泣。有聲有淚,謂之哭。有聲無淚,謂之嚎?!蔽覐钠胶勘M皆歷遍,清醒過后一身熱汗,居然二豎遁形,渾身通泰,好了。 尖起耳朵聽二大媽在外屋跟人喳咕:“ 他媽,挑一回番氣老官價是兩塊錢,咱孩子竄人一臉屎,又臟又晦氣,咋著也得補付補付,咱給人四塊吧!” 我媽:“那哪行,實在過意不 去,這孩子忒沒溜兒……讓我們不渴不渴(特別感激)地,婁大夫你揣上……” 婁大夫:“呦!這是十塊,不中不中 !四塊就足 夠啦,不能多要,壞了揆程(規距)……” 一陣嗆嗆過后,二大媽一硾定音:“七塊!取個巧數,我說了算!” 第二天我徹底好了,頑劣如初。一進校門儍了乖乖,二囟子把我的糗事告訴了同學,瞬間傳遍全校,連女生都知道了。大家竊竊私語,有樂岔氣的,人人哂笑乜視于我,互相會意的忍俊不禁!而我,臉上冒火低頭尋找地縫兒_這忘八犢子二囟子! 現在回味,婁大夫其實算不上中醫,只算個半拉架游醫,行醫證是絕沒有的,卻真能治好病,又省錢,便深受底層百姓的認可和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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