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糯山 “新茶王”的正對面,愛伲人蓋了間茶室,上有一塊牌子寫著:“保護好古茶樹是歷史賦予我們的神圣職責”。盡管茶王的采摘權屬于一家茶農,但南糯山的茶農們清楚認識到,他們決不想讓1994年“老茶王”枯死的一幕再次重演。——純道題記
五
茶樹,在專家的眼里,分為野生型、栽培型及過渡類型三種,千家寨古茶樹屬于野生型,它是指在一定地區經長期自然選擇所保留下來的茶樹類型。在接下去的幾天里,我們將選擇幾棵栽培型的古茶樹進行參拜。栽培型的古茶樹,是通過人類不斷選擇培育出生物新類型的過程,南糯山的茶樹王被認為是栽培型古茶樹中的“茶王”。
南糯山山上有三十個哈尼族自然村寨,位于景洪去勐海的公路旁,離勐海24公里,屬于西雙版納著名的茶葉產地。山上原來的一棵栽培型古茶樹,基部徑圍達到1.38米,樹齡800多年,可惜在1994年死去。后來,人們在半坡寨古茶園中,新命名了一棵茶王樹,樹齡也已經達到了800年。
吳濤對南糯山十分熟悉,車子沿著山上的小路盤旋,在多路口時總能一次選擇正確,顯然他經常來到這里,采茶、收茶、品茶,車子直達半坡寨最后一棟房子處。這是一棟全新房子,已經基本落成,但還未正式入住,主人是一位叫布大的愛伲族大伯。愛伲族屬于哈尼族的一個分支,在南昭時期,布朗族的先民在南糯山種茶,后來布朗族遷離南糯山,遺留的茶山被愛伲人繼承。用愛伲人的父子連名制,可以推算出他們已經在南糯山生活了57至58代,大約有1100多年的時間了。
布大的兒子剛剛當兵服役回家,正準備幫助父親忙上一個采茶季節。車剛停下時,布大的女婿才批正拎著一只“飛雞”準備去宰殺,當地把散養會短距離飛行的家養雞稱為“飛雞”,準備晚上照待來自遠方的客人。才批是當地的一個活躍青年,非常擅長交談,愛開玩笑,他在勐海農業學校里學的正是茶葉專業,茶桌上還擺著一本《普洱茶》,說是他老師寫的書,有空時他就會拿起來翻翻,學習一下。作為現代茶農,學習與進步,已經成為他們的追求方向。
喝了幾道茶后,才批帶我們上山參拜古茶樹去。才批家早年住在半坡寨,因此在山上也有一大片古茶樹,后來他們住到山下十幾公里外的平原上。沒有想到,他最終又娶了一位半坡寨的姑娘為妻,讓他重新回到老寨子。又到采茶制茶時節,他便一直住在了岳夫布大家。布大家的新房子,是寨子里的最后一棟,處于進山的必經之地。這一帶已經在山頂附近,沒有太多的陡坡,行走起來不像前幾天那樣艱苦,一條山間小路徑直把大家引向森林深處。半坡老寨周圍古樹茂密,上千年的老樹隨處可見,在一棵古樟前,我們還不斷議論起,它究竟會有幾千歲?
南糯山半坡老寨的茶葉品質優良,在清末民初時還會有大量的馬幫在每年的農歷十月之后進入村莊,將茶葉馱到思茅、勐海、勐臘等地販賣,南糯山的老人說:普洱人正是靠著南糯茶山的茶葉,制作出了聞名中外的優質普洱茶。一路走去,滿山的茶樹,隨手點一棵都有三五百年的樹齡,實在有些嘆為觀止的感覺。
南糯山茶具有條索長而緊結、湯色明亮、湯質飽滿、回甘較快,香氣不顯、山野氣韻較好等特點。南糯山茶園總面積有21600多畝,其中古茶園12000畝,其中半坡寨有茶園4200畝,古茶園3700畝,雖然一邊還是山崖,一邊又是較深的山坡,但是山坡上栽滿了古茶樹,間或有一些參天大樹顯出森林的幽深。山地氣候四季適宜植物生長、土地肥沃,根本不需要人工施肥,良好的生態平衡也不需要使用農藥除蟲,因此,不論是古茶樹,還是新栽培的新茶樹,都是十足的有機茶,難怪有人一旦去過普洱茶名山,就再也割舍不掉對于普洱名山茶的信任。當然,這樣的人一多,對于古茶樹普洱茶的需求就節節高升,價格自然也是水漲船高,離開普通消費群的距離則越來越遠了。
快到茶王樹時,領路的才批說為了走近路,一定要我們上一個有些陡峭的坡道,開始大家有些猶豫,但在才批邊鼓勵邊挑戰的口氣中,大家還是跟著他上了陡峭山坡,路過幾棵大樹后,很快就很到了“新茶王”,在南糯山的“老茶王”于1994年枯死之后,這里的這根茶樹才正式晉升為南糯山“新茶王”。
已經800歲的“新茶王”被綠色的鐵網圍了起來,現在屬于一位茶農家的“私產”,憑肉眼估計,這根栽培型的古茶樹大約有四米高,的確比周圍的其他茶樹要高出不少。按照愛伲人在南糯山已有1100年歷史作推算,應該算是愛伲人祖先留給子孫的重要遺產了。據說2015年時,在這棵茶王身上采摘的一公斤茶葉,通過拍賣賣出了六萬元。
“新茶王”的正對面,愛伲人蓋了一間茶室,供前來參拜茶王的客人在此休息與喝茶,門口有一塊由勐海縣民間茶文化研究學會豎立的牌子,上面白底黑字寫著:“保護好古茶樹是歷史賦予我們的神圣職責”。透過這塊牌子可以看出,盡管茶王的采摘權屬于一家茶農,但這棵古茶樹的歷史價值已經被勐海縣所有茶人,特別是南糯山茶農所清楚認識到,他們決不想讓1994年“老茶王”枯死的一幕再次重演。
回去的時間,我們不準備再上陡坡,就沿著通往半坡寨的“主干道”行走,結果一轉彎就到了剛才艱難上坡的地方,原來上坡不是走了近道,而是調皮的才批故意跟我們幾個城里人開了個玩笑,好像要考驗我們參拜古茶樹的決心一樣,如果被嚇怕了不敢上陡坡,則表明我們圖有虛名,拜古茶樹為假,游山玩水是真,還好我們沒有被他PK 下來。點破了才批的小“詭計”之后,大家倒是歡喜地大笑起來,才批則笑得更高興。
當天上午時,才批與小舅子已經上山采了今年第一批芽葉,正攤在席子上萎凋中,我們下山之后,他便教我們起火殺青,大家依次學了幾次,都有些走樣,最后還是才批脫去上衣,赤膊上陣,在他嫻熟的手法之下,茶香馬上溢出茶鍋。在去年的殺青比賽中,才批獲得了勐海的“銀手獎”,看來,今年他要向“金手獎”沖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