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唐昭宗在華州軍民的熱烈的萬歲歡呼中不禁落下熱淚的時候,他已經不敢回望帝國的首都――那曾讓世界魂牽夢縈的古都長安,因為他清楚,長安就此消失了,大唐帝國也就此消失了,而自己的生命也即將消失。唐昭宗對他的臣民們說,請不要再叫萬歲了,我再也不能當你們的君王了!晚上住在行宮,唐昭宗對左右侍從說,民間有俗語,紇干山上,凍死麻雀,為什么不飛到別處?只因為生長的地方才有歡樂!我今天漂泊流亡,不知道落腳哪里?說完淚如雨下,左右侍從一同低頭哭泣起來。
這是公元904年發生的一幕,靠跟隨黃巢起義而起家的朱全忠,此時已經為唐朝消滅了起義軍,并進而掌控了整個唐王朝的命運,他要讓唐朝的中央政府搬到自己的地盤上去,唐昭宗遷徙的下一站是洛陽,也是一個飽經戰亂的古都,此時正在因為一個名義上的皇帝的到來而進行必要的修繕。
這一幕的上演,對于古都長安是一個歷史性的時刻,這標志著這個在中國有著最多王朝建都和最長建都歷史的千年帝都,從此一蹶不振,永遠退出中國的政治中心。為了摧毀長安的歷史印記,朱全忠命令把長安城的所有建筑,包括皇宮、衙門、民房,全部拆除,并把木料順渭河及黃河漂流至下游,長安從此一片廢墟。這讓人不禁想起東漢末年時,董卓的兩個部下郭汜與李傕二人也曾導演過毀城遷都的慘劇,但那里的長安不過是臨時首都而已,且此后還會有多個王朝去經營長安。而如今,長安將永遠的衰落。
不僅如此,長安的名字也要被朱全忠抹殺,他把長安改為大安府,取消了京兆的行政設置,改為一個軍事區,即使后來的王朝對長安再經營,也最多是一個西部的統治前沿而已,今天長安的名字――西安就是這樣一個地域性的名字。
更讓人傷感的是,長安這一衰落,竟是一千多年,今天我們看到的西安城墻,只是明朝的秦王府,只有唐長安城的八分之一大小;即使在解放后的新中國,西安的發展也長時間無法恢復到唐長安城時的規模,只是在21世紀到來的時候,古老的西安再次迎來了歷史性的騰飛時刻,多個唐朝的歷史遺跡被恢復,城區再次擴大并超過唐長安城的規模,讓人看到了千年古都的新希望。
2010年12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