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不到三年、年營收達到10億元的健康貓APP，突然指出部分用戶惡意刷單，而另一邊，部分私教卻指責平臺教唆刷單，真相到底如何？
本文由無冕財經（ID：wumiancaijing）原創并首發，作者：魯一，編輯：陳澗，設計：甄開心，實習生：陳雪瑩
“我有110萬元在健康貓里，我朋友有100萬元?！?阿杰（化名）對無冕財經表示，最近幾天，他和同為健康貓私教的幾位同伴，因為資金被凍結而四處奔走。
8月21日，體育產業生態圈一篇名為《別讓健康貓跑了》的文章在朋友圈刷屏，文章直指廣州大象健康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大象科技）旗下的健康貓APP是體育圈的韭菜收割者，讓無數單純而熱血的體育人背上沉重的債務。
8月20日，大象科技發布一份公告，稱健康貓自今年3月起遇到部分用戶惡意刷單，廣州市天河公安分局已于8月2日正式立案調查。
而據無冕財經財經了解，健康貓部分私教在健康貓錢包里的資金已經凍結超過三個月，據健康貓維權群中的亮哥（化名）透露，僅在安徽省的一個群里，60多位私教被凍結在健康貓內的金額就已經達到3236萬，這還只是能聯系上的部分。
健康貓與私教之間的這場對峙，到底是如何發生的？
補貼私教迅猛擴張
8月22日上午，阿杰到達廣州新塘派出所時，里面已經擠滿了人，“現在有20個人，剛剛又有8個受害者來報案，現在在填寫材料。”
一周前，阿杰就和朋友從杭州來到廣州，他們和其他上百名健康貓私教一樣，最近一直奔波在天河區公安局和經偵大隊等地，希望能就資金凍結事件討一個說法。
2016年，阿杰還是湖北第二師范學院的一名在校學生，已經開始接觸健康貓，“開始的時候健康貓包裝得很好，我身邊的人幾乎都注冊了。”
健康貓于2015年3月上線，官方宣傳以“科技共享的商業模式”支持退役運動員和高校體育畢業生創新創業，趁著O2O的風口快速成長起來。其創業場景包括：線上預約線下教學的私教O2O服務；在全國社區建設“共享式的智慧社區運動中心”以及在社區投放智慧共享運動器材；銷售體育運動健康產品；組織精品賽事內容、社群活動組織等。
而目前讓健康貓陷入風波的，就是其中的私教約課服務。私教約課是一個將專業體育人士和健身小白對接的板塊，體育專業人士憑借相關的體育證書就可以注冊私教，在健康貓上開課；而注冊學員則能夠自行選擇課程付費學習。
▲健康貓APP截圖。
為了獲取用戶，健康貓一開始就將目光瞄準了在校大學生，2015年，大象科技CEO楊樺力和其他負責人跑到華中師范大學、武漢體育學院、北京體育大學等各地體育、師范院校進行宣講。
而為了快速擴張市場，健康貓鼓勵私教通過拉人頭來發展團隊，20人為一隊，而且分上下級，2016年的時候每邀請20個人入駐就能獎勵500元。
“第一批健康貓私教以宣傳推廣然后注冊返現的方式帶動起來，主要是注冊私教有現金金額刺激?！?/strong>健康貓維權群里的李耳（化名）告訴無冕財經。
此外，健康貓會根據每位學員的課時費用，為每一位在健康貓注冊做私教的成員提供一定比例的補貼，幅度從2%、5%到10%不等，并會根據不同時段進行調整。也就是說，私教們除了可以拿到學員上交的課時費之外，還能額外獲得平臺的授課補貼。
▲健康貓對私教采取一定比例的補貼。
不過，正是這種補貼政策，讓私教約課服務逐漸變了味。
越來越多的私教開始發現他們可以自己通過注冊學員賬號下假單完成交易，通過自己墊付課時費來獲取補貼。李耳排課最多的時候是從早上七點到傍晚六點，一節課甚至達到200個學員。她告訴無冕財經，這些數據都是假的。
但回報是真的，李耳說：“我們都以10天為單位或者按月算，以投10萬為例，一個月返現就有6000元，扣除提現手續費后能夠拿到5000多元?！?/p>
補貼吸引越來越多私教加入其中，也撐起了健康貓的業績。據“體育產業生態圈”的消息，截至今年6月，健康貓私教數量達到23萬，2016年、2017年營收分別達到7000萬元和10億元。
但這種好光景沒有一直持續。5月11日，李耳發現私教賬戶上的課時費和補貼提現失敗，之后又嘗試過多次，直到現在都沒有成功。
▲健康貓公告里承諾的到賬并未實現。
私教刷單是否被默許？
平臺是否教唆私教刷單，成了雙方最大的分歧點。
李耳告訴無冕財經，如果公司從一開始就有心監管，絕大部分私教每天從早到晚滿滿的課時是不可能的。
阿杰則認為楊樺力一直都在布局套牢他們的錢。他告訴無冕財經，健康貓在去年年底就已經出現過不能正常提現的狀況，“當時的說法是公司新系統上線，然后上線一個私教版APP，所以數據遷移需要人工打款，五六天能到一天的錢?！?他接著稱：“后來正常了3個月，到5月份又出問題了。因為經歷過之前的事，大家都以為是公司技術方面的問題，沒有警覺。不然不可能直到7月還那么相信一直加資金啊！”
▲有私教認為楊樺力一直清楚刷單的事，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但在補貼無法正常提現的情況下，阿杰透露，“一直騙我們招商光大幾個銀行調試好了可以到賬，讓我們加資金。接著楊驊力又每周給分公司負責人發布任務，每周都要我們為了上市拼盡全力完成2000到3000萬的目標，事實證明全都是騙人的?！?/p>
▲楊樺力以上市為由，鼓勵私教們在提現失敗的情況下加大課時購買力度，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而健康貓官方的說法和私教們的指責截然相反。
8月20日，大象科技發布《關于健康貓被惡意刷單騙取補貼的通報》，宣稱廣州市天河公安分局已經于8月2日正式立案，將對涉嫌惡意刷單的人員進行調查。通知中指出，健康貓從今年3月開始發現部分惡意刷單者，并迅速對其進行警告。同時指控這些人夸大事實、顛倒黑白，對健康貓進行人身攻擊。
▲健康貓就刷單事件發布公告。
無冕財經曾多次撥打健康貓的客服熱線，希望能就一些私教的質疑進行咨詢，但健康貓工作室和健康貓私教服務中心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目前，阿杰和健康貓的交涉進展停留在大象科技發布的和解協議，“現在健康貓對外的說法是暫停其中的私教約課板塊，也就是把我們所有私教都拋棄了，還要我們簽和解協議?！?/p>
從阿杰提供的和解協議來看，健康貓官方以主動承認惡意刷單為前提，要求私教們放棄交易補貼并消除對公司的不良影響。
▲健康貓提出的和解協議截圖，由受訪者提供。
“有些人簽了，我們都沒有簽，簽了就是承認惡意刷單?！?阿杰認為和解協議完全不公平。
李耳則堅持和解協議是個陷阱。她認為協議關于回款等問題則說得模糊，也沒有明確具體時間，對私教們沒起到任何保護作用。
福建閩旭律師事務所的吳雁成律師表示，這份和解協議不是一份權利義務相對等的協議，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三條的規定：“合同當事人的法律地位平等，一方不得將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另一方”，但是這份協議里只有對私教的單方約束，廣州大象健康科技有限公司卻無需承擔協議項下的任何責任和義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