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醒不意味著痊愈，
接下來很可能就是癱瘓，
需要有人專門服侍。
文/婉兮 圖/攝圖網
??上一章回顧：老公說，你根本不把自己當婆家人
后臺輸入”包租公“可提取目錄）
1
曹大年出事的消息，江映雪是第一個知道的。
當路人圍攏來，七嘴八舌出主意打120時，有人問曹瑩瑩：“小朋友，你家大人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曹瑩瑩茫然了幾秒鐘，然后順口報出11個數字，那正是江映雪的電話號碼。至于媽媽的，她拼命想了半天，還是只模模糊糊記得開頭那七八個數字。
帶孩子那段時間，江映雪把自己的手機號碼重復了一次又一次，一遍遍告訴小侄女：“假如你在外面遇到了緊急情況，一定要記得給爸爸媽媽打電話，給嬸嬸打也行。”
當時，她滿以為瑩瑩早就把父母的電話號碼爛熟于心，所以也沒再多問。
誰料賈梅只簡單教了幾回，算是應對幼兒園的作業，并不太認真放在心上。
她認為那是杞人憂天。
從前全職帶娃，接送都歸自己管，除了在幼兒園，母女倆幾乎形影不離，走丟、出意外的可能微乎其微。
曹虎就更別提了。
他對女兒疼愛有余而親近不足，完全是育兒方面的門外漢，根本想不到把手機號碼教給女兒。
所幸曹瑩瑩能完整背出一個號碼。
這次，江映雪飛奔到了醫院——
早會不開了、資料不看了、就連假都來不及請，便飛也似下樓，然后叫了輛出租車，心急火燎地往醫院趕。在路上又驚魂甫定地撥通曹勇的電話，囑咐他趕緊帶上家人去醫院。
醫生說，曹大年是突發腦溢血。
“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重大刺激？病人血壓很高，平時有沒有按時吃藥？既往病史如何？”
一家人面面相覷，最后還是潘玉芬硬著頭皮，把最近的家事說了一通，末了加上一句：“是啊，他七八年前得過一次腦梗，不過都好了的……”
2
七八年前，曹大年的病情不重。
只是手腳麻，偶然跟釣魚的老哥們兒提起，才被勸說著進了醫院。可住了院，他發現同病房都是危重患者，有歪嘴講話含糊的、有行走困難的，甚至還有癱瘓的。
對比之下，自己能吃能動，似乎根本就算不得生病。
他便疑心是醫生在嚇唬自己，檢查單一張接一張地來，銀子流水似的花出去。兩口子私下里嘀咕，總覺得醫生是為了拿提成而多開單子，病情根本沒有那么嚴重。
所以，手麻腳麻一得到緩解，曹大年便急匆匆辦了出院，醫生交代的“復查”也沒放在心上。
等出院帶藥吃完，這件事兒就悄無聲息地掠過，藥不吃了、血壓不量了、也不記得自己是個病人了。時間一長，兩個兒子也漸漸忘了他的病史。
如今可好，病情復發且來勢洶洶，一頭栽下去，人就完全沒了意識。
醫生說，這是高血壓引發了腦溢血，出血量不小，需要要做開顱手術。
一家人立刻陷入混亂。
開顱？
“意思就是把腦袋打開？哎呀老天爺，這怎么行？這是個活生生的人啊，怎么能把腦袋打開呢？”潘玉芬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來回念叨著幾句話，在病房外的走廊來回踱步，既焦慮又茫然。
兩個兒子也沉默不語。
他們習慣了母親做主，許多事情都缺乏思考與決策能力，所以此刻只沮喪地守在父親床前，靜靜等候母親的決定。
賈梅也不敢開口。
她抱著女兒坐在墻角，時不時抬頭去看輸液瓶，一發現瓶子快要空，就忙不迭跑去叫護士，似乎這樣才能顯得她也盡心盡力。
江映雪在打電話。
她站在走廊端頭，一連撥了好幾個電話，都是打給同學的。
3
“媽，咱們簽字吧，這個手術必須做！”
江映雪前后請教了幾個學醫的同學，其中有一位就職于北京某知名醫院。他們的回答大同小異：出血量大的話，手術尚有生機，不手術基本就無力回天了。
言下之意是，沒有第二條路。
否則曹大年只能等死。
江映雪把同學的話復述了一遍，盡可能地去除醫學術語，用簡單易懂的話來解釋緊迫性與嚴重性，希望婆婆能早作決斷。
“雪啊，這是真的嗎？有這么嚴重嗎？你看你爸，昨天還活蹦亂跳吃好幾碗飯，怎么忽然就要死了呢？”
潘玉芬拖著一絲哭腔，囂張氣焰弱下去，顯出一種慌張無措，隱約有了些垂暮之年的凄惶。
江映雪的心立刻就軟了。
她拉著婆婆的手，輕聲安慰道：“不做的話，爸爸可能，可能就……但做了，我們終究有一絲希望啊。”
“萬一做了也不醒呢？”
賈梅忽然冷不丁提出疑問，眾人慌亂中，她已跑了好幾趟護士站，隱約聽到些病情討論，也和幾個家屬搭過話。
類似自家公公的這種情況，她聽說了幾例。
確實有醒過來的，但蘇醒不意味著痊愈，接下來很可能就是癱瘓，需要有人專門服侍。喂飯喂藥不說，可能還要端屎端尿洗澡擦身。
不用說，賈梅勢必要撐起一大半，她打心眼里發怵。
“還有人一直昏迷不醒呢，錢砸了，人也就是個植物人。”
她不敢說自己怕伺候，便把最壞的可能一再渲染。但那聲音很小很弱，透著許多猶豫跟糾結。
平心而論，她當然希望公公活著。
可像個廢人一樣活著，拖累家人地活著，是否真有必要？
4
潘玉芬也在猶豫，小事她當仁不讓甚至強勢蠻橫，可目前關系生死，且是她同床共枕半輩子的愛人，她唯恐會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情急之下，她把希望投向了兒子。
“阿虎，阿勇，你們怎么說？這個手術，是做還是不做？”
她含著眼淚，滿懷期待地看向兒子。
他們都已經長成大男人了，各自成家立業，想必能成為老母親的主心骨。至少，該為她拿個主意吧。
可兄弟倆都低頭不語，誰都不敢先開口，怕說錯、更怕擔責。
護士已經來了好幾趟，聲音里有點不耐煩：“你家這個手術，要早做決定的，病人拖不起！”
潘玉芬淚汪汪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又看看點滴、看看窗外，但卻遲遲下不了決定。
江映雪在心里嘆氣。
結婚近一年，她記不得自己嘆了多少次。曹家人雖然有大筆資產，但骨子里卻始終是窮人思維，看不到長遠處，在重大事故面前亦像無頭蒼蠅，根本無法分析利弊。
“阿勇。”江映雪喊了一聲，對低頭看手機的丈夫皺了皺眉。
“啊？”曹勇抬頭，目光帶著詢問。但他做夢也沒想到，妻子會逼著他表態，而且言辭激烈。
“選吧！讓你爸死，還是活？”
她加重了語氣，一字一頓，拿犀利的目光去掃那支支吾吾的兄弟倆。
其他病人和家屬也隱約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議論聲也悄悄想起來。曹勇臉上掛不住，只得站起身來，以主持大局的模樣開了口：“哥，做吧。”
-連載故事，未完待續-
-作者-
婉兮，90后寫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溫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鋪，個人公眾號：婉兮清揚（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敗你的，終將讓你更強大》，新書《愿所有姑娘，都嫁給夢想》火熱銷售中！
▼點擊圖片查看精彩內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