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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xiāng)土文學

【鄉(xiāng)村記憶】難忘的拾荒歲月（四）家庭養(yǎng)殖

作者 |萬象更新

原創(chuàng) | 鄉(xiāng)土中原（ID：gh_06d145e3125e）

四、家庭養(yǎng)殖

在大集體年代，哪有現(xiàn)在的外出打工掙錢，隨意外出那是“盲流”“流竄犯”。

困在生產(chǎn)隊土地上的農(nóng)民，花錢來源主要有以下幾個途徑：生產(chǎn)隊年終余糧戶分配到手的錢，出售生產(chǎn)隊分配的糧食等農(nóng)產(chǎn)品，出售宅基地上成材的樹木，出售自己飼養(yǎng)的家禽家畜，出售利用農(nóng)產(chǎn)品加工的一些日常用具等。個別有門路的人在附近糧管所、棉花廠干短工、苦力掙點錢。

對大部分缺糧戶家庭來說，如果自己的宅基地不大，花錢收入只能靠出售一些自己飼養(yǎng)的家禽家畜和自己加工的農(nóng)產(chǎn)品或用具獲得收益。

村上也有利用手藝賺錢的，但手藝也不是想學就能學到手的。當年農(nóng)村的手藝人有木匠、泥瓦匠、窯匠、鍛磨匠、廚師、接生婆等，但這些技藝一般非自己子女、至親厚友子女是不傳的，入門學藝還要跟師傅干活三年，只管飯沒收入，三年學成出師后方可獨立接活。

“擇（騸）豬娃”、騸牛、“擇（騸）雞子”、剃頭匠、吹鼓手、戲子說書人屬于“下九流”，非家庭傳承一般沒有人家讓自己的子女學習這些技藝。

牛、馬等大牲畜當年屬于國家管制的重要生產(chǎn)力，不允許農(nóng)民家庭飼養(yǎng)。豬娃（豬仔）屬于貴重商品，很少有人愿意賒出去讓別家養(yǎng)。

我家長期是生產(chǎn)隊的缺糧戶，缺錢購買豬仔，更沒有多余的糧食喂養(yǎng)豬這種吃“死食”的家畜。當年，喂豬的人家有意或無意讓豬跑出圈外到田野里覓食，則是一件比較危險的事情，一旦糟蹋了集體或別人自留地的莊稼，輕者被驅(qū)趕，重則豬被人用鏟子戳傷、腿被打瘸，有時還會被人索賠。

記憶比較深刻的是1969年前后，獅子莊村有一胡姓地主家中的豬吃了生產(chǎn)隊的麥苗，大隊派人監(jiān)督胡姓地主身背百十斤的豬游遍全大隊六個村莊。他雙手抓著豬的兩只前腿把豬搭在后背上，豬的兩只后腿不停地彈蹬掙扎，把后背棉襖蹬爛一個大窟窿，棉絮翻卷，后背腰間血肉模糊、鮮血淋淋。

記憶中大集體年代我家很少有養(yǎng)豬的年份，記得有一年辛辛苦苦弄了個豬娃，平時挖野菜喂，還要喂剩飯、紅薯等粗糧，沒有養(yǎng)成時豬得了病，父親急匆匆趕緊把豬賣了，如果豬死了，賠的錢就更多了。

當年農(nóng)村養(yǎng)雞比較普遍，因為雞子都是散養(yǎng)，讓雞子整日在外覓食，只有晚上和下蛋時才回到家中，投入成本少，“雞蛋換鹽”是當年農(nóng)村家庭生活的真實寫照。

每年春天，一些家庭在雞子“開市（當?shù)胤窖裕_始下蛋的意思）”后，挑選出二、三十枚“有隔”的鮮雞蛋籌備孵化雞娃，個別母雞會在這個季節(jié)自然“勞窩”，“要求”孵化雞蛋。

如果沒有勞窩的母雞，可以選一只下蛋不太勤奮的母雞或者摘過的公雞強制灌酒，使其能夠習慣整日張開雙翅孵化雞蛋。雞蛋孵化二十一天后，小雞陸續(xù)破殼而出。

為了賺錢，同時解決“荒春（當年村民對春天的稱呼）”時節(jié)缺糧戶無力自己孵化小雞的困境，一些有技術(shù)的農(nóng)民盤起烤炕集中孵化小雞，然后用擔子挑上雞仔售賣，銷售形式大多數(shù)是春天賒養(yǎng)、秋后或年底付錢，村民俗稱“打賬雞娃”。記得我們家每年養(yǎng)雞大部分時間都是打賬雞娃。

鴨子在當?shù)亟小氨庾臁保B(yǎng)幾只扁嘴是我家多年的習慣，鴨娃的取得和雞娃一樣，仍然是“打賬扁嘴”居多。扁嘴笨拙、行動緩慢，除了空閑時偶爾趕著去水溝里撒撒歡、洗洗毛，大部分時間是圈養(yǎng)，讓扁嘴自己外出覓食危險因素太多。在圈里除了平時喂食少量的剩飯剩菜外，一年四季都要人工為其覓食。

春季撈蝌蚪，夏秋季逮蟲子，“刨蚩串（當?shù)胤窖裕蛤球荆笔钱斈曜约焊傻淖疃嗟囊豁梽趧樱那锛竟?jié)在生產(chǎn)隊菜園子水溝里、田間地頭、荒溝里，糞耙子刨、鏟子挖。冬春季節(jié)在打麥場周邊、柴火堆下、向陽坡堆有雜草的溝里，到處都有自己刨蚩串的足跡。

天氣溫暖的時節(jié)還經(jīng)常在河邊、溝邊、坑邊扎蛤蟆（青蛙），跳進河里摸“阿蚩（當?shù)胤窖裕负影觯赡苡捎趥€頭大、愚笨而得名）”，偶爾還捉到過園魚，但當年不知道這些東西能吃，捉到的蛤蟆、園魚和摸到的成盆子阿蚩，都被一一破開、剁碎，成了鴨子口中的美食。

冬季還有一種為雞鴨尋找食物的勞動“挖搬藏（當?shù)胤窖裕刺锸蟆？赡芴锸笫前徇\、偷藏糧食的能手，被當?shù)剞r(nóng)民稱作“搬藏”）”。田鼠洞大多在農(nóng)田溝邊或墳頭周邊，挖掘時需要小心翼翼地從洞的上方、用鏟子一層一層地沿著田鼠洞向下切土，直到把田鼠窩切出來。

成功的勞動是既能抓著田鼠，又在田鼠窩里找到糧食。挖搬藏的一個副產(chǎn)品是可能在溝坡或墳頭旁遇到山藥棵和“甜甜芽（枸杞）”棵，偶爾也會挖到一根大山藥或甜甜芽根，可以去市場上賣點錢。

每年冬季，只要在地里發(fā)現(xiàn)搬藏洞，就會興高采烈的喊上要好的大孩子一起去挖，記得跟著大孩子當助手的時候曾經(jīng)成功過兩次，自己單獨干的時候好像只有一兩次小有收獲，田鼠跑了，只得到田鼠窩里的一點糧食，拿回家喂了雞鴨。

自己上小學三年級時文化大革命爆發(fā)，中小學階段和回村勞動期間，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大學，更不知道有什么高考，除了一心一意想當個作家、異想天開地胡寫一些“作品”外，日常想的就是各種拾荒活動。

上小學四、五年級時，學校號召小學生為生產(chǎn)隊義務拾糞。我每天起早貪黑地到村莊的各個角落、溝里、大路上、小路上、麥田里，積極尋找豬糞和牛糞。

由于當年各個生產(chǎn)隊的牛仔都是散養(yǎng)，一部分家庭養(yǎng)的豬也會在晚上偷偷放出來撒歡，到野地里自己尋找食物。

為了多拾糞，我常常晚飯后到村子附近偵查，了解哪些地方有生產(chǎn)隊牛仔的動向，以便第二天清晨早早起床去哪一塊地里或者哪個生產(chǎn)隊麥秸垛旁，撿頭一天晚上牛仔屙下的糞便。

還經(jīng)常在冬天去下了苦霜或大雪的麥田里拾豬糞和牛糞，往往收獲頗豐。由于踏實、用心、努力，五年級時，榮獲全校拾糞第二名，獎品是一枚夜光“毛主席去安源”塑料像章和一本《毛主席五篇哲學著作》。那一年我拾糞的總重量是九百多斤，與第一名、前墁的陳小三只差不到一百斤，為此還曾經(jīng)遺憾了很長一段時間。

中學畢業(yè)后，我在院子西邊壘了一個獨立小草房，斷斷續(xù)續(xù)喂養(yǎng)了兩年多的長毛兔。長毛兔可以食用各種野草、樹葉以及莊稼的根莖葉，飼料來源廣并且隨手可得，只是剛開始學習剪兔毛時常常剪破兔子的皮膚，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掌握了剪毛的方法，還摸清了兔子的繁殖規(guī)律和公母兔的識別辦法。

平時的剪兔毛收入雖然不多，但長毛兔這東西繁殖力強，繁殖周期短，一窩接著一窩的生，兔仔的變賣彌補了一些勞動的辛苦和收益。

待續(xù)

作者簡介

萬象更新，社旗縣退休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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