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庫公路與喬爾瑪烈士陵園
鄒藍/文，圖
新疆是公路大省。1988年第一次去，新疆好多重要城市都還不通鐵路。新疆地域又大。對于新疆本地人來說，出門一趟開車三四百公里都是小菜一碟。因為常去新疆，曾有幾條路我向往著能親身體驗一下。
首先是新藏公路，曾有一次機會，轉瞬即逝，至今連葉城零公里處還沒到過。但是沿途地名，還有公路走向，我都比較清楚。
新疆特克斯縣，喀拉峻草原初雪 2018年9月13日。
其次是獨庫公路，在北疆獨山子與南疆庫車段穿越天山。這條公路沿途的兇險以及艱難，比哈密南山口到巴里坤口門子之間穿越天山的路，難度差大概是輕量級與重量級拳擊的差別。艱險不說，現在路況改善多了，還是沿途的風光，是新疆最經典的濃縮。1988年到獨山子卻無機會。2018年9月11日了了這個心愿。這條路每年大概五一前后開放，到十一左右因為冰雪而關閉，有時暴風雪提前來而提前關閉也有可能，并不是常年通車的。也因此，9月下旬的開車人，可能會遭遇閉門羹。那就只能等來年。
第三是輪臺到民豐的沙漠公路。這條路艱險度不高，因穿越塔克拉瑪干沙漠而稱奇。這個可以再說。難度不大，也是工程奇觀。
第四則是巴里坤到吉木薩爾的東疆天山北麓的通道。因為在天山以南的東疆鐵路走了若干個來回，有興趣想看看東天山以北的情況。不艱難，不兇險，只是很偏僻，也很冷門。有人說這是新疆最蠻荒的一段路。但是一個世紀前，這條路是從星星峽進新疆的主道，熱鬧得很。乾隆打準噶爾的大軍在這里走過。洪亮吉，林則徐等都走過。2018年9月7日走了。
還有一條，是青新間的青海格爾木冷湖茫崖到新疆若羌且末的公路。我估計這條道隨著鐵路的建設和通車，自駕者會顯著增加。
如果徒步的話，那就是昭蘇夏塔古道到南疆阿克蘇的溫宿縣。這是超級猛驢才敢走的線路。我也就只是想一想而已。
回頭看，南北方向縱貫準噶爾盆地的兩條公路，奎屯阿勒泰高速，以及奇臺至北屯的公路沿線，也是觀察戈壁大漠，以及草原荒漠和綠洲的景觀選擇，尤其是奎阿高速。
這次從奎阿高速下來，到達獨山子之后，走了獨庫公路的獨山子喬爾瑪段，翻越終年積雪的哈希勒根達坂，深有感覺。1988年我到過獨山子。90年代與電視導演閆建剛在北四環匯園公寓他辦公處聊天。那時建綱正在編輯處理電視劇《戰國》。他說在新疆服役時，他所在部隊參加修建了獨庫公路，也談到了哈希勒根冰達坂。那時我已到過獨山子，但沒有進這條公路。沒想到，30年后的2018年，第二次到獨山子，真的走上這條公路，進入天山深處。
這是一條戰略公路。戰略意義在于，新疆西南部與西北部的呼應，之前都需要繞道烏魯木齊和庫爾勒。比方說，奎屯人有事要去阿克蘇或喀什，需要向東300公里到烏魯木齊，然后再經吐魯番大河沿經鐵門關、和靜、焉耆到庫爾勒，然后繼續往西到阿克蘇（1100），喀什（1500）。這么一繞，就需要多走上千公里。獨庫公路只是561公里。
而到現在，中國進入汽車時代之后，自駕獨庫公路，是新疆觀光的一個重要環節。天山南部的大漠和綠洲，天山深山的優良牧場，巴音布魯克的坦蕩草原，天山雪峰，天山北坡的松林，牧場和綠洲。兩三天走馬觀花下來，新疆精華風光幾乎盡收眼底。
我走的是北段，獨山子經哈希勒根達坂到喬爾瑪。若繼續向南，則有新源草原和巴音布魯克草原，以及南疆風光。不過我們的目的是探訪伊犁河谷地的幾個哈薩克族集聚的幾個人縣尼勒克，鞏留和特克斯，昭蘇，因此在喬爾瑪就拐彎進伊犁河谷直接向西去。
獨山子城南部一條河，217國道過了橋向山里延伸。過橋就等于踏上了獨庫公路。橋的兩邊，城里一頭有個紀念墻：獨庫公路零公里；城外一頭一個拱門：天山之門。我們嘀咕，何不把兩個整合在一起。
向南20余公里，向右手拐下去是天山大峽谷。實際上就是奎屯河的出山口。估計幾萬幾十萬年的洪水季節沖刷，把前山洪積扇上深深下切200米，蔚為壯觀。進山后天山北坡的松林和草場景色照例都在路兩邊。而公路沿奎屯河潺潺流水的河谷向前，不多久就可以看到遠處的雪峰皚皚。實際上還在六十多公里外。那就是終年積雪的哈希勒根達坂，海拔4003米。每年10月到5月，因為天山深處，尤其是達坂一帶，大雪封山，因此獨庫公路也就不得不封路。如果風雪提前來到，則9月末可能就會讓一些自駕游獨庫公路的人吃閉門羹。這里有一些高寒地區防冰雪的公路工程設施。在哈希勒根路段，冰川，冰舌，冰川推下的冰磧亂石，還有冰水湖，都在路邊。學冰川凍土科學的地理地質學科學生，到這里實習肯定能收益巨大。
這一帶景色之壯觀，令所有的人都會深深震撼，而且留下幾乎永不磨滅的印象。達坂一帶雪峰的融雪，向北流下的是奎屯河源頭。向西流的則是伊犁河一條支流喀什河。下了達坂到喬爾瑪，沒有繼續向南，因此不知道向南流的是什么河的源頭。
山路之險，可見當初工程之艱難。一些年輕的軍人為此而獻出了生命，才有后人的便利。到喬爾瑪服務區（筑路時此地為兵站），我們一行二話不說直奔烈士陵園，在紀念碑前向筑路犧牲的烈士致敬，并冒雨進入墓園再度向長眠于此的烈士鞠躬。30年前的1988年10月，循中巴國際公路出紅其拉甫到巴基斯坦考察時，我們一行在巴基斯坦西北邊境省省會吉爾吉特，也特意到城外吉爾吉特河與印度河匯流處高坡上的中國筑路烈士紀念碑鞠躬致敬。記得1992年在云南紅河州調研，到屏邊縣時，發現縣城邊就是對越作戰烈士陵園，也進去向年輕的烈士們鞠了幾個躬。
本文推送日是4月3日，清明前一天。特意選擇此文，祭拜為國家和民族捐軀的烈士。
說到烈士陵園，想起國人的清明祭掃先人的習俗。今年因為新官疫情嚴重而停了公墓的祭掃。任何地方當局都擔不起群體交集在公墓時可能導致的群體再度感染的風險。清明禁止到公墓祭拜，這是百年以來第一次。
既然好多城市都無法去公墓祭掃，那就暫時在心里紀念自家的先人，或者上網祭拜吧。
題圖，無錫，梁溪河邊，春色染綠枯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