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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野兔
康竹棱
前幾天在朋友家看到了一只灰色的兔子，據說是野兔，全身毛發長而蓬松，顏色較暗，體背棕土黃色，背上有星星點點的黑點，下頜骨的毛發很特別，長長的，像獅子一樣。當大家都在議論是不是真正野生時，我的思緒早回到老家幽深的窯洞里……
老家的窯洞窄窄長長的，窯洞底部縱深處續有小拐窯，小拐窯比前面的窯洞更窄更黑，家里的柜子、糧甕等許多東西都放在拐窯里，我晚上睡在前面窯洞的土炕上，靠墻角一側，奶奶睡在外側，每天晚上奶奶都在那里面忙碌著，有時候睡醒了一覺，聽見拐窯黑暗里發處聲音，就喊聲：＂奶奶＂，奶奶立即回應了，我也安心接著睡覺。
那天晚上天剛黑，奶奶還在拐窯后邊忙活，突然一只灰色的動物躍過門檻竄進窯里，往窯后面疾奔，把我嚇了一跳，驚呼，這時候奶奶從后邊跑過來，說別怕，是兔子，讓我坐在炕內側別動。爺爺聽到聲音也進來了，并隨手關上門，插上門栓，示意我們三個一起抓兔子。
爺爺隨手在案板上操起他的廚刀，奶奶在拐窯里找到一根棍子，我戰戰兢兢把炕刷握在手里。
奶奶在拐窯里，用棍子在地面敲的噼噼啪啪，喊聲不斷，一直叫個不停追趕恐嚇著兔子。
兔子受了驚嚇，從拐窯沿墻角跑了出來，迎頭碰上爺爺，爺爺撲上去，兔子跑的太快了，一下就溜走了，爺爺沒抓住，兔子又跑又跳，跳到土灶臺上，從灶臺上跳到案板上，再跳下桌子，又竄進奶奶后邊的拐窯里了。
在奶奶的喊打聲中，棍子敲擊恐嚇聲中，兔子在拐窯里待不住，又急慌慌竄到前面。就是在這一個長長的窯洞里邊，我小時候吃飯睡覺的地方，吃飯睡覺的地方，這時候變成了一個抓兔子的戰場。
驚慌失措的兔子在封閉的窯洞里，在我們三個人的喊打聲中，來來回回在拐窯和前面拼命逃竄，根根毛發悚立，起在一片混亂中，拼命逃竄，疲憊不堪，腳步越來越遲緩。
當兔子再一次從拐窯后邊竄出來的時候，正碰上迎面阻擊的爺爺，筋疲力盡的兔子慌不擇路，為了避開正面拿刀的爺爺，竟然掉頭猛地往土炕上一躍，向著我的方向沖來，那土炕有60公分高啊！兔子的力氣已經消耗殆盡，剛躍上炕檐兒的時候，爺爺看準時機，一個箭步沖上來，用刀背在兔子的腦袋上一磕，兔子當場暈了過去。驚慌失措的我，也受驚了，只直勾勾盯著散落在地上的一撮撮兔毛。
爺爺提走兔子說，別怕，明天吃兔肉。
第二天這只野兔就變成了美味，蒸兔肉。現在想起來，沒有覺得兔肉的味道有多好，只是想那個昏暗的窯洞，曾經的點點滴滴，熟悉的親人。受驚的兔子，憶起已故的親人，便少了一絲驚慌，有些人的存在，即便是記憶，也是安慰。
作者簡介:
康竹棱，女，三門峽靈寶人，喜歡細細品讀的文字里欣喜和靜謐。白雪皚皚，詩歌為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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