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和滿清議和,并沒有實際可行性,只能是徒然取辱,絕不可能挽救國家。憑什么總有人就認為明朝與滿清談和,皇太極就一定會如仁厚長者一般去尊重和履行和約呢?而不是隔三差五的找借口撕毀舊約,不斷吸骨噬髓地敲明朝的竹杠呢?
作為當時整個遠東地區誰與爭鋒的不世梟雄,皇太極難道不比我們后人更清楚,真等近億人口的大明朝壓制了民變,理順了內政,只有幾萬本族兵丁的小小滿清,就只有被這個龐然大物碾死的下場?
清太宗:皇太極
對游牧民族\漁獵民族最大的偏見,莫過于認為他們是一幫不懂計謀的蠻子。其實那種遠比中原更嚴苛的生存環境,從來只有最精明狡猾的人才能存活下來。縱觀歷史,即使最為守信用的蠻夷——契丹人的遼帝國,其實在百年和平期里,不還是一樣三天兩頭來敲北宋的竹杠?
滿清更是遠比遼國金國更狡猾的對手,不客氣說,和他們議和,除非你是讓他們鞭長莫及的列強,否則無論崇禎、南明、鄭家還是吳三桂,任何時候都不可能成功,至多只能是短時期休戰。
自古能戰始能言和。
宋遼澶淵之盟的前提,是蕭大王蕭撻凜戰死,十幾萬遼軍精銳連同他們的皇帝太后孤懸敵國,危如累卵; 宋金紹興和議雖然足夠無恥,泱泱天朝竟向蠻夷稱臣,那也是建立在岳飛劉锜等中興名將們把金兀術輪著刷了一輪戰績的前提下。
這些和議能達成的前提,都是宋軍能戰敢戰,前后野戰連續數萬計地割對手人頭,對手攝于漢人王朝的武力,不可輕忽,才不得不議和。
而如靖康之變汴京圍城的時候,宋徽宗宋欽宗倒是極有和談誠意,都親自送上門了,金人怎么對他們的? 昏德公、昏德侯;南宋臨亡國前也企圖稱臣、稱孫于蒙古,但求茍安,可那時的忽必烈又怎么可能答應?
【陸秀夫等至大元軍中,求稱侄納幣,不從;稱侄孫,不從。】【遣監察御史劉岊奉表稱臣,上大元皇帝尊號曰仁明神武皇帝,歲奉銀絹二十五萬,乞存境土以奉蒸嘗。】
常有人怪崇禎帝不識時務,或怪士大夫如黃道周等誤國,沒有和滿清議和,好騰出手來先安內。以明末局勢而論,不客氣說:全系妄想而已。
崇禎朝中后期是什么戰局?清軍出入華北各省四處抄掠掃蕩,如入無人之境。
如第三次阿濟格入關,抵居庸關,克昌平,掃蕩京畿,直逼北京城下,抓回人畜十八萬,臨出門給擁兵不敢前的明軍送上「諸官免送」的牌子;
第四次多爾袞入關,五個月內轉掠二千里,攻下包括濟南在內的河北山東七十余州縣,害死孫承宗、盧象升,抓走德王朱由樞、其子郡王朱慈穎,并人畜四十六萬,掠得金銀百余萬兩。
最后一次阿巴泰入關,掃蕩山東全省,連克三府十八州六十七縣。逼得魯王朱以派上吊,抓走人三十七萬,畜五十五萬。而且還將魯藩五個郡王千名宗室集體斬首,這已經是完全不再留與明朝談和之余地的表現了。
這幾次清軍入關,明朝將帥擁兵觀望,眼睜睜看者清軍掠去大筆人口牲畜,滿載而歸。除了盧象升盧忠烈公舉五千天雄軍與之死戰,巨鹿殉國外,竟再也沒有一支敢與之野戰的明軍部隊。
盧象升巨鹿血戰
其實大明王朝傳到了崇禎年間,二百多年積累的體制弊病,早已積重難返,病入膏肓。十余位皇帝薪火相傳至此的軍政體制,已經完全適應不了當時局勢的切實需求,亦跟不上生產力水平發展了。
就引盧象升巡視九邊后,匯報給崇禎帝的一段奏折:
【今逋餉愈多,饑寒逼體,向之拿錢借債,勉制弓矢槍刀,依然典賣矣。多兵擺列武場,金風如箭,餒而病、僵而仆者紛紛見告矣。每點一兵,有單衣者,有無绔者,有少鞋襪者,臣見之不覺潸然淚下。】
這就是大明朝的前線支柱武力、西北邊軍將士當時的狀況。一群平日賣兒、鬻女、典妻、乞討,或與將主為奴來維系生存的乞丐和奴隸,指望他們保家衛國到幾時?一個連帝國核心武力都弄成這樣子的政權,可能長久持續下去么?
所以,皇太極口頭上是有很多和談要求不假,可是只要明軍還是一天打不贏清軍,甚至連野戰的膽子都再有,這種情況下達成的所謂”和約“對滿清的侵攻會有任何約束力可言么? 撕不撕毀還不就只在皇太極的一念之間么?
正因雙方如此懸殊的戰力比,明朝想和滿清議和,是根本沒有任何如宋金和議一般成功的可能的。就算真達成了所謂的“明清和約”,那也必然是建立在明朝之所失、滿清之所得遠比清軍破口所掠更多的前提下。
除非崇禎皇帝去學清末的滿清當局那樣,徹底不要臉,當個滿清代理人性質的賣國政府,——那樣的大明亡了也罷,即使如此,又能茍延殘喘幾年?怕是只會比真實歷史上滅亡得更早。而這樣一個徹底出賣國家與民族的朝廷,更會留下千秋罵名,永為后世恥辱,更讓后人蒙羞。
是以,崇禎帝可能確有很多施政不當,但唯獨不和滿清議和這條,(或是雖一時動搖,有陳新甲事,但很快改弦更張),看得清楚,無可指摘,當得起“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君王死社稷”的毅宗烈皇帝之名。
大明崇禎皇帝:朱由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