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在西寧的最后一天,也是第14屆FIRST青年電影展閉幕的日子。
此刻我正坐在青海大劇院后臺的新聞中心編輯這篇推文,與此同時,劇院內舉行的頒獎盛典剛剛落下帷幕。點擊發(fā)送文章的這一刻,意味著本屆影展的正式結束,也為我個人的這趟電影節(jié)之行畫下了句號。
盡管已是第三年來西寧參加FIRST影展,入行電影媒體這些年去過的大大小小的電影節(jié)也不少,但于我而言——從沒有像今年這樣,如此迫切地渴望得來參加FIRST電影展。這一方面是基于FIRST在過去幾年給我的好感,這是一個年輕、自由、先鋒、充滿活力的電影節(jié)。不僅來參加電影節(jié)的觀眾年輕,就連入圍電影節(jié)的電影人也很年輕,以至于FIRST的slogn都是充滿個性的“撒野”。FIRST創(chuàng)辦已經14年,前身是脫胎于中國傳媒大學的大學生影像節(jié),到第五屆的時候影響力已經與日俱增,逐漸確立了自己的定位:持續(xù)發(fā)現(xiàn)與推選青年電影人,力圖打破電影藝術的邊界。遂正式更名為「FIRST青年電影展」,并從北京一路搬到了西北高原上的青海省會西寧。到今年,是FIRST落地西寧的第十個年頭,一個值得紀念的關鍵時間節(jié)點。十年間,F(xiàn)IRST發(fā)現(xiàn)并培育出了一批備受業(yè)界關注的青年電影人和作品。倘若你是一位資深影迷,一定看過或者聽說過這些FIRST系作品,如:忻鈺坤執(zhí)導的《心迷宮》和《暴裂無聲》、張大磊執(zhí)導的金馬獎最佳影片得主《八月》、馬凱導演的國產恐怖片良心之作的《中邪》,還有在胡波的《大象席地而坐》以及《我不是藥神》的導演文牧野都是從這里走出。這些“FIRST系”導演和作品早已成為近年來華語影壇不能忽視的中堅力量,而作為幕后推手的FIRST影展也因此在華語影壇名聲大噪,從一個民間業(yè)余電影節(jié)逐漸成長為成為影響力不亞于具有官方性質的上海電影節(jié)(SIFF)、北京電影節(jié)(BIFF)的新生代獨立電影節(jié)。也因此,F(xiàn)IRST影展每年的入圍作品都備受業(yè)內與影迷圈關注,因為很可能明年的內陸影壇的黑馬,就有會從中誕生。另一方面,來西寧參加FIRST更多是基于一種作為影迷的熱情與渴望。尤其是在今年疫情造成影視行業(yè)震蕩停滯的當下,F(xiàn)IRST青年電影展成為首個官宣的大型電影盛會。對于告別電影院長達半年之久的影迷和觀眾而言,能夠在影院復工的同時參加這樣一場電影盛會,顯得更加難得。我相信很多人和一樣,都是抱著類似的心態(tài)而不遠千里來到相對偏遠的西北高原。所以今年雖然各行各業(yè)都受到了疫情不同程度的影響,原本作為旅游城市的西寧游客數(shù)量都驟減,但讓人意外的是,今年參加FIRST影展的媒體和普通觀眾數(shù)量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明顯增多。疫情帶給了電影行業(yè)極大的困難,本屆FIRST影展在籌備舉辦過程中也出現(xiàn)了很多問題,比如:疫情限流導致影院只能保有30%的座位,這就造成了電影節(jié)搶票的難題。本身FIRST影展的放映場次就不多,再加上限流和影展官網購票體驗不佳的問題,就造成了今年了FIRST影展的預約觀影票比上影節(jié)還難搶的境地。媒體的放票預約時間是每天的凌晨十二點,于是也就有了本屆影展特有的景象:每天晚上十二點之前,各大媒體的同仁們就要嚴陣以待提前打開官網搶票界面,然后聚精會神得盯著手機時間,只等十二點那一刻,眼疾手快、干脆利落地點擊預約。但凡稍有一個遲疑,再點進去就會發(fā)現(xiàn)票已經被搶光。筆者作為一名曾多次參加過上影節(jié)的影展常客,加之年輕時就練就一雙麒麟臂和驚人手速,沒想到卻在西寧遭遇了搶票生涯的滑鐵盧,以至于電影節(jié)開幕的頭三天,居然連一張電影票都沒有搶到,只能每天在電影節(jié)放映現(xiàn)場頂著烈日排隊。等所有媒體和觀眾都進場之后,如果還有余座才會輪得到我們這些沒票的媒體和觀眾。所以每天有大量的時間花費在排隊上,不是在排隊,就是在去排隊的路上。此外,由于當?shù)氐姆酪咭螅罢挂笕雸鲇^看電影的觀眾全程佩戴口罩。當然,我能理解這是為了安全和健康著想,但有一說一,在每天需要連著看四五場電影且全程佩戴口罩的情況下,加上西寧當?shù)販囟缺容^高,對我這樣的愛出汗人士而言,戴口罩看電影確實是不太舒服的體驗。不過,疫情對于影展的舉辦縱然做了很多限制,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好處。積極一點來看,因為疫情限流,影院的座位必須間隔開來坐,所以觀眾們坐的也比較分散。這也就避免了以往電影節(jié)上觀眾私底下交頭接耳討論影響旁邊人觀看體驗的現(xiàn)象,所以站在這個角度上來說,疫情也一定程度變相提升了本屆電影節(jié)的觀影體驗。說回電影節(jié)本身。電影節(jié)在英語里被翻譯為Film Festival,意即為電影的嘉年華。從1932年8月6日,世界上第一個國際電影節(jié)——意大利威尼斯電影展創(chuàng)辦開始,電影節(jié)文化已經走過了近80年的發(fā)展歷程,并逐漸形成了一套電影節(jié)特有的藝術、文化、商業(yè)體系。對于普通觀眾而言,電影節(jié)最為熟悉的項目可能是電影放映以及相應的紅毯和頒獎活動。但實際上,隨著歷史的發(fā)展,電影節(jié)承載的內容和項目已經越來越廣泛,除了放映和頒獎之外,電影節(jié)更重要的是對優(yōu)秀的電影作品和電影創(chuàng)作者給予獎勵,以及提供電影人一個交流與合作的平臺。以FIRST影展為例,每年除了各類展映、紅毯和頒獎外,還有面向影視發(fā)行公司的產業(yè)論壇、面向電影創(chuàng)作者的創(chuàng)投會、讓電影人與觀眾交流對談的學術交流和沙龍活動,各類酒會與晚宴,以及讓入圍的青年電影人與電影大師交流學習的訓練營和獨具特色的露天放映與音樂表演活動。值得一提的是,今年還開辟了面向沒有能力拍長片的短視頻創(chuàng)作者而專門設立的超短片單元。如此豐富的活動類型,讓FIRST影展成為一場屬于青年電影人和年輕影迷的盛會,是每一個愛電影人的烏托邦。其中最典型的是,每年FIRST影展的露天放映之前,主辦方會請來一些嘉賓或是樂隊登臺表演,今年有西北著名歌手張尕慫、武漢獨立搖滾樂隊chinese football樂隊和成立于蘭州的民謠搖滾樂隊低苦艾,以及最近在《樂隊的夏天》上大火的民謠樂隊野孩子等等。每當這些嘉賓登臺表演的時候,就會引發(fā)臺下觀眾們的狂歡,開火車、跳水者絡繹不絕,從露天放映直接變成大型蹦迪狂歡。露天放映現(xiàn)場開火車
而這恰恰是FIRST影展的魅力所在,它是一場專屬于影迷的狂歡。很多時候,走在FIRST影展主會場的海湖新區(qū)唐道·637及其方圓幾里,經常能夠看到脖子上戴著FIRST各類證件的年輕影迷和電影人們忙碌趕場的身影,這已然成為每年七月末的西寧的一處特殊的風景線。東拉西扯了一大堆,讓我們說回普通觀眾最關心的一點——今年的FIRST到底上到底有什么值得期待的黑馬佳作?坦率地講,今年由于疫情對影視行業(yè)的影響,本屆FIRST影展無論是影片入圍數(shù)量,還是整體作品質量上都稱得上是“小年”。雖然也有口碑爆棚的熱門作品,但遠不及去年《平原上的夏洛克》、《春江水暖》、《魚樂園》、《慕伶,一鳴,偉明》四部影片各領風騷的熱鬧與喧囂。據(jù)報道,本屆組委會共收到了100部劇情長片,72部紀錄片,470部短片,共有34部入圍影片,其中包含了13部劇情長片(有一部臨時撤出)、8部紀錄片和13部短片。雖然創(chuàng)作類型依舊豐富,商業(yè)罪案與藝術先鋒都有,且少數(shù)民族電影不在少數(shù),但一路看下來,整體表現(xiàn)只能是說差強人意。先說本屆影展人氣最高的作品,青年導演周圣崴執(zhí)導的《藝術死了》。這部影片奪得了影展劇情片類的場刊最高分,導演周圣崴此前曾執(zhí)導過一部實驗動畫《女他》,入圍了上影節(jié)金爵獎最佳動畫提名。這部《藝術死了》則以新聞片、傳記片、紀錄片、私影像等形式為偽裝,包裝一個盛大的謊言,借此模糊真實與虛假的邊界。在影片中,導演周圣崴以現(xiàn)實身份出演,并邀請了眾多的當代藝術家客串出演。片中導演虛構了一個不存在的藝術家“劉剛”的死亡事件,以這樣一個假定情景,去測試和捕捉現(xiàn)環(huán)境中人們對此事的態(tài)度。影片拍得非常有意思,看似如同一個手機拍出來的VLOG,同時又帶有紀錄片的紀實性質,但劇情卻又是虛構出來的。導演在片中各種解構公共藝術和網絡媒介,對于藝術圈亂象的挖苦和諷刺極為犀利,創(chuàng)意和態(tài)度兼具,不得不說,這種風格的電影真的太酷了,影片最終奪得一種立場大獎可以說實至名歸!FIRST的紀錄片單元向來是爆款頻出,今年最受觀眾歡迎的是《棒!少年》,也是本屆最佳紀錄片獎得主。影片目前已經在豆瓣開分,9.2的超高評分已經證明了影片的口碑。故事講述了北京市郊,一群困境、留守兒童在70多歲老教練的帶領下練習棒球。少年馬虎的到來打破了寧靜,他在隊中淘氣打鬧、拉幫結派,成了隊員和教練的眼中釘。由于拆遷等原因,棒球基地被要求限期搬離,而半年后,球隊將代表亞太區(qū)參加在美國舉辦的世界級少棒比賽。少年們能否團結一心,突破自我,基地和孩子們未來的命運又將如何?導演將視角對準了片中的兩位小主角,棒球少年馬虎和小雙。主角之一的馬虎有天生的表演欲,因為親情的缺失沒有得到太好的教育,愛招惹是非,和這里原來的秩序發(fā)生戲劇性碰撞。而另一位主角小雙,因為身世坎坷而有些自卑,他和馬虎正好相反,總是壓抑隱忍著自己的內心,從一開始的互相看不順眼,到不打不相識,最終攜手走上賽場。少年們的成長與熱血總是如此動人,而馬虎和小雙的故事線之完整堪比劇情片,更難得的是,影片有著同類題材紀錄片中少見的出色攝影和剪輯,這在青年電影創(chuàng)作者中顯得尤為難得。最近幾年,在FIRST越來越多一些類型屬性較強的青年導演作品,比如這部《罪業(yè)搭檔》。影片的故事發(fā)生在西北的一座沒落的工業(yè)城市,連續(xù)不斷的惡性案件籠罩著這座人口已經不到幾萬人的西北小城,刑警隊長陳漢中和他的同事董峰日復一日循環(huán)往復地行走在茫茫戈壁灘上、破敗荒村中、遺棄的工業(yè)廢墟之間。久而久之,他們漸漸意識到,偵破案件的同時亦是偵破各自生活中的謎團。突然間,工作與生活,記憶與現(xiàn)實在某一刻開始交織……影片雖然在FIRST的展映版本連后期都沒做完,但已經彰顯出一部成熟犯罪類型片的完成度。西北背景,雙雄人設,融合了販毒、兇殺、傳銷的案件,跨度將近二十年的時間線,對比近來的罪案懸疑電影多將區(qū)域集中在冰雪與寒夜所烘托出肅殺氛圍的東北,本片轉而把目光投注到灼熱、窒悶、荒蕪、莽莽蒼蒼的西北邊陲也別有意趣。王學兵與馬浴柯這對搭檔氣質上正中帶匪,彼此傲嬌嘴硬卻又面冷心熱的互動表現(xiàn)立足了人物關系,王學兵也憑借此片奪得了本屆影展最佳演員。最后,要特備推薦一部本屆影展個人比較喜歡的作品《歌聲緣何慢半拍》,本屆藝術探索獎得主。中國人常說,少小離家老大回,鄉(xiāng)音無改鬢毛衰。鄉(xiāng)愁是一種最能夠引起共鳴的情感。《歌聲緣何慢半拍》的主角名叫軍勝,家住河南安陽一個村莊,離開故鄉(xiāng)二十年后,軍勝再次踏上回家的歸途。此時的他已經是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大叔。二十年彈指一揮間,故鄉(xiāng)看似如記憶中一樣,但其實已經發(fā)生了近乎滄海桑田的變化,唯獨已經人到中年的軍勝,依舊活得像過去一樣。他在眾人的圍觀中見到了老母親,心拉著母親給去世的父親上墳。他去鎮(zhèn)上給母親買來燒雞,為母親排憂解難。在和本村村民的相處中,軍勝浪蕩的個性逐漸消退,他開始 認真思考自己的下半生。在親戚的幫助下,軍勝得到了一個在小學工作的機會。在工作中,軍勝獲得了精神上的尊重和滿足。伴隨著新農村的建設,老學校搬遷到新校址。軍勝的學校生涯告一段落,他接受了生活給他新的安排,只能又一次離開家鄉(xiāng)。很多人知道,我是河南人,上大學前在老家的農村生活了快二十年,所以這部背景發(fā)生在河南農村的電影,讓我看到了太多記憶中的鄉(xiāng)村生活圖景。我把這部電影看作為河南農村版努比亞·錫蘭+城鄉(xiāng)結合部版《老炮兒》,如同一部嫻靜恬淡的故鄉(xiāng)散文詩。主角徐軍勝是一個被時代淘汰的人,所以當少小離家老大回的他,重返自己的故鄉(xiāng)卻注定無法融入身邊的世俗,失去理想、沒有同伴、看不到未來,總是活得慢半拍的老男孩也不得不努力跟上時代的步伐。一如導演所說:我愿作一個中國的電影田園詩人,寫下最俗的詩篇。Back to FIRST, Back to Future, Back to Cinema。在電影的空間里,人與人對話、錯身、相遇、糾纏。情感于是得以從銀幕中流瀉到觀看者的生命里。我們等待光亮在幕布上迸濺開的那一刻,亦是等候光影的生命力注入我們的人生。《花這樣紅》
導演:周洲
周青《情詩》
《哈日夫》
導演:寶音格西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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