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富
【作者簡介】李富，１９８７年畢業于內蒙古師范大學中文系，文學學士學位，中國共產黨黨員，系中外散文詩學會會員、內蒙古作家協會會員，新華社簽約攝影師，赤峰市旅游攝影協會理事，赤峰日報社記者。先后在新華社、中新社、《人民日報》《光明日報》《十月》等國內外５００多家媒體上發表作品，多次受到國家、內蒙古自治區、赤峰市的表彰和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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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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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都草原的雪，就這樣下著，鋪天蓋地。已經是第三天了，雪還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草原就這樣坦露，莽莽蒼蒼，一片茫茫。遠處的丘陵完全被白色融化了，只看到一點輪廓。
這時，一個黑點出現了。然后，又一個，接著，又一個，連續十八個黑點，在白色的山崗連成一條線，而且是流動的。
公狼特布魯走在狼隊前面，母狼雅利斷后。這是一個狼的家族。它們善于快速及長距離奔跑，以食草動物及嚙齒動物等為食。黃羊、鵝喉羚、馬鹿、野兔、旱獺，都是它們的美食。
已經五天沒有進食了。大雪，考驗著它們的耐力與忍受力。
這個家族的狼，是典型的草原狼，眼睛斜吊，嘴巴寬大，幾乎到耳叉子。肚皮上的一撮白毛，是它們祖先的基因。耳朵尖尖的，直立著，尾巴較短，垂在后肢間。尖銳的牙齒，迎風呲著。
橫風三日，頂風三日，順風三日。公狼特布魯用鼻子嗅著獵物的氣息，母狼用尾巴掃著冰冷和饑餓。隊伍出現了少有的恐怖：饑餓和寒冷。更使它們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草原刮起了可怕的白毛風！大風把地面的雪和云中下降的雪漫天翻卷，地面和天空一片白茫茫。
由于地面被雪覆蓋，白毛風肆虐，特布魯迷路了。它尖尖的嘴，呲著牙，朝天發生低沉的吼叫，像是乞求上蒼，也像是無奈和絕望。這一叫，引起了狼隊的恐慌，于是，一群狼停止了前進，嚎叫聲成了合唱，哀哀怨怨，被白毛風刮過山崗。
絕望。再絕望。在絕望中，特布魯的牙，咬開了下唇，一股血滴在厚厚的雪地上。
血腥，血腥，在狼群中彌漫。
整整一夜過去了，狼，忍耐到了極點。風，停了；雪，住了。母狼雅利從隊尾來到隊前，看了特布魯一眼，低低的吼了一聲，閉上雙眼，帶有命令的口吻，躺在公狼身邊。特布魯一切都明白了，但它又不忍。畢竟，雅利是它的妻子，今天這個家族是她倆共同經營的。特布魯扭過頭去，它不忍心咬死妻子。雅利又吼了一聲，急促、堅決，不容分。就在特布魯遲疑的一瞬間，雅利自己狠狠一口，咬斷了后腿，接著又一口，咬斷了前腿！特布魯張開了嘴，朝著雅利的脖子咬下去，雅利暢快地哼了一聲，幸福地閉上了眼睛。
狼群，撕咬著雅利的尸體，連雪地上的血都舔干凈。而后，出發了！
這次，它們迅急，像風一樣，消失在茫茫草原。
雪后的草原，格外靜，靜得連自己的心跳都聽得清。公狼特布魯趴下，側耳傾聽草地的動靜。終于，一聲模糊的聲音由遠及近，再細聽，它聽出了馬的動靜！頓時，特布魯的眼睛亮了，當它確信在十里之外有馬隊的信息后，竟然眼睛里浸滿了淚水，是為妻子雅利，也為這個家族。
不到一個時辰，特布魯就和一隊騎兵遭遇了。
這是一支日軍在遼都草原組建的馬隊，有十二個人，裝備精良，維持對草原的統治。領隊的是小野，他們在雪后出兵是因為白音壩牧民把剛剛建完的日本軍營給燒了，還殺了三個駐守的日本兵。
小野沒有想到，在距離軍營三十公里的草原山口，居然遇上了狼群！
狼群在四處散開，形成包圍之勢。小野的馬隊，無法擺脫包圍，厚厚的雪，馬的運動受到了限制，難以快速展開。但是，他們有槍，而且是沖鋒槍！
雙方對峙。
小野忍不住了，沖鋒槍響了！幾匹狼倒在血泊里。
餓紅眼的狼再次進攻，仍然被沖鋒槍壓制，倒下了幾匹。
而后，在槍聲中，狼群扔下幾具尸體，消失了。
膽戰心驚的小野來到軍營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草草地收拾一下被燒軍營的殘局，安下營來，準備第二天血洗白音壩。
夜半時分，一聲哀婉的叫聲，從軍營外面傳來。小野從睡夢中爬起來，下意識地朝起了身邊的手槍。如果不是這聲哀叫，小野幾乎都忘了白天發生的事情。
連著哀叫，一聲接一聲，由遠及近。不一工夫，帆布的軍帳，前前后后被狼包圍了。這次，小野沒了白天的本事，槍也派不上用場了，龜縮在帳內，不知所措。
這時，一聲撕裂聲響起，幾匹狼風馳電掣般竄進帳篷，小野的脖子斷了，握著槍的手，松開了。四座軍帳，都被狼毀滅了，整整一個小隊日軍，無一幸免，全被咬斷喉嚨。十幾匹軍馬，悉數被狼殺死。
大雪封路，人畜難行，茫茫草原，氣溫達到冰點。當第二年春季日軍再進駐白音壩時，小野和日軍的尸體已被啃得面目全非，軍營帳成為一堆破布，污濁的膏藥旗在地上被風刮來刮去。后來，日軍干脆撤掉了這個軍營。
值得一提的是，1945年8月日軍無條件投降時，白音壩牧民還在這里召開了草原那達慕大會，騎馬、射箭、摔跤，人們沉浸在幸福之中。一位馬頭琴手拉著琴，淚流滿面，唱起了一支歌曲，名字叫《蒼狼》，歌聲悲愴，十分陽剛。
“草原蒼狼草原的霸主
向往美好執著地追逐
流浪大漠自由咆哮
捍衛領地哪怕生命付出
草原蒼狼草原的霸主
機敏驍勇守護著沃土
火熱豪情呼之即出
俠肝義膽激揚浩然氣度……”
人們聽著琴歌，跳著舞蹈，歡樂到天亮。
遠方，狼群在吼叫，似乎也在歌唱……
（圖片來自于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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