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上帝的行程并不一致
文/李虹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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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歌
遠離了一生的風暴與激流
一艘擱淺的船，就像一個衰老的人
風帆落下桅桿
仿佛你垂落的雙手
現在只看到一只海鷗
穿越云層，你的靈魂還在搏擊
陽光透過時間的裂縫
充滿記憶的舊木板
已開始腐爛，它將在風雨中
一塊塊，掉落
如命運留下的一堆骸骨
這是比大海更接近天空的
一艘擱淺的船
生命如此寂靜。兩種不同的死亡
一一比起葬身于大海
你的等待，是更孤獨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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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斯米蘭群島
從地圖上看斯米蘭群島
是遠離海岸的幾塊石頭
淌著水過去，就能踩到
可我們跟上帝的行程并不一致
三個小時的快艇
要涂防曬油。在安達曼海
濺起泡沫一樣的水花
斯米蘭群島。十一月的陽光
由虛擬到真實
無論我們從哪里出發
再遼闊的世界，也只有
一個狹窄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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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羅茨基看到的威尼斯跟我看到的不一樣
——讀《水印——魂系威尼斯》
他看見的那些建筑
倒映在水里。布羅茨基的威尼斯
一個巔倒的世界
使正確的事物開始坍塌
二十世紀的霧夜，他站在車站
清冷的街道，一個流亡者
抵達了他自己的彼岸
早晨，鐘樓鳴響
潮濕的氧氣，咖啡和禱告
在居室的窗子下
我閱讀布羅茨基
是從那里回來之后
那年，經過亞德里亞海
到威尼斯，像一個手握真理的人
忽視了時間的倒影
我在貢多拉游船上拍照
然后，到圣馬可廣場
喂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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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塞納河上看巴黎圣母院
在塞納河的船上
鐘聲又響
埃斯梅拉達
赤腳走過巴黎圣母院的廣場
卡西莫多敲響了鐘聲
鴿群的翅膀
飛臨吉普賽人的頭頂
埃斯梅拉達露出迷人的腰胯
那年我的行囊里沒帶那本書
那年的八月
你沒見到我在塞納河游蕩
埃斯梅拉達
想起雨果的鵝毛筆
掉落到地板
我聽到了一支筆的墜落里
有十九世紀的聲響
我還看見八月的陽光
灑在河岸
巴黎圣母院一半明亮一半陰暗
埃斯梅拉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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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去過內蒙
時間越久，內蒙離我越遠
再不去草原
就爬不上馬背了
我沒去過內蒙
一念之差，使我瞬間蒼老
城市林立的高樓
水復山重。遠方的風
吹過街巷，長廊環繞
如消逝的青春
我沒去過內蒙
惟有從一張CD碟里
聽到馬頭琴聲
現在，我的內心柔軟
天地遼闊，仿佛那片草原
讓我在生活中，一騎絕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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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子集畫室
時間的倉庫里
堆滿了自由的色彩
虛幻的下午
肖像比人物更真實
我們慢慢的泡一壺茶
天空陰郁
像凝視一幅油畫的暗部
只是端著茶杯
我們需要后退
更遠一些
我熱愛這凌亂的場景
里面有某種秩序
讓一切變得寧靜
在畫作中不確定的部分
你總要留下
深刻的筆觸與刀痕
秋風吹過后湖
我們望見窗外寂寞的湖面
對岸的房子
如擱淺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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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書
那個夜晚有月或無月
都會有車輪碾過街巷
白玉蘭的暗香里
沒有誰沉迷于夜空。秋風微涼
一個人，進入一棟老公寓
搖晃的舊電梯
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
像一部老電影里的故事
舊領帶掛在衣架上
這個節氣，只關注圓形的器物
一一時鐘，酒杯
瓷器裂紋里的幽暗之光
只有一個人，在虛擬的月色中
迷失于秋天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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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
我進入的花園，要遠比一種現實
更為浩大，如同萬物輪回
鐵質的柵欄消失在時間的邊界
此刻，眾神安靜
在我進入的花園
人間的幸福深藏于痛苦
那些凋謝的事物，掩蓋不了
一場盛大的花事
小徑交叉的花園是一座迷宮
神的足跡留在草地
每一片落葉，都讓我死亡一次
每一棵草木，都讓我獲得重生
【以上配圖均由作者提供，存謝！】
【作者簡介】李虹輝，中國詩歌學會會員，長沙市作家協會會員，從事醫院行政管理工作，副研究員。作品散見于《湖南文學》《創作與評論》《文學港》《湖南詩歌》《詩臉譜》《詩歌周刊》《詩日歷》等文學雜志和詩歌網刊，并有詩作被收入《2016中國詩歌選》《華語詩歌雙年展》《湖南詩歌年選》《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作品選》等多種選本。出版個人詩集《另一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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