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瑞楊絳和寂寞的錢鐘書
林濤
楊絳先生一百歲了,同錢鐘書先生一樣,不愿意接受采訪。據說錢先生拒絕打攪比較直接:過年了,社科院某副院長親自給一些德高望重者拜年,敲到錢宅的門,錢鐘書開了條縫就不動了,副院長一行趕緊申明來意,錢氏聽罷一聲道謝,就把門關上了。有洋人來電話盛贊《圍城》,要求采訪,錢說:如果你吃了一個雞蛋覺得還不錯、就行了,何必非要認識下那個蛋的母雞呢?
其實,與他們二老有私交的人說,錢、楊二位喜歡與朋友漫談,尤其是年輕人。有中年人回憶說:我去時,若錢先生正在和某老年人閑談,就會笑對那位說:你走吧,我這兒來年輕人了。
提到錢鐘書,多開口《圍城》、閉口《人、獸、鬼》至多言及《寫在人生邊上》;極少提到《談藝錄》、《管錐編》;甚至有“錢學”研究者不知道他出版過一套十二本的《宋詩紀事補正》,竟感嘆錢鐘書晚年沒寫什么東西。楊絳先生的遭遇也差不多,其哀而不傷、怨而不怒的《干校六記》和深情款款的《回憶兩篇》被提起的頻率,遠遠不如其他的“游戲之作”。 而“粉絲”們視而不見就像“買櫝還珠”。
清末,“開談不講《紅樓夢》縱讀詩書也枉然”。此風不知“腐蝕”了多少“乾嘉”學者,少出了多少鉤沉考據的著作。《圍城》之受青年追捧也曾有過相似的地位。國人的文學熱情越百年不減并不是壞事,但是治學之風未見提升,當算一種失衡。
(華盛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