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講理的地方嗎

文/孔燕

（網絡配圖，圖文無關）

  午后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我和幾位同事坐在店門口曬曬太陽，只見一位老嫗蹣跚地向我走來，并且在喊彤彤媽，當她走近時我才發現，這位就是我當年的婆婆，白發蒼蒼，兩眼無神，面色蒼白，已經沒有了當年強悍的樣子了。微小的聲音中聽到身體已經大不如從前。

  我就應了一聲，你來找你兒子嗎？他出去了，你坐一下待會就回來。

  她有些不太自在的表情，說我就想過來看看你，有空想讓你帶著孩子去老家過一中午，幾年沒見想看看孩子們。邊說她邊從口袋里掏出兩個桔子遞到我手上。

  我是一個遠嫁到靈璧的女人，老公當年是在S城工作，經人介紹認識的。后因工廠不景氣，老公下崗了，踏上南下打工的大潮，由于孩子剛剛出生，我在廠里是一名會計，平時工作上鎖事太多，不能照顧孩子，就把孩子托付我父母照顧，爸爸和我一個單位，媽媽一個人要看兩個孩子(其中侄子比女兒大一歲)，兩個孩子都不懂事經常會為一個玩具打架。媽媽擔心時間長了弟媳會生氣。于是，就讓我把婆婆接到我家帶孩子。

  我就和老公商量讓婆婆來帶孩，老公說娘的脾氣不好，在農村自由習慣了，擔心你們處不好。我說沒事我會尊重老人家的。到了周末，我就帶著孩子，帶禮品從S城乘車幾個小時來到靈璧，又轉車到鄉鎮的一個村莊。幾經周折終于到家了，婆婆和公公坐在門口和鄰居們拉呱呢，看到我們的到來，公公上前把孩子接過去，問一句吃飯了嗎，我說沒有，公公就把我們請了屋里。

  吃飯期間，我就說明了來意。婆婆馬上臉色就變了，那可不行，家里有二三十畝，還有幾頭牛，還有幾頭母豬，母豬馬上要下崽了沒有人喂養，我說家里不是有爸，三姐和姐夫嗎(三姐是在家招親)？

  那也不行，小女孩在那不是養，放農村我就帶，你家我不去。不管怎么勸說都不行。于是就讓老公回來和我照顧孩子。時隔一年，二女兒的出生，生活所迫，老公開始經商，起初時是一敗涂地，所有的錢都投進去卻是本利無歸。2007年，偶遇我的同學，在做建材銷售，他指點我們做建材，他說當下就家居建材的好時期，你們做我給你們策劃、上貨。聽了同學的指點，當年就有了很好的收益。

  我就放棄了S城一切，帶著孩子跟隨老公來到靈璧。

  直到一天下午收了生意回家，我和老公說，今天收獲不錯我們多買點吃的東西給家人吃。當我們到門口，兩個孩子聽到車子的響聲，就向我們跑走來。大女兒說，媽媽我們好餓，我問了一句中午沒吃飯嗎，吃了。吃了怎么還餓，奶奶做的米飯，燉的魚，炒的肉和白菜。大哥(三姐家兒子)回家吃飯了。奶奶讓我倆吃昨晚剩面條。說你倆小女孩吃這些東西會刺到。聽了這些我非常生氣，于是我就去找婆婆問個究竟去。

  當我到婆婆家，婆婆和公公正坐小方桌上吃飯。我說爸，媽中午你怎么讓孩子吃剩飯？米飯魚肉不讓孩子吃，生活費我們可是每個月都給的。婆婆聽了這話，可不愿意，馬上火冒三丈，把碗一摔，蹦了起來，女孩再吃有什么用，早晚是人家的人，我說你生了四個女兒，你也是女孩到女人的呀，為什么這么愚昧呢?

  正理論著，老公從外面進來，婆婆立馬坐到地上，雙手抓住兩個腳脖子大哭，說我不孝，下班回就找事，罵她不好，婆婆的哭鬧聲驚動了鄰居們，鄰居們都在圍觀說我不對，婆婆幫忙看孩子還來找事，可我全身是嘴也講不過村婦的閑言碎語。老公一邊扶他媽，一邊指責我，我就在反駁老公。

  這時候，老公一個巴掌重重地打在我的臉上，大吼一聲，你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我傷痛欲絕的跑回家中，簡單的收拾一下行李，帶著兩個孩走了兩個多小時的路程到達汽車站。此時天色已晚，沒有回s城的班車了，由于生氣走的匆忙身上也沒錢。我抱著小女兒，大女兒坐在行禮箱上，自己就在汽車站對面馬路邊上站著默默地流淚，小女兒不時地用她那稚嫩小手為我擦淚。在這座舉目無親的縣城，感到了無助和凄涼。

  遠處一個招待所的燈還亮著，抱著試試的心里，想求助招待所的阿姨收留我們一晚，當我領著倆孩子到招待所時，一位阿姨出來，阿姨說怎么和家人吵架，在我回答阿姨的問話時，阿姨說聽口音你是外地的吧，現在回家沒車了。

  我說阿姨我是s城的，由于出來的急忙沒帶錢，想在你這住一休，并且你再借我五十塊給我做車費行嗎，我一定會還你的你相信我，我把我在s城的住地，電話還有家人的姓名告訴她，到s城你肯定能找到我。阿姨很爽快就答應了，阿姨還讓叔叔幫我們娘仨弄飯吃。

  在這物欲橫流的社會能得到紅梅招待所阿姨、叔叔信任和幫助是終生報達不完的恩情。

  第二天早上我們順利地坐上大巴車回到s城，當我回到娘家已經是中午了，到家口徘徊了很久都沒有勇氣敲門，就在家門口的石臺坐著，各種顧慮都壓在心頭。

  糾結著怎么回答父母的問話時，小侄子打開門出來玩，大喊一聲，爺爺奶奶，大姑姑回來了。媽媽把兩個孩子領進家里，爸爸看一眼，說回家了怎么不進來，吃飯了嗎？

  我淚如雨下，所有的委屈都順著淚水出來了。爸爸沒說話，只是坐在沙發抽著香煙。兩天后老公找到我，談談吧，愿意回去現在上車走，不回去民政局離婚，我說民政局吧，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兩個孩子跟我就行了，老公應了一句行，從民政局出來老公順手遞了一張銀行卡，還有部分現金，照顧好自已和孩子，家里有什需要的可以打電話給我，開車給你們送來，出了民政局我們就各自安好。

  過了幾天調整一下心情開始找工作，孩子由父母為我臨時照顧。由于以前在工作單位給他們留下的印象還不錯，大家都在幫我。爸爸的老同學，聽說了我的事后，就說想回原來職位肯定不行了，廠里早就改革了。他兒子開了家商貿公司想招聘一名倉管不知我可愿意去。雖然工資不高，必有了收入，就能在這個城市站住腳我就接受了。

  自此后便開始單親媽媽的生活，由于工資比較低開銷很大，生活非常拮據，于是每每下班后，幫助一些的小企業代帳，合帳來增加收入。日子就這樣忙忙碌碌地過著。

  一個月后一天下午，大姑姐(是s城醫院院長)找到我，客套地問我現在孩子們怎樣，工作還習慣嗎?需要幫助嗎?我只是笑了笑，大姑姐說不要去愿恨她父母農村人，沒有文化，封建思想嚴重，其實并沒什么不對，孩子怎么收拾都能長大成長，說我是受過高等教育，有知識，見過市面的都市女性，凡事要想開，生活要有質量。

  面對她咄咄逼人的話語。讓我再次陷入了傷感和無奈。原本沒錯的我，現在所有錯都在我身上。那一晚我是徹底崩潰了，我把兩個孩子送到小姨家，獨自喝了兩瓶白酒，當我醒來時，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手上還掛藥水。爸爸看見我醒了，端來一杯純牛奶，喝了吧，剛洗過的胃，喝點東西舒服點。強忍這么多天的淚水一涌而上，扒到爸爸的懷里，放聲的痛哭，為什么我做人就這么失敗呢，爸爸輕輕地拍著我說，孩子不哭，有爸爸在什么都不要怕。只要好好地活著就好了。

  半年后，老公再次出現在我家，并且跪在爸爸面前說他錯了，讓我和孩子還回靈璧吧，以后再不會發生類似的事了，爸爸憤怒的拿起笤帚就打在老公身上，并說做為一個男人沒有擔當和責任，你還是個男人嗎？

  老公一直都在低頭認錯，女兒拉著我的手說，不要打爸爸了，我們想回家上學。老公抱著兩個孩子說自從我走后商場一直在虧錢，每個月的營業額逐漸減少，實在干不下去，如果我不回去，他就把商場轉出去，他就出去打工。眼著我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業績就這樣毀了，又有點不甘心。

  于是就給老公提出幾點要求，如果答應就回去，其中就有一條是，我與婆婆老死不相往來。婆婆家的事不要給我提要求。經過多人從中勸說，我和孩子又回到靈璧，重新回到了商場，重新調整了商品改變了營銷模式。生意漸漸好了起來，并且在靈璧買了房子買了車，生活安穩。

  去年冬天，婆婆生病需要去合肥手術，老公說:娘去合肥看病給點錢可以嗎?我就笑笑，沒過幾天老公又說娘合肥手術要二十多萬，三姐錢不夠，我們幫個忙可以嗎?我又笑了笑，幾次沒有得答案，(平時老公不管錢，只要用錢都我來支付)老公也就不提這個事。

  一天晚上，下班回到家看見老公再收拾行李箱，我說:這是準備到去進貨嗎？老公說娘明天去合肥手術，我開車送過去，順便再那照幾天，看看老公一臉的無奈，又一次心軟了，想想以前她再錯也是生養這個男人的人，別的可以不說，至少懷胎十月的份上也該盡孝，我拿出一張銀行卡，告訴他卡里有9萬塊錢。這里還有8千元的現金，帶著吧留著應個急。

  老公轉身緊緊地抱著我。紅著眼睛說，老婆這輩子我都欠你的。我笑了笑，推了老公一下，干嘛呢，孩子們馬上放學了。